京城美人色

第35章 腹黑

    
    一声凄厉的惊叫划破长空。
    自梦中醒来时,严笙有些发愣地等着床头的帷幔,寒意自四肢百骸涌上心头,铺天盖地的冷。
    就在她睁眼的那一瞬,一双温暖有力的臂弯将自己的身子,从榻上抱入怀中,随即一只宽大的手掌在自己的背上轻拍,一下一下,是无言的安抚。
    温亭向来浅眠,更何况看到严笙方才魂不守舍的糟糕状态,更是放不下心,她一动尖叫醒来时,自己立马便察觉到了。
    此刻,她瘦弱的身子窝在他怀中,止不住地发抖。隔着衣衫,他似乎都能感受到自她身上散发出的冰凉寒意。
    想到她方才眼底恐惧万分的神色,心中又是微微一痛,好似被人捏住心口狠狠揉搓着。
    他手上的动作放轻了些,听到耳边传来她的呼吸,从大口大口的喘气渐渐变为平稳的呼吸。
    温亭微微一松,伸手扯过棉被,裹住她单薄的身子。
    回头再来查看她的状况时,却见到她眼神微微呆滞,面色惨白,即使是在漆黑的夜里,好像也更能看到她面无人色的模样。
    他紧了紧裹在她身上的被衾,摸索下床,片刻后,灯烛点燃,照亮了一片黑暗的屋内。
    看了眼更漏,已是五更。
    温亭回身走到床榻前,看着严笙,轻叹了口气。
    “想哭便哭吧!”
    严笙听到他的话,迟钝了片刻才仰起脖子。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故作坚强,喜怒哀乐都不要憋着!”他凝视她的眼轻声道。
    夜里静悄悄,他的嗓音不高,声音有刚醒来的沙哑,但却蕴含一种无法言说的坚强力量,让严笙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许是梦境太过可怕,或是深夜涌来的无助,亦或是他太过温柔,以致于她原本的坚强外壳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就让她放肆一回吧!
    她呜咽痛哭出声,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苍白的面颊上滑落,泪如雨下。
    在她落下第一滴泪的那一刻,温亭的心尖忽地就一颤,心中微叹,他上前拥住了她,任由她的泪水将自己胸前的衣衫慢慢浸湿。
    半夜里的哭声自压抑中爆发,透着无尽的悲哀、恐惧。
    温亭收紧双臂,紧紧将她环抱在怀中,声音蕴含无尽温柔,“好了,别怕,没事了,我在这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小,只剩下细小的哽咽声。
    严笙总是反反复复梦到前世,背负着血海深仇,积压许久的情绪宣泄出来,等哭够了,也就停下了哭泣。
    她的面颊靠着一方宽阔温热的胸膛,属于他的热度和气息淡淡环绕在周围,这才霍然惊觉,自己和他正是一种极其亲密的姿态。
    严笙微微一愣,而后面颊噌的通红,慢慢从温亭怀里坐起身来。
    目光触及他胸前那一片湿黏,衣服因被泪水打湿,正紧紧贴着他的肌肤,严笙顿时更不好意思了。
    温亭却好像看出她心中所想,淡笑了一声,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顶道:“无碍!”
    严笙的心情在通过一顿痛哭后,发泄得差不多了。
    前世那一桩桩一件件,虽然悲惨但也已经过去,即使自己永远不可能对此放下释怀,但好歹重活一次,有挽救的机会,便也不沉浸在伤悲往事中了。
    严笙下床去翻了件他的中衣,而后一骨碌爬上床,将衣服递给他,“换件衣服吧!”
    温亭低头看了眼紧贴前胸的衣衫,几乎完全被泪水打湿,便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衣服,而后脱下了湿衣,换上干净的衣服。
    温亭毫不避讳地脱衣,严笙眸光接触他赤裸的上身的那一刻,原本是有些害羞的,但看到他胸后绕至胸前那一圈白纱,却是骤然一愣。
    随即制止了他穿衣的举动,“等会儿!”
    她又跳下床去,拿了放在桌上的纱布和伤药过来,爬上床给他换药。
    温亭看到她手中的东西一愣,没想到她刚刚哭得厉害,此刻倒还是有心思关心自己,心上顿时泛起一丝暖意,顺着四肢流至全身,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
    他嘴角噙着深深笑意,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忙碌着为他换药,二人皆是目光专注。
    严笙将手上的结系好,拍了拍手,将东西放至床旁的矮凳上。
    “好了!伤口愈合得不错,过几日应该就可以拆线了,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些伤口。”
    温亭眉眼含笑地点头,“不用担心我。”
    接着房中静默了下来。
    温亭挥灭了灯,房中恢复一片漆黑,两人躺了下来。
    黑暗中,身侧一只手忽然揽上严笙的腰,而后他轻巧一拉,她便靠在了他怀中。
    “能不能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梦?”你到底做了什么梦,竟怕成那样?
    怀中娇软的身躯骤然一僵,屋中一片缄默。
    就在温亭以为她不会回答时,怀中响起她的声音:“我梦见我小时候第一次遇到赵瑄,后来他设计陷害了我一家,在天牢中亲手给我灌下毒酒。”
    不含情绪的声音,很轻很轻,落入他的耳中。
    温亭搂着她的手更加紧了几分,“别怕,有我在,不会再让他伤害你了!”
    严笙心中一暖,转了身子,面对他问道:“我告诉了你,那作为交换,你是不是也应该告诉我你的梦?”
    黑暗中看不见她的神色,但温亭也能想象到,她现在的眸子中应该是闪着精灵古怪的光亮。
    “我梦见我的母亲去世的那天……”
    祁王妃?难怪他在梦中一直唤着娘。
    严笙想到祁王妃早逝,是祁王一手将温亭培养成人,此刻问他,倒是勾起了他的心伤往事,顿时有些后悔问了。
    她从被衾中伸出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安慰道:“我娘也不在人世了,说不定她们会在另一个世界幸福地生活着,温亭,你……不要伤心了。”
    温亭原本是想继续说下去的,想着到了如今,有些事也是时候改告诉她了,但不想刚说出口一句话,便被她打断。
    显然他很受用严笙的话,心情都不由愉悦了几分,搂紧了怀中柔弱无骨的女子,鼻尖嗅着她身上传来的清香,温亭狠狠压下自己欲起来的欲念。
    他紧绷着身子,闷笑道:“睡吧!”
    这日两人倒是没有睡到太晚,虽然半夜醒了一次,但也精神尚可,辰时一到就起身了。
    两人一到用完了早膳,一齐去了严景延帐中。
    守卫门口恭敬对着二人行礼。
    “二哥醒了吗?”严笙问道。
    “回郡主,将军已经醒了,正在用膳。”
    严笙点了点头,和温亭先后掀帘踏了进去。
    严景延果然在用膳,因着左肩的伤势,左手不便活动,便只用右手使勺。
    严景延坐在屋内,早就听到了门口的声响,见到二人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而后低下头,往嘴里送了口粥。
    和温亭一样,喝的清淡白粥。
    严笙对他傲娇的表情视而不见,随意寻了处地方坐下,关切问道:“二哥伤势如何了?伤口没有崩裂,没有发热吧?”
    严景延听到妹妹的担心,这才稍微缓了一下别扭的心情,话是回答严笙,却意有所指地将目光落在温亭身上:“你哥哥我可身子骨壮实,不像某些人,弱不禁风!”
    温亭听到他含沙射影的话倒也不恼,只而是状似无意地感叹道:“说起来倒是亭身子不好了,前日不小心触动了伤口,昨日便发起了热,不过多亏了郡主寸步不离地在身前照料,还得多谢郡主厚意!”
    说完他还表情真诚地对严笙含笑点了点头。
    严笙嘴角一抽,这人怎么这么腹黑,嘴皮子这么欠,不存心气二哥吗?
    抬眼去看严景延,果然已然是火冒三丈、满面怒容,瞪着温亭说不出话来。
    气得粥也不喝了,啪嗒一下将勺子摔在碗中,发出清脆的一声撞击声。
    严笙见状,赶紧顺毛捋捋,“二哥身子硬朗,虽然这点小伤对你来说肯定不值一提,但还是要乖乖用膳啊!燕岭这气候,粥凉了就不能喝了。”
    她将勺子又从碗中拾起,递到他面前。
    严景延冷着脸接过,喝了几口粥,想了想又道:“唉?妹妹,他伤得比我重都可以随意走动,那我是不是可以上战场御敌了,这肯定……”
    “不行!”严笙一口否定了他的意图,“你别想了,好好操心你自己吧!”
    严景延听着妹妹毫不留情的拒绝,面色顿时变成苦瓜了,委屈幽怨地看着严笙。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倒是平淡。
    自两人夜探那日,袁修给匈奴送去了一封信外,倒是没有其他异常动作,依旧每日留在帐中养伤,只偶尔出来转悠。
    严笙和温亭多留了个心眼,除了袁修那儿,还在那日传信的巡逻士兵那儿布下了眼线,而后与两人有密切接触的人也都时刻关注着。
    虽说绣囊山突围那一战,打伤了匈奴的元气,大大削弱了敌军兵力,匈奴近来也一直没有什么动作,但匈奴军队的援兵一旦赶到边境,那便是两军再次交战之日了。
    也就是再过几日,匈奴那边就肯定有行动,这也就意味着,梁军内部奸细亦是开始要有动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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