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美人色

第37章 真相

    
    “袁副将,大半夜的,这是意欲何为?”
    袁修正坐于那方青石上,按着之前的习惯做出仰头赏月的样子,算着时辰差不多了,正欲要将藏于胸前的布防图和信放于暗格处,听到骤然从身后冒出的声音,已经探入衣内的手登时顿住,僵着身子半晌也不敢转身来。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在京,是礼部尚书和尊贵的祁王世子,清冷端方;在军中,则是号令三军,奉旨平乱的主帅。
    便是平素,温亭治军严谨,行事决绝,早已在军中众将士面前立下了无人不服的威严,加之他总是面色冷淡,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如今乍然听着轻飘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润的嗓音骤然压下来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无形地压下来。
    袁修的身体都不自觉抖了一抖,背上立马有冷汗冒出,但依旧强装镇定地转过身,低头恭肃行礼:“末将拜见世子!”
    袁修行完礼后,心中便打起了鼓,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温亭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觉得有威严压迫感,袁修一直垂着的头,稍微往上抬了抬,想要看清年轻主帅的神色,却突然顿在半途。
    一双淡粉色的足靴落入视线,他这才发现,温亭身旁并肩站着位女子,身后还站着一个通体黑衣的冷面护卫。
    军中怎会有女子?
    再往上看清她的面容,秀丽多姿的容貌,若春水梨花,身形修长偏娇小了些,通身气韵不凡。
    袁修便立即明白了,这位便是前些日子从京城来的景云郡主——未来的祁王世子妃,亦是……严大将军的女儿。
    袁修想到严珩,心中顿时有些发虚,将目光收回,随意往旁边一落。
    这一看,心中又是咯噔一响,只见斜对着的那间营帐前,站了十余人,军中监军、副将几乎一股脑都在这儿了!
    袁修心中惊骇异常,面上却不表露半分,笑着对温亭道:“世子,这么晚了,又将诸位同僚请来,是否有军机大事商议?”
    谁家议事要大晚上在室外?
    袁修自知说辞荒唐,但还是面不改色地说了出来,面上还恰如其分的带了一丝疑惑。
    严笙在一旁安静地观察着他的神态,心中不禁冷笑,他如此擅于表面功夫,表里不一,也难怪父亲会被这袁修背叛,还一直当他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军旅弟兄。
    若是自己当日没有出现在明月湖画舫上,听到那番惊天密谈,自己定是会被他的表象所迷惑了!
    “袁副将真是好兴致,几乎日日都会在这夜深人静时,到自己帐前这方石头上坐一坐吗?”严景至从副将一群人中走出,不动声色地朝这边靠了过来。
    他先是意有所指地对袁修道出这句话,而后又放柔了目光看向严笙,见她安然无恙便放下了心。
    方才他正在帐中准备歇下,却突然收到了温亭的命令,便火速赶来了,知道严笙也在这儿,一路上担惊受怕,生怕她伤着了。
    严笙收到了严景至的讯息,知他担心自己,点头对他安慰一笑。
    “严将军,末将见这燕岭几乎每夜月色皎皎,夜深人静,四下静默时,便让我时时想起京中的妻儿和老母,一时触景伤情,便想着对着明月寄托思念。”他一副伤怀的模样,说到至亲还适时地眼泛泪光,任谁看了都是想家念亲的模样。
    温亭闻言,只是淡笑,“袁将军看来果真思乡心切,想来应是归心似箭,想速战速决,不似有闲心去勾结匈奴之人。”
    “世子。”袁修作出震惊神色,也只有自己知这表情有几分真,“勾结敌国?您莫不是听信了小人谗言?”
    温亭摸了摸下巴,“唔,也许吧。但本世子确实收到了密信,说今夜袁将军会在这儿与敌军线人接头呢。哦,对了,密信中还说你想要将我军布防图交给他们呢!”
    袁修听到布防图,原本镇定的面色便顿时挂不住了,头上也像脊背一样,满是冷汗。
    “这……”
    “不急,我不会冤枉忠臣,也不会放过一个奸佞,亭这就给袁将军证明自己的机会。来人,给我搜!”
    不容置喙的威严声音响起,场外待命的守军顿时一凛,领命冲进袁修的营帐,另有四名则往袁修走去。
    袁修看着铁着脸朝自己走来的兵士,顿时双腿发软,这一搜,那自己与匈奴联系的事情岂不立马败露了?
    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要往无人的右侧避去。
    刚动了动步子,却见右边站了个身形挺拔的人,一身铁甲照着面色冰寒。
    严景延方才听着这人的花言巧语,早就不耐烦了,就知道他想要耍诡计,便立马堵住了他的去路,即使知道他必然是逃不出这军营的。
    “袁将军这是要干嘛?您走了,世子便是想给你洗脱也不成啊!”严景延一边苦口婆心地劝着,一边在心里翻白眼。
    袁修没了去路,况且这军营在温亭掌控之下,自己已然没有了退路。
    士兵立即上前,两人将他反手锁住,另外两人便负责搜身。
    他这下真是慌了,不顾一切喝住那两双即将探向自己的手,“世子说要为末将证明清白,如此对我,岂非羞辱?”
    搜身的士兵动作一顿,众人的目光霎时看向温亭,就在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安抚借托之辞时,他却轻笑了一声,笑意带着一层寒意。
    “搜!”
    得到命令,那两名将士顿时上上下下将他搜了个仔细,最终不出所料地,在胸口的中衣和里衣的夹层中,搜出一封信和一张牛皮布防图。
    温亭接过搜出之物,放低了些,让严笙也看清楚,而后将东西传阅给在座的每个人。
    众人看完心思各异,有惊诧的,有嗤笑的,有唏嘘的。
    众位副将是受主帅之命前来,途中就隐约有察觉了,如今见到这副局面,只是微微惊讶了一瞬,但都面色平静,没有说话。毕竟此事一看就是温亭揪出来的,哪个不要命的敢大着胆子乱说话?当下就安静地立在一旁,等候主帅的决断。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骤然一声尖细阴柔的声音高高响起:“袁修,你大胆!竟然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等回京后,咱家定要将此事如实禀报圣上!”
    严笙将目光落在惊怒的马监军脸上,立即验证了之前的想法。
    果然,此事皇帝并不知情,真正的幕后凶手只是赵瑄一人罢了!
    就在这时,里头搜查的兵士也皆出来了,为首的一人双手捧了个黑木匣子,上了锁。
    “世子,屋内搜到了这个木盒,只是属下无能,没能找到钥匙。”将士肃然地将木匣子递到温亭面前。
    温亭接过,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而后接过君鸣的匕首,只见他手腕略微翻转,不见多大力气,一撬锁头便掉到了地上。
    打开木匣子,里面足有七八封书信,温亭一一打开,粗略扫过,都是从京城而来的信。
    他将信纸放下,看着袁修便道:“袁修私通敌国,此事关系重大,便先罚你军棍一百,押下去,待回京后听候陛下处置。”
    他淡淡的嗓音不含感情的落入众人耳中,看似平淡,但还是让人不禁打了寒战。
    军棍一百,不死也要了他半条命,这袁修真是胆大包天呐!
    军士听命将袁修押了下去,在此期间,袁修却只是低着头,背着光的脸上看不清他的神色,他既没有大呼小叫,也没有挣扎反抗,而是顺从地被带了下去,整个人表现的平静异常。
    严笙先前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此刻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前世被诬叛国的谜团完全解开了,真相就明明白白地摆在面前,严笙终于微微松了口气。
    终于,严家最大的难关终于过去了,她再也不用为蓟阳一战惨败、父兄黄沙埋骨而担惊受怕了。
    只是,从今往后,严家便真的是如履薄冰了,她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皇帝还在,赵瑄还在,严家的危险便一日不能消除。
    严笙和温亭回到营帐里,她去净面梳洗,他则是又回到书案去了。
    洗完脸,梳好头,严笙披着头发,搬了张小矮凳坐到了温亭旁边。
    温亭抽空看她:“还不困?”
    严笙摇头,想了想还是问道:“今日那匣子中的信写的是什么?”
    温亭知她关心这事,而且定会好奇问自己,便一边看处理军务,一边回答她:“都是京中送来的,七封信都是徐授写的,都是关于与匈奴联络,而后嫁祸……”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抬头神色莫名,看了眼严笙,继续道:“嫁祸严家和祁王府通敌叛国。”
    这些事,在严笙意料之中。
    前世赵瑄通过袁修操纵着边境之事,与敌军来往,而后故意将大梁机密传递给匈奴,让大军一直从燕岭退到蓟阳,节节败退,而后城破人亡,将罪名嫁祸给大将军府和平南王府。
    前世,与严笙有婚约的是苏家世子,自然诬陷大将军府和平南王府协同谋逆叛乱;现在,与祁王世子有婚约,自然是转而诬陷祁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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