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本利对着我笑了笑,说:“小赵,好久不见。”
我直勾勾地看着乾叔,已经变成了木头人。
四爷问:“他们是”
我脱口说了句:“乾叔好。”
乾叔点点头,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劳烦你跑了两趟。”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四爷已经明白了目前的处境,突然喊了一嗓子:“救命!——”
乾叔马上“嘘”了一下:“别喊,我们是合作,不是绑架。”
四爷就破口大骂起来:“操你大爷,你到底想干吗?”
乾叔说:“白小姐,说话要文明。”
然后就一步步走了过来。
我突然捡起了一块石头,然后就把四爷搂在了怀里。这块石头并不大,但是很锋利。
乾叔停下了:“你干什么?”
我把石头顶在了四爷的喉咙上,她的皮肤太细腻了,我都看到了清晰的血管,我大声说:“我要是杀了她,地图就不会显现了,对吗?”
乾叔眯了眯眼睛,模棱两可地说了句:“为什么?”
我说:“要不然你就不会费这么大的周折了!”
乾叔直接了当地说:“你说的对。但你也不至于杀人吧,我只想得到地图,然后还会给你们一大笔钱,何乐而不为?我说了,我只想跟你们合作。”
我说:“可是我那三个同伴为什么不见了?”
乾叔说:“他们并没有消失,他们只是走到了某个特定的地点,身上的地图显现出来了,我得到了我想得到的东西,然后就把他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了,接着我还需要你们配合,所以我不能让他们出现,仅此而已,我并没有伤害他们。对了,小差和老沪也在我的手上,现在就差你俩了。我可以跟你保证,他们都好好的。”
我又惊又喜,惊的是小差和老沪也落在了乾叔之手,喜的是那三个消失的同伴还活着——如果乾叔没撒谎的话。
我有些疑惑:“他们身上的地图显现了,为什么我们没有?”
乾叔说:“当年,那七种颜色的‘错’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呈‘又0又’的形状分布,但后来它们在地下移动了,分别出现在了七个区域,‘又0又’被放大了,覆盖了整个404。好在你们七个人就是最先进的探测器,但我要带着你们慢慢寻找。”
我说:“既然‘错’移动了,那地图也就没用了啊?”
乾叔说:“它可以带我们找到入口。”
接下来我很关心地问了一句:“你有买主了吗?”
乾叔说:“去年我的甲方就找到我了。”
四爷小声对我说:“大哥,你能放开我跟他聊吗?”
我说:“我放开你他还会跟我聊吗?”
乾叔感慨了一句:“这一切都要感谢你的父亲,他很伟大,真的。”一边说一边继续朝我和四爷走过来。
我赶紧用石头顶了顶四爷的脖子:“你别过来。”
乾叔并没有停止脚步,他直接走到我跟前,一把就把我手上的石头夺过去了,然后转身朝着水池瞄了瞄,好像想打个水漂,可是他的技术太差了,那块石头一头扎进水里不见了。
他直起腰来说了句:“你舍不得杀她的。”
接着,他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烟斗,装上了烟丝,张本利赶紧打开防风打火机给他点着了,他“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吐出了淡淡的烟雾:“其实你该用你自己威胁我的。”
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低低地说:“我可以再问个问题吗?”
乾叔说:“当然了。”
我问:“为什么我们死了纹身就不存在了?”
乾叔说:“这个信息是我的甲方提供给我的,老实说,我并不确定,但我确实不敢赌。”
我说:“你的甲方是谁?”
乾叔说:“不是中国的,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只需知道我是你的甲方就可以了。”
四爷突然对我说:“我怎么感觉你跟他是一伙儿的?”
我把眼睛一瞪,正要说什么,却被乾叔打断了,他对四爷说:“你没说错啊,我们都是一伙的,大家是合作伙伴嘛。”
我说:“你说清楚了,象鼻人才是你的乙方。”
乾叔点点头:“我确实雇他们帮我做了一些事情,但是这帮家伙不地道,后来竟然撬我行,自己联系了境外买家,还把间谍都给招来了,差点坏了我的大事,幸亏他们把那个间谍给灭口了。”
我愣了一下:“他们把谁灭口了?”
乾叔说:“那个间谍啊,他被抓住之后,半路上被扎卡的人射死了。”
我又说:“就算你得到了地图也没用,我爸在磁带里说,不管是谁,只要一靠近那种‘错’就会消失。”
乾叔说:“宝贝,我卖的是地图,不是‘错’。”
这时候,水池突然咕嘟咕嘟冒起了泡,好像被煮沸了。
乾叔马上在地上磕了磕烟头:“我们得出去了。”
我说:“怎么出去?”
乾叔朝水池扬了扬下巴:“从水里出去啊。”
张本利从背包里掏出了几套救生衣,还有氧气设备。那些氧气瓶是黑色的,很精致,只有矿泉水瓶那么大。
我又问乾叔:“出去干什么?”
他说:“寻找你们身上地图显示的地点啊。”
我懂了,地下只有“X”形的地洞,限制了我们的行动范围,如果“错”藏在石头里,而且离我们又很远,那么我们就会错过它,在地面之上就可以信马由缰了。
不行,我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我得占据主导地位。
我说:“等等等等,我能帮你们找到‘错’。”
乾叔说:“你当然能帮我们找到‘错’。”
我说:“我的意思是没有地图我也能帮你们找到‘错’。”
乾叔静静地看着我,他在等我说下去。
我说:“我身上有一种超能力,你知道吧?”
乾叔问我:“什么超能力?”
我说:“我能看见过去发生的事情。”
乾叔说:“那你能看见未来发生的事情吗?”
我说:“不能。”
乾叔并不相信:“如果你有这种超能力,为什么还会上当?”
我没懂。
乾叔补充道:“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布这个局,你扫描一下,就能看见我过去都在干些什么,那你就不该来404了啊。”
我说:“我是来到404之后才有这个能力的,我觉得跟我身上的‘错’有关。”
乾叔终于有点相信了,他问我:“你打算怎么用你的超能力找到‘错’?”
我说:“你给我点时间,我要是看到了当年那些失踪者的影像,跟着他们不就能找到‘错’了吗?”
乾叔想了想说:“你需要多少时间?”
我说:“几分钟吧,让我发个功。”
乾叔盯了我看了几秒钟,终于说:“那你开始吧。”
我深吸一口气,盘腿坐在地上,闭上双眼,嘴里开始嘟囔起来:“观其耸构巍峨,高标巃嵸,上倚河汉,下临江流;重檐翼馆,四闼霞敞”
没错儿,只要我的气场足够强,就没人发现我是在背《黄鹤楼记》。
有一年,武汉黄鹤楼发起一项活动,只要能全文背诵《黄鹤楼记》,就能免费领取到一张门票。在免费门票的诱惑下,我背了好几天,终于把《黄鹤楼记》刻在了脑子里
我悄悄抬起一只眼皮瞟了下乾叔,他正眯眼看着我,就像在听我背书的语文老师。
我接着叨咕:“或逶迤退公,或登车送远,游必于是,宴必于是。极长川之浩浩,见众山之累累”
《黄鹤楼记》快背完了,我还是没有想出什么脱身的妙计,心里越来越着急,接下来我要背什么呢?对,《出师表》,头一句是什么来着?先帝创业未半而花光预算
“先帝创业未半而花光预算”
乾叔开口了:“中道崩殂。”
我一下就睁开了眼睛,既然被识破了,只能嘴硬:“我的咒语就是‘花光预算’,你都给我打乱了。”
乾叔的音调突然变冷了:“你在等援兵,对吗?”
我说:“不是,不信你们可以问四爷。”
没想到四爷说了句:“没办法就认命,别在这儿丢人了。”
乾叔对那三个打手挥了挥手:“带走。”
我突然朝乾叔的背后一指:“我看到了!”
乾叔回头看了看,当然什么都看不到,他转过来问我:“你看到什么了?”
我竖起手指对着他“嘘”了一声,然后想站起来,却被他粗暴地按住了:“你先告诉我你看到什么了?”
乾叔在404工作过,我必须说一个他见过但我不可能见过的人,他才有可能相信我我忽然想到我在湖边那辆“4路环线”公交车附近看到过动物园(直达)通化地下铁路建成剪彩仪式,当时有个领导在发言
我马上说:“我看到了三个人,其中一个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有点胖,眉毛之间有一颗很大的痦子,他们提着马提灯刚刚走过去。”
乾叔又回头看了看:“穿中山装的那个人有多高?”
在剪彩仪式上,那个领导坐着,我真的不知道他有多高,只能随口说:“应该比你矮点儿。”
乾叔说:“张书记?他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然后他对我说:“走,你带我们跟上他们。”
我终于站起来,快步朝前走去:“都跟紧我。”
乾叔举着手电筒跟上来,那三个打手把救生衣和氧气设备放在地上,也押着四爷跟上来。
我一边走一边紧急思考对策,这里的地洞直通通的,根本跑不掉。再说了,四爷还在他们手上
走着走着,乾叔问我:“他们还在吗?”
我赶紧把眼睛看向了前方:“在。”
乾叔说:“他们在干什么?”
我说:“在看旁边的石头。”
乾叔就不说话了。
我感觉他已经相信我了,但我这么一味拖下去总不是办法,我的口袋里硬邦邦的,随时提醒着我那里装着一把三角刮刀,这三个打手也不是很专业,竟然没搜我身,也许我可以先发制人制住乾叔,擒贼先擒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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