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初二俗称归宁日,也叫迎婿日,这日里出嫁的女儿都会携着夫婿回娘家里。
初绵糖也算是与初家恩断义绝,不再往来。如今是把苏家,母亲的娘家当作自己的娘家。
而苏家里,方大娘要与苏志方回娘家,桑巧颜也带着苏洵澈与苏玉麟回娘家去。
初绵糖便在这日里下晌过后再去苏家,在苏家用晚膳,而后在苏家留宿一晚。这都是年前与桑巧颜商量过的事情。
方才用完了午膳,此刻初绵糖正在屋里清点礼品,就怕拿少了什么东西。
永安郡主给苏家每人都备了份礼,礼单上都清楚写着给每个人的礼是何物。婆母出身贵门之户,又与太后娘娘是同胞姐妹,身边有从宫里出来的陈嬷嬷,对这些俗礼是格外的谨慎。
初绵糖知道自己婆母私下里并非是恪守俗礼之人,夫君这点也像婆母。
只是不同的是,婆母是女子,做事要顾着世勇侯府门面。而夫君是男子,不管是私下里还是平日里,都是不拘小节之人。
初绵糖只是对了一遍永安郡主的礼单,检查了一遍东西是否齐全,便放心不再管。婆母做事比她稳妥多了。她只怕自己准备的东西会不符礼,也怕缺了哪样。
明日苏志方要带着一家子人回冀州探亲。冀州离北疆并不算远,车马一日便可来回。
初绵糖与苏家认了亲,苏母想着让初绵糖跟着一起回去,而初绵糖想着算是代替母亲回冀州老家,便与唐恒城商量了一番,唐恒城随她一起与苏家人回冀州。
明日早早动身,午膳前便可到达,在冀州老家留宿一晚后再回北疆。
初绵糖也要给冀州那些亲戚备上礼,这些礼品都是跟桑巧颜商量过的。大将军府家大业大,但苏家还算是小户人家,若初绵糖拿重了礼,会让苏家没了面子。
初绵糖索性跟着桑巧颜备着几乎同样的礼品。
桑巧颜做事也是稳妥之人,自不会让苏家与大将军府丢了脸面。
如今苏洵澈做着生意发家,家里也有了存银,她的手头也算是宽松了许多,也不会像从前那样顾虑太多。
只是初绵糖第一次回冀州,总得额外备些见面礼,但也顾虑着冀州那些亲戚的家境,只是些适当的小礼。
初绵糖还想再细细检查一番,怕自己一个人会疏漏,便想着让唐恒城帮着清点一遍。
晚些就要出发去苏家,流云等人都在打点其他的。
初绵糖进了内室。
唐恒城一直坐在内室里看书,他对这些一窍不通。他想着自己帮不上忙,干脆坐到一旁去,不碍着夫人的眼。若有需要,她让做什么便做什么,不需要他时便安静坐着看书。
反正年节休沐,他是想着好好陪陪初绵糖,她想回冀州也陪着,他倒是无所谓。
世勇侯府的亲戚,就算不是皇亲国戚,也是贵门大家。让府上的嬷嬷按着规矩准备便可,几乎很少需要府上主子亲自出面去探亲。
唐恒城更没有陪着永安郡主回镇国公府的经历。
寻常过节,都是大家一起进宫去,与太后、圣上一起用膳,也算是探亲。
这些年他都待在北疆过年,跟将士在军中一起简单过了年节。
心里也有孤独感,幸好如今自己的夫人陪他在这北疆里。
只是母亲一人在承安,想来也是孤独,好在还能进宫有太后相伴着。
“夫君,你可有空?”
“怎了?”
“你帮我搭把手,核对礼单,看看有没有缺些什么。”
唐恒城只好放下书,去帮自己夫人清点礼单。
“夫人,你不是已经核对了两遍了吗?”
“我这不是担心有疏忽嘛。”
唐恒城:“……”
他并不是很懂这种担心,但瞧着夫人一脸期待盯着他看,唐恒城轻叹,认命做起活儿来。
“夫人,这下你可安下心了,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也应该相信你夫君。”
初绵糖:“……”
自己夫君是什么样她还不清楚吗?对这些事粗心大意,方才根本不耐心,她想瞧着仔细些,却被夫君催促着。
她就不应该唤他来帮忙。
她才不放心呢。
“夫君,我觉着要再多备一套衣物,万一在冀州第二日赶不回来,便是要在多留宿一日。”
唐恒城想着进内室安静坐会,便随意答道:“再多穿一天不就好了吗?也不脏。”
他在外时,有时根本顾不得换洗衣物,一连穿着好些天都试过。
初绵糖:“……”
“夫君!”
初绵糖真的生气了,她家夫君这个态度,分明是敷衍她。
一身衣物穿两日,让人觉着没有衣物可穿似的。再说了,备着也不碍事,不就从箱子里拿一下吗?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委屈自己再穿一天脏衣物。
唐恒城歇了想进内室的心,连忙去哄人。
“夫人,你想要备着便备着,都听你的。”
“那你去拿,我瞧着你拿,忘了什么我就提醒你。”
唐恒城觉着自己夫人是瞧不起他,拿套衣物还能忘了什么?
“夫君,寝衣别忘了。”
“不是已有两套寝衣了吗”
“那是今夜在外祖母家要穿的,还有在冀州第一日夜里。如今准备的是要在冀州老家多留宿一日要穿的。”
唐恒城:“……”
对于初绵糖来说,寝衣也要一日一换。
初绵糖念在唐恒城粗心大意,不会搭配她的发饰与胭脂水粉,便自己去拿上了。
“夫人,你头上戴着不是有装饰了吗?为何还要拿这些首饰?”
初绵糖:“……”
“夫君,我如今穿戴的,是陪衬着这身衣裙的。手上拿着的,是陪衬方才备着那身衣裙的首饰,懂了吗?”
初绵糖已是很耐心与自己的夫君解释,有耳朵应该能懂了。
唐恒城:“……”
他勉强算是懂了。
女子真是喜欢这样麻烦。
初绵糖也给唐恒城准备了另外的束身腰带与发冠。
唐恒城觉着没有必要,但他也不敢阻止了初绵糖。
只是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接下来的这两三日里,恐怕都要被夫人支配着。
“夫君,夜里在外祖母的夜宴上,你可不能喝多了酒,你只可以与表兄小酌几杯。”
“明白,请夫人放心。”
自他与圣上醉酒回府后,夫人对他饮酒之事管得甚严。
真是甜蜜的负担。
女子可不知畅饮一番是多痛快之事。
绿雁要贴身保护初绵糖,是必定要与初绵糖一起。
唐恒城没有带上赖栋,让他留在大将军府照顾陈妄。
大将军府的主子都外出,府上需要留个稳妥之人照看着,初绵糖便把流云留在大将军府,身边只带着希儿。
苏家人这一日也在忙活着。
方大娘与桑巧颜各自带着自己的夫君从娘家归来,如今一家子又要准备今日的夜宴。
桑巧颜正在给初绵糖准备回礼。
初绵糖的礼单桑巧颜都知道。
方大娘见着后便不满道:“我说儿媳,我们苏家是发家致富了吗?你给绵糖备这么多的礼,人家估计也看不上,何必要掏这么多?你给绵糖这么多也就罢了,给老家那些亲戚的过年礼,你也备着这么多干什么?是要把家都掏出去给别人吗?”
“婆母,妹妹也给我们备了许多。再者妹妹的婆母也给我们备了份礼,我们总得还些好的,总不能贪了人家便宜去。妹妹也要顾着将军府的面子……”
“哟,你这是变相在骂我是贪便宜之人是吗?我的好儿子,你快过来,你媳妇儿不得了了,如今对婆母都敢责怪了。”
苏志方与苏洵澈都被方大娘的叫喊声给引了过来。
“何事这样大呼小叫?”
苏志方断定是自己娘子又惹事了,便提了声音问她。
桑巧颜经历多了这些事,如今也懂得了先发制人,先给苏洵澈解释。
“夫君,年前妹妹给我看过她的礼单。妹妹要顾着将军府与世勇侯府的面子,备的礼虽尽量轻了些,但总的还是备了不少礼。我是想着,如今我们家也有了些银子,总不能太寒酸了些,总得顾着各自的面子。这些我都是跟妹妹商量过的,准备的礼也没有超出了预算范围,我都是尽量省着来的。”
苏洵澈听明白了,她也相信自己夫人的为人,并非是爱面子之人,只是考虑着苏家的门面。
稍稍安抚了桑巧颜后,苏洵澈便对方大娘道:“母亲,巧颜做得没有错,做人不能贪心,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也不能太小气,太过斤斤计较。她做的这些都是可允许的,还请母亲安分守己,不要再过问这些,日后若再有不满,你来与我说,不要对巧颜发脾气。”
方大娘:“……”
她的儿媳妇,自从跟初绵糖交好后,都伶牙俐齿了不少。原本还想着,平日里多挑些桑巧颜的错处,她便能拿回管家之权,如今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你给我安分些,不要再作妖。到了冀州老家可不要给苏家丢了脸面。”
“我……”
她如今都要被丈夫嫌弃至此了吗?方大娘垂目,日后也只好认命,不再想着把管家权夺回来。
但让她不闹事是不可能的,她总要给儿媳找些小麻烦,否则儿媳过得也太舒心了。
“有个大将军夫人教你做事真是了不起了哦。”
如今桑巧颜也不再怕婆母瞪她,还给婆母回了个笑脸。
桑巧颜心想着:婆母这次可是想错了。这些管家的事与如何应对婆母,自己都是跟着吴娘子学的。
初妹妹哪里懂得这些,她的婆母永安郡主是讲理之人,且不理事,不会拘着她。府上又有流云帮衬,丈夫也对她言听计从,根本不需要费太多心思。
桑巧颜对初绵糖也是羡慕得很。
“夫人,不要多想了,母亲就这般的性子。日后她若为难你,你便与我讲,我去与母亲交涉。”
苏洵澈作为晚辈,也不能责怪了自己的母亲,只能是摆明自己的态度。
“夫君,我懂的,我不会埋怨了婆母。”
自己的夫君也是个孝子,好在并非是愚孝之人,否则自己更是寸步难行。
婆母并非是懂理之人,桑巧颜也想着日后自己照顾苏玉麟,免得自己的儿子跟着婆母学了些不好的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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