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闺娇女

    
    苏琳琅所说的双魁，在大长公主花会上历来还未曾出现过，因为花会有规定：在某一项比试得了魁首之后，便不能再参加其他比试。
    她说的是反话。
    萧玫的话十分在理，张庭芳在棋艺上的造诣不容小觑。所以这件事一定是祖母在背后安排的。
    听罢她的话安平大长公主瞪圆眼睛道：“你这是来祖母跟前兴师问罪来的？”
    “孙女不敢，”苏琳琅摇头笑道：“孙女已经将玫儿劝了回去，叫她相信她的棋艺的确堪当魁首。不过祖母的做法，孙女的确有微词。”
    “还算你聪明。”安平大长公主白了她一眼，“有话直说好了，少跟我老太太兜圈子。”
    苏琳琅柔声道：“您为什么要安排玫儿做魁首呢？玫儿的本意并不是争当魁首，而是她马上就要成亲了，她自来没有参加过花会比试，她只是不想她的人生留下遗憾而已。”
    “因为她是未来的楚王妃，”说出这句话安平大长公主满脸骄傲，“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才帮她的？自作多情！”说着抬手刮了刮苏琳琅的脸蛋。
    “可祖母有没有想过，您这样安排，不但对其他人不公平，还会让人觉得大长公主的花会也不过如此，让人轻视花会轻视咱们。”苏琳琅叹声道：“这样反而会使玫儿的名声受损。”
    安平大长公主神情微滞，思忖了一番道：“你说的，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语气很是疑惑。
    苏琳琅失笑，“还有一件事不知祖母知不知晓，那位祖母非常不喜欢的我的戚家的四姐在本次书艺比试中喜得魁首。”
    话还没说完安平大长公主就竖眉倒眼的坐直身体，“真有此事？”
    “有，”苏琳琅颌首，“而且她的字写得未必比承恩公府的梁秋华好，妙就妙在心思精巧：百福谱，说是想为太后娘娘献福。”
    “她竟然敢！”安平大长公主怒意更盛，可接下来的怒气却被苏琳琅安抚了下去。
    “旁人做这种事我们不欢喜，同样的，我们做这种事也会被旁人不屑非议。”苏琳琅起身边帮安平大长公主抚背顺气边柔声说道。
    安平大长公主蹙眉道：“那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善后？你们再重新比试一次？”
    那岂不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苏琳琅笑着摇头，“事情已成定局，只要咱们以后再不凭喜好安排魁首便罢了。连玫儿孙女都没有将实情告诉她呢。”
    安平大长公主忽然长叹了一声，“祖母真的是老了，这件事让我给办糟了。”
    “人都会老啊，”苏琳琅弯腰抱住她的脖子，“就算是年轻人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啊。可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到了祖母这个年纪身体还这么硬朗、精神还这样好？孙女都未必能呢。”
    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儿！安平大长公主被她劝得心情大好，轻轻拍着她的手臂笑呵呵的道：“一定能，你和小五要活到一百二十岁，看到七世同堂……”
    那他们成了什么了？苏琳琅哈哈大笑。祖孙二人又说了会儿话，苏琳琅才问起任香儿。
    前世她根本没有听说过任香儿这样一个人，如果任香儿的棋艺那么精湛，赢得了张庭芳、输给萧玫的时候还不露破绽，那为什么前世没有在花会上崭露头角呢？
    “她家里头是做生意的，”安平大长公主沉吟道：“知道萧玫此次要参加棋艺比试我就派人悄悄的去棋馆寻找棋艺好的小姑娘，那任香儿就是那个时候被带到了我跟前。据说她在棋馆里十局九胜，甚至小半天下来都遇不到对手。”
    苏琳琅不禁奇怪，“她每天都待在棋馆里么？”
    没出阁的女孩子哪有成日待在外面的？更何况还是棋馆那种大多都是男人的地方。
    安平大长公主笑道：“我最初是想找那些国手们的女儿，谁能想到她一个小姑娘能成日在棋馆里打转？开始我也犹豫到底选不选她，后来我亲自见过她一次，她说她祖籍平阳，她兄长和嫂嫂前段时间进京做生意，她也跟着进了京，兄长忙于应酬生意，嫂嫂是新嫁娘，根本不好管她，她家并不是高门大户，她又自幼就跟着父亲东奔西走，在家里闲着无事，便去棋馆里找对手。”
    “我问她有没有兴趣参加花会，她笑言寻常男子都不是她的对手，赢几个女孩子有什么好高兴的？若是能为家里头赚几两银子，他兄嫂以后定会高看她一眼。”
    “我觉得这小丫头说话蛮实在，更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就用了她。”安平大长公主说着摊了摊手，“当时办这件事的时候我觉得我精明得很呢！”
    苏琳琅笑着点头，“滴水不露的，的确十分精明。想必祖母已经知晓她兄嫂是做什么生意的吧？”
    既用了那任香儿，祖母必定会将她的底细查清楚，而且也有十足的把握任香儿不会将此事传扬出去。
    安平大长公主点头，“在离咱们府不远的街上开了家小胭脂铺，据说那胭脂是他家祖传秘方，我让人去瞧过，也没什么新奇的。”
    “看重银钱却毫不伪饰做作，”苏琳琅道：“我倒是对她十分好奇，不如孙女改日去她家铺子买点胭脂？”
    见她双眼晶亮，安平大长公主满眼宠溺的道：“咱们家又没有人看着你出去逛，你就是像她一样成日泡在棋馆里祖母也不会管你。”说着哈哈一笑，“就看小五到时候打不打你屁股了。”
    说得她像三岁小娃娃一样，苏琳琅登时不依，滚到她怀里缠磨她，祖孙二人笑成一团。
    次日苏琳琅就去了那家胭脂铺。
    铺子并不在正街上，而是在旁边比较偏僻的胡同里，倒有一种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寓意。
    匾额上只写着“胭脂”二字，既没有名号也没有挂幌子，似乎并不希望更多人看到。
    苏琳琅觉得有趣，带着人走了进去。
    进门一个不算大的厅堂，旁边摆了几个柜子和架子，上面零零散散摆放着几样胭脂。
    这哪里像是做生意的样子？而且堂中连个小二都没有。
    尹馨姜花等人东张西望探头探脑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尹馨忍不住扬声道：“有人没有？买胭脂来啦！”
    “来啦来啦！”话音未落就听见内里有人脆生生的应了一句，这声应却让苏琳琅一颗心狂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