柊羽死死闭着眼,埋在殷离的肩头,全程没有睁开过眼睛,因为周围的声音实在是太过于让她感到毛骨悚然,她甚至还屏蔽了自己的听觉。
她一手抱住殷离的脖子,一手往前伸点着明火符,使用明火符不用担心它会熄灭,这不是燃烧起来的。
在灵力灌进去之后,整张符咒会像是一个小灯泡一般,只要柊羽不主动熄灭它,明火符是不会主动失效的,也没有时间限制。
只不过这依然是一种高级符咒而已。
殷离脚步不停,甚至用极快的速度在长廊中穿行,果然如他所料,他没跑几步,脚下的坛子就开始动起来,里面的东西也不安分地撞击着坛子,甚至有些已经探出头来。
只不过它们被封印在坛子里一般,就算是探出头,也无法离开坛子口的范围,因此不会真的伤到他们。
但殷离丝毫没有放松警惕,飞快穿行着。
此时柊羽的情绪已经有些开始转变了,刚开始的慌乱渐渐平息下来,她心里那种愤怒已经显现出来。
她虽然看起来还是怂怂地趴在殷离的肩膀上,可是已经暗自咬牙了。
现在她只希望对方不要像她想象中那样,做的更过分,否则她发誓,一定要让对方后悔今天做的这一切。
原本她只是来收回自己的力量的,虽然知道那力量已经生出了自我意识,柊羽也已经做好了对方有些难缠的准备,但毕竟是她自己的力量,内心并没有十分抵触。
但事实上,事情仿佛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去了,对方产生了自我意识之后,与作为本体的柊羽出现了敌对情绪,这可就有些危险了。
柊羽本来觉得,就算自己像之前那几世一样,被迫封存了意识,在黑暗中等待下一次的轮回也没有关系,她已经和殷离约定好了,无论到哪里,她们一定会找到对方的。
当然,这只是理想化的说法,若是柊羽和殷离真的准备依靠命运的安排,等待重逢,那么或许在下一世他们就会发现出一个可歌可泣的虐恋故事。
双方折磨了好久,最后发现竟然是前世的恋人,可惜醒悟的时机已经太晚了,他们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打住!
柊羽最不相信的就是命运了,这家伙总有许多恶趣味。
有时候不得不被命运安排也就算了,那是无能为力,没有办法改变,可是既然有机会,那么就必不能被命运摆布的。
柊羽早就在殷离身上放了灵魂印记,殷离作为大反派也不是盖的,虽说他在修炼这方面并不是特别注重,他的实力虽然强,但也只是战斗实力,对于他来说,生命中占据最多时间的是筹谋,其次才是修炼,并且他注重的只是战斗能力,或者说自保的能力,只要让那些想要谋杀他的人无法得逞就好了,更何况他身边还有那么多的高手在保护他,殷离根本不用花费时间去研究什么阵法啊,血契之类的,他身边自然有这方面的高手。
这次柊羽和殷离如此笃定,敢直接来这里的原因,很大方面就是因为他们已经秘密结成了灵魂契约。
这契约和之前都素的血契有点像,但是又不尽相同。
都素的血契,其实就是像天道发誓,由天道做见证,进行一个交易,双方都无法违背,一旦违反血契,不用另一方出手,天道自然会解决你,而且那后果绝对是你难以想象的。
不过天道有自己的判断,也不用担心另一方故意陷害你,让你被迫违反契约,比如说若是伯言将一个妖族强行推到猝不及防的都素的剑尖上,天道是不会判定都素违背契约的。
当然了,柊羽觉得这主要是自家殿下的功劳。
说回她和殷离的灵魂契约,其实当世知晓这个契约的人非常少,柊羽以前也只是听说过,但从来没有接触过,但是后来她回头想想,严重怀疑当初殿下是不是被宁聿种下了灵魂契约,所以才会无论走到哪一个位面都能遇见他。
如今柊羽和殷离也结下了灵魂契约,一般不是已经确定要生生世世携手的人,是不敢种下这个契约的。
因为一旦契约生效,就说明在宿命的轮回里,对方永远都会是你宿命的爱人,挣脱不了。
这世上有很多夫妻甚至不是真心在一起的,有些彼此相爱而后结合的,也在几年之内就厌倦了彼此,就算是有些相爱时间比较久,一起度过一生之后,说不定也已经不想再看到彼此了。
能够想要生生世世携手,已经是极少数,敢于结下契约的,就更加是少之又少了。
但他们两个虽然是这一世才相遇,但甫一相遇,就已经将对方当成自己宿命的恋人了,恨不得生生世世都跟对方绑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原本柊羽和殷离虽然因为离别有些伤感,但想到还有重逢的那一天,便也没有那么伤感了,她几乎是怀着一种英勇就义的心态来的,而殷离呢,他虽然谋算了一辈子,阴谋阳谋用尽,可是到底也不只是全为了自己的私利。
虽说他被认为是一个大反派,虽然他最擅长玩弄权术,虽然他甚至想过篡位,可是在百姓之中,殷离的风评一直是很不错的。
他的父母虽然是违背世俗的结合,没能照顾他多久就走了,但他们将小殷离教的很好,他一直是个正直的人。
因此殷离虽然很是不舍,但是还是像个烈士家属一般,没有过多挽留,而是陪她一起面对。
可是柊羽走到这里,却忽然感觉到了那力量的敌意,她无可避免地怀疑,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猜想会不会成为现实。
……
还好,这道令柊羽毛骨悚然的长廊终于走到了尽头,期间殷离没有碰到任何的坛子。
等离开了坛子的范围,殷离轻轻喊了柊羽一声,柊羽发现殷离停下来,已经打开了自己的感官。
“已经离开那边了。”殷离微微喘息着,但状态还好。
现在的问题是,面前的黑暗中,有两条路分别通往未知的方向。
殷离看着眼前的两条路,皱眉问着背上的柊羽。
原本按照柊羽对自己力量的感知,辨别方向应该是毫不费力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却无法准确感应到那力量的方向了。
她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可是具体的位置却很模糊,仿佛是出现了重影一样。
这两条路看起来没有丝毫差别,既然这样,柊羽就凭借直觉随便选择了一条,反正她觉得,既然这些关卡都是对方为自己准备的,那么自己无论走哪边,其实都是一样的。
她也不用挣扎了,直接随便选择一个好了。
之后的路上,坛子消失了,柊羽自然也从殷离的背上下来。
黑暗的甬道里寂静无比,里面只有隐约的滴水声传来,手里的明火符照亮眼前的一小片路,反而让更深处的黑暗显得越发惊悚。
柊羽觉得,之后的路只会越来越凶险。
她忍不住苦笑,看来对方是真的想要弄死自己了。
一道极其强大的力量生出了自主意识,而且在这样的黑暗中孤独地待了上千年,被神界的令牌镇压着,却开始利用神界令牌与外界沟通。
更何况,柊羽之前在秦疏言的记忆里看到,对方开始让人用灵魂献祭了,这无疑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若是原本柊羽还带着一丝侥幸心理,现在那幻想就已经完全被打破了。
刚进来的走廊里那一手,对方显然还是很了解她。
不对,应该是了解之前作为神兽朱雀的自己,而那时的自己只比现在的自己更加强大。
现在她本来就很弱了,还要对付神明时代的神兽力量,若是换了别人,简直如同痴人说梦。
倘若有什么意外闯入的人到这里来,只能是有来无回。
但柊羽怎么说也是这力量袁原本的主人,她并不惧怕,但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实力,恐怕今天的任务会有些艰难。
柊羽和殷离随便走了一条路,这次道路上没有坛子,甚至没有别的机关,什么都没有。
他们并肩携手往前走,速度并不慢,可是这条路却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而且这期间他们完全没有遇到过岔路,就像是曲曲折折的一条道路,蜿蜒着通过天际,永远都走不完。
不对劲……
柊羽觉得她们像是遇到了鬼打墙一样,怎么走都走不出去,而且周围的景色还没有任何变化,再这样的话,她们的状态就要严重下滑了,这也是精神污染的一种吧。
她越来越感觉不对,便拉着殷离停下。
殷离也早就发现这里的异常,可是他对五行八卦,星象阵法这些没有多少了解,因此并不知道此时应该怎么解决,只能继续摸索着前进,试图找到出去的办法。
柊羽一喊停,殷离立刻停下来,看向柊羽。
“我们得想点别的办法。”
柊羽摸了摸下巴,让殷离退后,自己在虚空中画出了一道爆破符,抬手就击了出去。
这一击出去,并没有如预想中那样产生爆炸,柊羽原本和殷离背对着躲得远远的,发现没有动静,又转回来。
那张爆破符已经不见了,后面既没有产生爆炸的声音,也没有看到任何痕迹,反而出现了一道奇怪的波纹。
柊羽有些疑惑地上前查看,她和殷离同时将手伸到那宛如水波一般的屏障上面,在触碰到的瞬间眼前一花,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两人慢慢倒在地上,触碰到地面的时候,周遭的环境忽然一变,不再是漆黑的山洞。
略微潮湿的暗道消失不见,四周滚滚的热浪席卷而来,但柊羽却毫无所觉。
……
在触碰到屏障的时候,柊羽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些庞大冗杂的信息忽然被灌入她的脑海一般。
其实她因为承受了太多的记忆,有时候就经常会不自觉地恍惚,在思考的时候还会脑袋抽痛。
她经历了很多个世界,大多的时候她都已经记不清了,就像是人的一生之中,总会有些事情印象深刻,有些时光就在模糊中被遗忘。
若是人将每一天的经历,看到的每一个事物都记得清清楚楚,对自己的大脑也是一种负担,就如同超忆症的人一般,虽然过目不忘是一个让人很羡慕的能力,可是它同样也会给人带来很多困扰。
柊羽有时候会庆幸自己在之前的世界生活大部分都是很平淡的,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隐居,也没有遇见太多的人,自然印象不是很深刻。
当然,这还是因为她之前不曾遇到殷离的原因,否则若是她记得对方,好死不死还是一些很刻骨铭心的爱情,柊羽的脑袋就要爆炸了。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承受能力很强的人。
以前在神殿的时候她被殿下照顾着,因为自己脾气不是很好,神界也没人敢跟她作对,甚至有时候还是团宠呢,而柊羽自己实力也很强,因此在神界的时候基本是没有什么烦恼的。
这样的生活,让她的确没有养成很好的抗挫折能力,而且说不定她现在的抗压能力很大一部分都是从现代的经历来的。
不然的话,之前柊羽也不会把自己神兽的力量剥离出来了,要是让她真的和天道作对的话,她对自己没有什么信心,她觉得自己是撑不下来的。
所以其实她经历过的很多事情,已经被她的大脑自动处理掉了,没有一个契机的话,她是想不起来的。
此时柊羽就好像身处在一个很奇妙的地方,她身周都是一个个破碎的画面,有些出现的时间极短,而且很不连贯,有些就比较清楚,是一段画面,或者是一个想法。
不止是画面,还有声音。
“累死了。”
“真的好累。”
“心累,不想活了。”
她当然是开玩笑的,柊羽总算感到了一丝熟悉,这里面的很多画面,都是自己当初创作的时候想出来的,甚至有些是她想过,但是没有画出来的,毕竟一个故事里,必要的情节删减安排还是需要的,不能想到什么就全部堆砌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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