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齐说

21 乐城堤坝起事端 孝瓘面圣被问罪

    
    这日,相和急匆匆的拿着乐城县的信件来到了孝瓘的书房。
    “公子,乐城急报!”
    因乐城县与京城相距甚远,快马加鞭送信件也要六七日才能到达。尉相愿每隔半个月向孝瓘汇报一次进度,上一次的信件前天才送到,怎么今日又送来了?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孝瓘忙接过信件,信是尉相愿写的,果然出了事。
    修建堤坝之事由尉相愿主管,自从赵驸马来了以后,尉相愿因为公务繁忙,只好安排下人们要看好他,好吃好喝的供着,一定不能让他参和进来,更不能惹出什么祸事来。
    赵驸马刚开始倒也老实听话,也懒得参和,整日里就是去堤坝上转悠转悠,露露脸,就等着竣工之后分一杯羹,还吩咐人早早的就将请功的折子写好了。可是时间久了,他便觉得有些无趣,于是就自动当起了监工。整日里对夫役们大呼小叫,尉相愿劝说过几次,赵驸马嘴上应着,可还是总去瞎转悠。终于有一次,矛盾被激化了,赵驸马嫌弃夫役们动作太慢,言语间进行辱骂,并动手打了一个年纪有些大的夫役,没想到却惹了麻烦。夫役们都是当地的农户,平日里就对赵家的嚣张跋扈深恶痛绝,如今还对他们侮辱打骂,于是几个年轻的夫役便忍不住了,趁着尉相愿没在,动手将驸马爷身边动手打人的几个人打了一顿,场面乱作一团,越来越多的夫役加入了混战。慌乱之中,也不知道是谁把驸马爷也一并揍了。
    这回可捅了马蜂窝了,赵驸马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揍,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而且乐城县县令还在旁边加油添醋,一定要严惩暴徒。任凭尉相愿怎么劝说安慰,赵驸马就是不肯善罢甘休,乐城县县令本就对孝瓘等人不满,又想要讨好驸马,于是下令将参与斗殴的夫役都关了起来。筑堤正在关键期,人被关了二十多个,耽误工期,汛期到来之前便交不了工。
    孝瓘眉头越皱越紧。
    相和有些担心,“公子,出什么事了?”
    孝瓘将信递给了相和,相和接过信,他跟了公子之后识了些字,大概意思都能看懂。
    “公子,这驸马爷简直就是个惹事精!当地百姓常年遭他欺压,早已对他深恶痛绝,揍他都是轻的!”
    相和心直口快,噼里啪啦的将赵驸马数落了一番,才发现公子低头写信,一直没吱声。
    相和赶紧给公子研磨,他有些回过味来,驸马再怎么不是人,那也是皇亲国戚,如今在公子的地界让人揍了,公子恐怕会有麻烦。
    “公子,你会不会有麻烦啊?”
    “不会。”孝瓘将信折好,递给相和:“把那一百两黄金送到郎中领手中,让他买些补品给驸马送去,这封信也一并转交给驸马。另外那些入了狱的夫役定受了不少苦,想办法补偿一些。”
    他知道赵驸马不会安生,因此当时要了这一百两黄金便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果真派上了用场。
    听说还要去看那劳什子的驸马爷,相和顿时不乐意了,“公子,他就是活该!为什么还要去看他?!”
    “相和。”孝瓘语气有些重。
    相和不做声了,公子平日里温温和和的从来不发脾气,语气稍重些就表示真的生气了。
    “下去吧。”孝瓘语气缓和了些。
    “是。公子。”相和走到门口,又有些担心的问:“娘娘那里该怎么办?”
    话音刚落,门外仆人来报:“公子,宫中来人,宣公子面圣。”
    陛,陛下!
    相和脸色顿时惨白,娘娘念及先帝可能还不会太为难公子。可是陛下却没有此顾及,他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杀。
    “我,我去找二公子。。。”如今,他只能想到二公子了,希望二公子能帮上忙。
    “相和。”孝瓘安慰相和:“莫要担心,按我说的去找郎中令。”
    孝瓘也有些惊讶,陛下如今朝中之事皆扔给太子和杨愔处理,只军国大事要向他奏报。如今怎么会见他?
    “可是公子……”
    “去吧,无事。”
    相和眼圈有些红,但此时也无计可施,只能听公子的,希望公子能平安无事。相和咬了咬牙,下去安排去乐城县。
    孝瓘换了官服便跟着宫中内侍入了宫。
    高洋最近又开始酗酒了,整日里醉醺醺的。
    孝瓘由内侍一路领着进了高洋寝宫,寝宫内酒气熏天,尚书令杨愔站在一旁。
    孝瓘跪拜:“臣高孝瓘参见陛下。”
    倚在榻上的高洋掀开了眼皮,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朝旁边的内侍扬了扬下巴。
    内侍会意,将一本奏折双手递给跪着的孝瓘:“县公请。”
    孝瓘顿了顿,接过奏折,在内侍的示意下将奏折打开。
    折子是乐城县县令写的,他趁此机会将赵家驸马大肆夸赞一番,说其任劳任怨,鞠躬尽瘁,无论刮风下雨都守在坝上,和夫役们同甘共苦。可没想到却遭到一些偷懒耍滑的人记恨,被人殴打,险些因公殉职。折子言词恳切,请求陛下能将暴民绳之以法,以还驸马爷公道。
    杨愔问到:“折子所述可是实情?”
    怎么会是实情?简直胡说八道!
    孝瓘心知肚明,却没有办法反驳,空口无凭只会适得其反。
    孝瓘叩首:“臣御下不严,使驸马被人误伤,是臣失职,臣甘愿领罚。”
    此言一出,杨愔有些意外,就连高洋都坐了起来。
    事实如何,屋内个个都是人精,又怎么会看不透,只是没想到孝瓘却没有为自己辩解。
    “领罚?”高洋颇有兴趣的盯着孝瓘,问的却是站在一旁的杨愔:“杨卿,该如何罚?”
    杨愔道:“交由大理寺,轻则罚俸,重则贬官流放。”
    高洋问孝瓘:“听到了吗?”
    “臣谨遵圣意。”孝瓘面不改色,“但臣有一事,求陛下应允。”
    高洋挑了挑眉,他就知道此事不会这么简单。
    “说吧。”
    “谢陛下。按计划,河堤预计还需一个月便可完工。驸马监工时担心工期过长,汛期之前不能完工,因此才发生矛盾。驸马受伤之后仍担心此事,因此曾托郎中令转达,希望能特赦关在牢中的夫役,继续修筑堤坝,万不可因为此事耽误工期,置百姓于危险之中。”
    屋内静的只能听到呼吸声。孝瓘借用驸马来求情,倒是有些意外,不过却也无从反驳。
    半晌,高洋缓缓说到:“驸马宽宏大量,但伤了皇亲国戚,岂能如此轻饶?”
    孝瓘道:“是臣失职,臣甘愿受罚。”
    高洋问杨愔:“杨卿怎么看?”
    杨愔道:“臣以为,可行。”
    可行?谁看不出来,高孝瓘就是个顶罪的。高洋抬眼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杨愔,却见他与平时并无不同。
    沉思了片刻,高洋冲着跪在地上的孝瓘说到:“下去吧。”
    没说如何处置,也没说不处置,孝瓘顿了顿,不着痕迹的将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跪拜退了下去。
    待人走了,高洋才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愔,“杨卿似乎对我这个侄儿有些意见?”
    “臣不敢。臣只是有些担心。”
    “有何担心?”
    “臣担心他会成为第二个常山王。”
    高洋的笑凝在了脸上,“为何?”
    “臣有感此子恐非池中之物。”杨愔顿了顿,又接着说到:“探子回报,立冬日,常山王为躲避百官,去了酒肆吃酒,但却在酒肆见了高孝瓘。”
    高洋眼神有些冰冷,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又问到:“赵家是如何参和进来的?”
    杨愔道:“长安公主去求了靖德皇后。”
    高洋道:“还是嫩了些。去地方历练历练也好,以后留给太子。不过元氏的手伸的有些长了。”
    杨愔不语,等着高洋吩咐。
    高洋又问道:“汉朝光武帝为什么能实现中兴大业?”
    杨愔垂眸:“因为没有把刘姓诸人杀干净。”
    高洋将酒一饮而尽,语气有些狠戾:“那就都杀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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