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州位于齐国西北方,魏太平真君七年置。毗邻北方游牧民族,边境之地,战火不断,肆州境内的雁门关依山傍险,更是兵家必争之地。早在高欢还在时,就开始在肆州修筑长城,抵御外敌入侵。后来高澄又封斛律金为肆州刺史,镇守肆州,肆州这才逐渐安定下来。天保四年,因斛律金年纪大了,不宜常年驻守边关,因此高洋解除斛律金刺史之职,以太师身份迎回晋阳,从此肆州大小事宜便由斛律金之子斛律光掌管。
乐城县河堤已修筑完成,孝瓘安排好后续事宜,便启程去肆州,同行的还有尉相愿和相和。尉相愿是来京城是谢罪的,毕竟是他没有看住赵驸马,导致出了事。孝瓘自然不会怪他,这其中的缘由他看的清清楚楚,就算没有赵驸马,这河堤也未必能顺顺利利修完。
如今要去肆州,他身边没有得力的人,于是便让尉相愿跟着他一起去肆州。尉相愿也十分乐意,河堤修完了,乐城也没有什么大事,他也不愿在乐城县看县令的脸色,遭他排挤。
乐城县令虽胸无大志,有些贪财好色,但却滑腻的很,没有犯什么大错,孝瓘一时之间还动不了他。况且大事上依旧是孝瓘做主,他也不是很担心,只又委派了尉相愿推荐的人担任郎中令,将乐城县以及县令的一举一动报给他。
孝珩一大清早便来到孝瓘家中为他送行。
“肆州路途遥远,此去一定要小心。军中有一人叫张仲尊,早些年他在京城参加雅集的时候,与我相识,有些交情,我已写信让他照顾你。”
“多谢二哥,家里还劳烦二哥照顾一二。”
孝瓘很感激二哥,明明才比他大一岁,但从小到大事事都十分照顾他。
“放心吧!”孝珩拍了拍四弟的肩膀,他有些羡慕四弟能出去。好男儿就该出去历练一番,整日里关在京城里都成了不会飞的金丝雀了。
奶娘边给孝瓘收拾东西边抹眼泪,她听说肆州荒凉穷苦,公子身边也没有个贴身的人照顾。
“奶娘,”孝瓘来到奶娘身边安慰他:“有相和在身边,奶娘放心。”
奶娘声音有些鼻音:“他能照顾什么,自己还是个毛头小子呢。”
站在一旁的相和反驳:“我是毛头小子,我也能照顾好公子。”
奶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冲淡了些离别的担忧。
孝瓘接过奶娘手里的衣物,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但却是真心将他们放在都心上。
众人将孝瓘送到门口。
奶娘跟着走出了很远,垫着脚眺望,直到马车消失在街角,才伸手抹了抹眼角。他一手带大的孩子,第一次离开他,才刚走,就已开始挂念。
城墙之上,一人脸色不悦的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
“王爷,可是有什么不妥?” 守城门的门侯有些担忧。他卖个人情让孝琬上城墙已是犯了错,若是再出什么乱子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孝琬不语,他心中十分不快。当初听闻孝瓘要外放的时候,他嗤之以鼻,真给高家人丢脸!可是后来又说外放之地是肆州时,他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肆州是斛律家的地界,多少人想巴结斛律家都无从下手,没想到居然把他外放到肆州,这不是给让他捷足先登吗!
“王爷?”门侯眼看着孝琬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打断他:“王爷可是要出城?”
出去还是进去,只要不在这城墙之上就好。
“哼!本王公务繁忙,出去做什么!”
孝琬转身下了城墙。
且让他看看,是他在肆州能一朝得志,还是他在尚书省能成就大业!
马车缓缓而行,正值夏季,车帘子都掀开了。孝瓘和尉相愿坐在车里,相和坐在车沿上赶车。
尉相愿此人比孝瓘略长几岁,有勇有谋,风度翩翩,为人也十分有趣。手中常拿着一把羽毛扇子,与他偏偏公子的形象很不配,别人劝他换成纸扇会更好,可他偏不听,说羽毛扇更有孔明风采。瞧着孝瓘比他小,便整日里小公子小公子的叫着。
相和抹了把汗抱怨:“若不是把那个草包驸马硬塞进来,公子也不会被外放到这荒凉之地。他倒是进了京城做了官,整日里吃香的喝辣的。”
尉相愿看着气呼呼的相和,觉得有趣,于是钻出了马车,也坐在车沿上:“他进京做官未必是好事。”
相和不服:“进京做官还能不是好事?难道外放是好事?”
尉相愿摇着扇子说道:“说不定真是这样。”
相和皱着眉头,没想明白。
尉相愿又问:“那驸马爷人品如何?”
相和道:“欺压百姓,不可一世!”
尉相愿道:“这就对了,那他来京城,乐城的百姓岂不是很开心。”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相和茅塞顿开,
可是又忽然反应过来:“那对于驸马来说怎么能是坏事呢?况且,他来了京城,京城里的百姓岂不是也遭了殃。”
尉相愿摇了摇头:“赵驸马是乐城一霸,在乐城蛮横惯了,无人敢惹,可是到了京城便不一样了。”
尉相愿手中扇子点了点,“京城地界,达官贵人遍地都是,会有很多比他更蛮横的公子哥。”
相和恍然大悟:“所以自然会有人收拾他!”
“对咯。”尉相愿笑的像只狐狸。
相和又问:“那这么说,陛下也是这么想的?”
“嘘。”尉相愿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孝瓘:“不可揣测圣意。”
“哦”相和赶紧闭紧了嘴巴,可是想了想还有一处不明白。“可是那外放又怎么是好事?”
尉相愿朝着孝瓘扬了扬下巴:“你看小公子此时不是很开心吗。”
相和看向车里的公子,公子看着外面的风景,眉头舒展,确实很开心。
可是为什么开心呢?
尉相愿笑的有些高深莫测,钻进了车箱里。
“小公子,心情似乎不错?”
孝瓘笑了笑,“出来走走,好过整日里窝在京城。”
尉相愿道:“天高海阔,确实舒坦。小公子,我有一事不明,还想向小公子讨教。”
孝瓘道:“讨教不敢当,先生请说。”
“赵驸马入京,可是小公子推荐的?”
“推荐不敢当,只是把驸马的功劳如实上奏。”
尉相愿笑的颇有深意,如果没有那份奏折,恐怕此时驸马爷还在乐城耀武扬威呢。他虽然与孝瓘没见过几次,但却很敬佩他,有才能,有分寸,有手段,却又知进退。
尉相愿靠着车壁,双手枕在脑后,从窗户眺望远处:“陛下将你外放,却偏偏选在了肆州。让行肆州事,却又不封官,有何深意?”
“嘘。”孝瓘将食指学着尉相愿,别有深意的说到:“不可揣测圣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尉相愿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小公子的内心也是一个颇有趣的人呢。
三人说说笑笑行了几日,便到了肆州的地界,这里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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