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归南时

    
    “那我先回去了”。出了医院大厅，陆轻风摆了摆手，也没等何婧欢再说什么，就径直走向自己车子。
    “都怪你，才这么扫兴的”。目送着陆轻风开车离开，何婧欢没好气的责怪肖旭一句。
    肖旭：“……”。
    “还站在那干什么？”走出几步，何婧欢见肖旭没动，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哦”。肖旭赶紧追上去。
    “你别生气了，生气对孩子不好，都是我错行不行？”坐进车里，肖旭握住何婧欢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何婧欢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
    “那还去不去吃火锅？”肖旭想了想问道。
    “废话，当然要去了”。
    “好”。
    “那我给陆总打个电话”。说着，肖旭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干什么？”何婧欢随口问。
    “我就请了半天的假，这会儿都超时了，得跟他说一下”。
    “哦”。何婧欢点了点头。
    “陆总”。电话拨通，忙音响了一阵，陆归南才接听，他已经回到了公司，才开了一场简短的高层会议。
    “嗯”。
    “什么事？”陆归南有些不耐烦，
    “我…我下午还想请假”。肖旭犹豫了一下，才忐忑的说道。
    “可以”。陆归南出乎意外的好说话。
    “真的？”肖旭有些不可置信。
    “那谢谢陆总了”。
    “对了，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陆归南放下看了一半的文件，将仰靠在椅背上，问道。
    “婧欢她怀孕了”。
    一听到“怀孕”两个字，陆归南的呼吸明显一滞。
    “是吗？那恭喜”。陆归南的语气有些生硬。
    “这样的话，我可以再多给你几天假”。
    “不用了，就这一下午就可以了”。肖旭赶紧拒绝，毕竟陆归南现在没了记忆，他可不想让陆归南觉得自己得寸进尺。
    “嗯”。
    放下电话，陆归南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他虽然表面看起来挺平静的，内心却早已波澜横生。
    虽然他没了记忆，陆轻风怀了孕，他也是等陆轻风流产才知道孩子是他的，可这并不代表他对那个已经逝去的小生命毫无感情，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做父亲，即使只是短暂的，他也曾经感到过欣喜。
    连他都这样，那陆轻风呢？可能会更伤心吧。
    想到这，陆归南忽然有冲动想给陆轻风打个电话，他知道何婧欢去检查是陆轻风陪着的，那她肯定会触景生情的。
    可当他点开通话记录，又想起了陆轻风那句决绝的话，所以，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拨通。
    不过，他实在烦躁的厉害，捏了捏眉心，又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烟盒，磕出一根点燃。
    良久，烟燃尽一大半，手机又响了，他扫了一眼，见是尹素锦打来的，似乎有些失望。
    “喂”。他按下接听键。
    “归南，时间差不多了，你回来接我吧”。
    “嗯”。陆归南倒是忘了这茬，他抬腕看了一眼时间，才起身，拿了西装外套，拖着一条还不太自如的腿，走出了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他开车回到了住处，打了个电话之后，过了几分钟，尹素锦匆匆的推门出来，坐进了副驾驶。
    “归南，待会儿见到你外公，你尽量亲切点，我没跟他说你出车祸的事，他身体不好，平时又最疼你，我怕他受不住”。尹素锦嘱咐了一句。
    “嗯”。陆归南点了点头，并发动了车子，调转车头。
    ——
    站在接机口，尹素锦张望了半天，才见一行人从里面出来。
    因为太多年没有见自己的父亲了，尹素锦一看到那个坐在轮椅上头发花白的老人，她也顾不得场合，直接几步跑过去，跪在了他的面前。
    “爸”。尹素锦哽咽的叫着。
    “嗯”。老人点了点头，混浊的眸子上也浮起了一层水雾，他贪婪的端详了尹素锦一阵，又欣慰的摸了摸尹素锦的头。
    “哭什么？见到爸不是该高兴嘛”。
    “对，我不哭，该笑的”。尹素锦又破涕为笑，他抬手擦掉眼角上的湿润，转头对不远处的陆归南说：“归南，快过来”。
    “外公”。陆归南顿了顿，才缓步靠近，他叫了一声，还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尽量表现的亲近。
    “你这臭小子，最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回来的时间太长，就把我这个老头子给忘了”。因为之前陆归南的性子就是冷冰冰的，所以，老人并没有察觉出异样，不过，他并没有忽略陆归南的走路姿势。
    “你这腿是怎么了？”
    “他前段时间开车不小心出了一点事故，把腿给撞伤了”。
    “严重吗？”
    “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老人赶紧追问。
    “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过来让我看看”。老人招了招手，陆归南下意识看了尹素锦一眼，才走过去。
    “恢复期？还是以后就这样了？”
    “恢复期，过段时间就好了”。尹素锦一直在替陆归南回答。
    “你舅舅这是不知道你出了车祸，要是知道了，什么都不顾了，也得跟我一起回来看看你”。老人叹了口气，明显是心疼了。
    “对了，我哥他怎么没一起回来？”这时尹素锦才想起少了一个人。
    “他哪有时间？整天就忙着做生意，我都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老人趁机抱怨了一句。
    “我哥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拼干什么？再说他又没个儿子继承家业”。
    “怎么没有？”一听这话，老人不乐意，浓眉立起，不过，因为面容和蔼，看起来一点也不凶。
    “这不是吗？”老人抓住了陆归南的手臂，陆归南下意识的想甩开，却还是忍住了。
    “你哥对归南可比亲儿子上心，原来这个臭小子在国外的时候，你哥可恨不得跟他屁股后面跑，不过这臭小子不领情，跟你哥吵了几回，你哥一伤心就说不管他了”。
    “但他说的都是屁话，现在不还是拼死拼活的要给这个臭小子攒家底”。这话一出，尹素锦被逗笑了。
    “我哥也真是的，要是真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自己生一个？”
    “他没那缘分”。老人倒是跟开明。
    “再说他要是让他生，他也生不出来这样的”。虽然陆归南是外孙，可尹家上下却把他当成宝贝疙瘩一样，在老人心里陆归南就是最优秀的，谁也比不上。
    “你这话说的，我哥听了该伤心了”。
    “这话就是他说的”。
    “哦？”尹素锦还真没想到。
    “不过，您得劝劝我哥，别这么拼，归南现在自己也能独挡一面了，再说他不还有……”。尹素锦刚要提起陆华庭，又怕自己父亲听了会不高兴，就顿住了。
    “你是话陆华庭那个王八羔子？”老人猜到了。
    “他不配”。
    “他不配有归南这么好的儿子”。老人哼了一声。
    尹素锦跟老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陆归南始终在一旁沉默的听着，他虽然没了记忆，可别的方面并没有受影响，所以，对于之前的陆老太爷，他就能感觉出这个老人是真心实意疼爱他的。
    见父亲生气了，尹素锦立刻转移话题：“爸，您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一定累了吧？我们赶紧回去，你好休息一下”。
    “对了，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说服？我找个家庭医生……”。
    “不用了”。老人打断了尹素锦的话。
    “我要先去看看那个老东西”。尹素锦自然知道这老东西指的是谁，她也没反对，替换了陪护，推着老人出了机场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