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归南时

    
    一出机场大厅，尹素锦就看到了正站在停车位上等候他们的程管家，她有些诧异，因为从陆老太爷出事起，程管家就再没出现过。
    这期间，她担心程管家是出了什么事，所以，给他打了不少的电话，可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有时候还是关机。
    “程管家，您怎么……？”
    “小姐”。大概是见到老人太激动，程管家只是冲尹素锦点了点头，便快步来到尹老爷子的身边。
    “老爷”。他的眼眶瞬间的泛红，一条腿弯曲，就这么半跪在尹老爷子面前。
    “阿程，你也老了”。尹老爷子拍了怕程管家的肩膀，感慨了一句，想当年他离开的时候，程管家才过而立，现在也已经银丝满头了。
    “我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程管家抬手抹掉眼角的湿润，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副害羞的模样倒是几十年也没有改变。
    “老爷，您的身体还好吧？”程管家垂头，目光落在尹老爷子的腿上。
    “一时半会儿还能撑的住，就是这双腿算是废了，连几步路都走不了了，只能坐轮椅了”。尹老爷子还抬起一条腿给程管家看了看，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似乎对往事早就看淡了。
    “那就好”。程管家点了点头。
    “那快上车吧”。
    “好”。
    “小少爷”。跟尹老爷子说完话，程管家才想起跟陆归南打招呼。
    “嗯”。陆归南应了一声，又不自觉的打量了一阵程管家。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自己之前应该是见过程管家的，那时程管家还陪伴在陆老太爷左右，可程管家对陆老太爷虽然恭敬，却远没有对自己这位外公亲近。
    而且他前几天听尹素锦说提过，陆老太爷跟他外公是有些过节的，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尹素锦倒是没说。
    难道这程管家跟陆太爷和他外公都是朋友？只不过跟后者的关系更近一些。
    一时，他也只能想到这一层了。
    “老爷，您上我的车吧”。程管家率先拉开了车门。
    “好”。本来尹老爷子也正有这个打算，毕竟他跟程管家多年没见了，也想叙叙旧。
    “那我扶您”。一听尹老爷子同意上自己的车，程管家高兴的不得了，他转身跟尹素锦一同搀扶尹老爷子，将他安置在了后座上。
    “素锦，你也坐这辆车，我有话跟你说”。
    “好”。
    “那归南让他们几位坐你的车”。
    “嗯”。陆归南点了点头，带着尹老爷子的保镖跟陪护上了自己的车。
    等陆归南的车先开走，尹素锦才退后一步也坐进了车里。
    “小姐，我们去哪？”程管家发动车子，拐出停车位之后，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问道。
    “去……”。
    “去那个老东西的墓地”。尹老爷子抢先回答。
    “好”。程管家许是已经猜到了，所以，并没有表现出一点的惊讶。
    “对了，我忘了告诉归南了”。尹素锦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又拿出手机发给陆归南。
    “我刚才说的时候，他应该听到了吧？”尹老爷子随口说了一句，让尹素锦的动作一顿，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说陆归南现在没了记忆，所以，他担心陆归南并不知道他说的“老东西”指的是谁？
    “以防万一嘛”。尹素锦含糊的回答了一句，才拨通陆归南的电话。
    “对”。
    “去你*爷爷的墓地”。
    “好”。
    ……
    “爷爷？”等尹素锦挂断电话，尹老爷子才不满的说道。
    “那老东西配有这么好的孙子吗？”
    “爸，他……”。
    大概是猜到尹素锦会说什么，尹老爷子没让他说完，又开口问：“那个畜牲呢？他怎么没来？是不是没有脸见我？”
    “陆华庭他生病了，现在在医院住着”。
    “而且我跟他已经离婚了，所以，咱们家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离婚的事尹素锦倒是没隐瞒尹老爷子，因为她知道尹老爷子等盼她和陆华庭离婚已经好多年了。
    果然，一听说“离婚”这两个字，眉宇间浮现出了一抹悦色。
    “这么多年你终于想明白了”。尹老爷子叹了口气。
    “其实，我早就想明白了，只不过为了归南……”。
    “别把责任推给孩子”。尹老爷子把尹素锦的下话堵了回去。
    确实，大部分原因还是在她，她的悠游寡断，还有不甘。
    “你既然已经跟他离婚了，这次就跟我一起走吧”。
    “还有那个臭小子”。
    “我是可以跟您走，可归南您还得自己问他”。尹素锦还是希望陆轻风和陆归南能走到一起，所以，她并不想让陆归南就这么一走了之。
    “问他干什么？”
    “他之前已经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难不成才回来不到一年就不愿意走了？”
    “难不成他是放不下他那个畜牲父亲？”
    “不是”。尹素锦连忙摇了摇头。
    “他……他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尹老爷子听了这话，立刻眼睛一亮。
    之前，他一直就想让陆归南早点结婚生子，可跟陆归南提了几次，陆归南对这事也不上心，就只好不了了之了，这下见陆归南总算开窍了，自然欣喜不已。
    “那那姑娘是干什么的？”
    “跟归南进展到哪一步了？要是差不多就结婚算了”。尹老爷子这就开始催婚了。
    “结婚？”
    “恐怕……”。尹素锦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下去。
    “怎么了？是不是闹别扭了？”
    “也算吧”。尹素锦皱了皱眉。
    “是谁的问题？”
    “归南的”。见尹素锦没否认，尹老爷子就肯定的说：“也是，那个臭小子连句好话也不会说，又怎么留得住人？”
    “这样，你看哪天有时间安排我跟那姑娘见一面”。
    “您见人家干什么？”尹素锦有些急了。
    “那个臭小子不会说好话，不还有他外公吗？实在不行我替他陪个不是”。
    尹素锦：“……”。
    “您就别添乱了，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尹素锦突然有些后悔跟尹老爷子说这事了。
    “我怎么是添乱？我……”。
    “老爷，儿孙自有儿孙福，小少爷已经长大了，他的事您就让他自己解决吧”。
    “我们都老了，不能陪他们一辈子，所以，他们的人生还得自己走”。程管家适时的开口，替尹素锦解了围。
    “好，我不管了”。尹老爷子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不过，归南的事我可以不管，你的事呢？”尹老爷子话锋一转，又扯到了程管家身上。
    “我有什么事？”程管家有些心虚，抬起眼，却没敢看后视镜。
    “我前些年就催你成个家，现在怎么样了？结婚了没有？”尹老爷子明知程管家的近况，却故意装糊涂。
    “我一个老头子了，谁还能看得上我啊？”程管家自我调侃了一句。
    “那前些年呢？我记得这事我可是头二十年就跟你提过了吧？怎么？你一直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尹老爷子没有放过程管家的意思。
    “爸，您……”。尹素锦想闭嘴，却被尹老爷子制止：“你别说话”。
    “没有”。程管家立刻摇了摇头，
    “只是一直也没有遇到合适的”。程管家支支吾吾的回答。
    “合适？”尹老爷子立起了眉。
    “哪有那么多合适？”
    “再说了，你就算不为别的，也得给自己留个后代啊，现在好了吧，孤家寡人一个，哪天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爸，您别说了”。尹素锦听了这话都有些不舒服，更何况是程管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