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归南时

    
    终于，程管家将尹老爷子背了下来，他整个跟人也虚脱的，蹲在地上喘了半天。
    “我都说让你不要逞强了”。嘴上虽然在数落，可也看的出尹老爷子是心疼了。
    “确实是年纪大了”。程管家自嘲的笑了笑。
    “您没事吧？”尹素锦走过去想伸手扶起他，程管家却摆了摆手。
    “没事，歇一会儿就好了”。就这样，他们原地又待了一会儿，等程管家喘匀了气，才出了墓园。
    “你过来”。想起尹素锦之前的话，尹老爷子冲陆归南招了招手，陆归南掐灭手上的烟，才走过来。
    尹素锦摸了摸陆归南的那条受伤的腿，红着眼眶的问：“疼不疼？”
    闻言，陆归南一愣，他抬头看了看尹素锦，见尹素锦也在抹泪，一时间他的表情有些复杂。
    虽然没了记忆，可谁是真心的对他好，他还是知道的，所以，他抿了抿唇，才小声的说道：“已经快好了”。
    “作孽啊”。
    “真是作孽啊”。尹老爷子摇了摇头，不知是在说谁？
    “爸，您是不是饿了，我们这就回去吧，我已经让保姆准备好饭菜了”。尹素锦顾及到尹老爷子的身体，怕他太过激动，再出来什么事，就试图转移话题，可这么大的事，尹老爷子不出出气，又怎么能轻易地过去？
    “吃什么吃？”他怒斥一声。
    “你……现在就带我去找那个畜牲”。尹素锦当然知道尹老爷子说的畜牲是谁，于是，她跟程管家对对视一眼，又劝道：“爸，这既然已经发生了，您做什么也于事无补了……”。
    “是于事无补了，可我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归南是我外孙，我绝对不能这么让他就这么被人欺负了，还视而不见”。说到这，尹老爷子的情绪也有些激动，他伸手握住了陆归南的手腕，陆归南平日最不喜别人触碰，这回却没有挣脱，心里反而划过一丝暖流。
    “好，我支使不动你是吧”。尹老爷子气的不行，他深吸一口气，又看向程管家：“阿程，你带我过去”。
    “好”。程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拒绝，他知道尹老爷子的脾气，倔的要死，尤其这次动的还是陆归南这个宝贝疙瘩，他要是不出出气，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尹素锦皱了皱眉，一副为难的模样。
    “这什么这？”尹老爷子瞪了尹素锦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尹素锦虽然是他的女儿，可性子一点也不随她，性子有些唯唯诺诺的，多半像了他那位死去多时的妻子。
    “阿程，扶我到车上去”。
    “是”。程管家连忙将尹老爷子扶到了车上。
    “对了，归南你就不用去了，先送他们去酒店吧”。想了想，尹老爷子又对陆归南说。
    正好，陆归南也没有要跟去的意思，听了这话，点了点头，也上了车。
    “爸，您现在身体不好，待会儿见了陆华庭可别太激动了”。尹素锦知道拦不住尹老爷子，就只好妥协了。
    “我自有分寸”。尹老爷子哼了一声，显然，还是尹素锦的做法十分不满。
    半个小时后，程管家将车开进可医院大门，又停在了停车场上。
    程管家先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轮椅之后，扶着尹老爷子坐上去。
    “阿程，你也别上去了”。尹老爷子虽然生气，可想事情还是很圆全的，程管家毕竟在陆家待了这么多年，他怕待会儿见了陆家的人，程管家会抬不起头。
    “没事的，老爷，我这多年虽然都在陆家，可也没做出过伤害他们的事，他们不会拿我怎样的”。程管家也明白尹老爷子的顾虑，所以，宽慰了一句。
    “那好”。尹老爷子点了点头。
    “你要是不想上去也可以”。轮到尹素锦，尹老爷子的态度又变了。
    “我……我也没事的”。尹素锦抿了抿唇。
    尹老爷子也没再说什么，就由着程管家将自己tui进了医院大厅。
    此刻，正值看诊高峰期，虽然医院不大，可来往的家属和病人也不少，程管家推着陆老太爷避让来，直接上了电梯。
    尹素锦没等程管家开口问，就伸手按下了楼层数字，然后，她退后一步，有些忐忑的盯着不断跳跃的红色数字。
    几十秒后，电梯门缓慢打开，尹素锦先下去，随后程管家推着尹老爷子跟上。
    “大嫂，你来啦”。陆华容正站在护士台，不知在跟护士说着什么，一回头，见尹素锦走过来，便笑着迎上去。
    尹素锦一愣，又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
    “嗯”。她点了点头。
    “你哥恢复的怎么样？”
    “还挺好的，估计这两天就能出院了”。说完这话，陆华容才注意到程管家和坐在轮椅上的尹老爷子，不过，时间隔的太久，再加上她知道尹老爷子已经死了，所以，并并没有认出来。
    “程管家？”
    “你这几天都去哪了？我爸的葬礼你也没来参加？”
    “我……我有事回到了老家一趟”。程管家没撒谎，他确实是回老家了，所以，也不心虚。
    “对了，这位是……？”陆华容又看向尹老爷子。
    尹老爷子先前脸色就不好，一听说陆华容叫尹素锦嫂子，就更加阴沉了。
    “这是……我父亲”。犹豫了一下，尹素锦还是说了实话。
    “什么？”尹素锦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我父亲”。反正说都已经说了，尹素锦就又重复了一遍。
    “你……你父亲不是死了吗？这位又是哪个？”陆华容有些糊涂了，同时，又不自觉的打量起尹老爷子，虽然尹老爷子头发白了，脸上的皱纹也增多了，可五官还是没变，所以，陆华容多看一会儿就认出来了，她被吓了一跳，不可思议的看了看尹素锦，又看了看程管家，才捂住嘴后退了一步。
    “这……”。
    “尹伯伯不是在二十年前就死了吗？怎么这……”。
    “谁说我死了？我只是一直在国外养病”。尹老爷子看不上陆老太爷和陆华庭，连带着也看不上陆华容，或许现在只要跟陆家有瓜葛的人他都看不上，除了陆归南。
    “哦”。见尹老爷子已经生气了，陆华容也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连忙又说：“您是来看我哥的吧，他……”。
    “看他？”尹老爷子冷笑。
    “我是来找他算账的”。
    “算账？”一听这话，陆华容脸上仅存的一点笑容也挂不住可，可她也不能阻止，因为他们陆家确实理亏，不仅把尹素锦还成这样，现在连陆归南也瘸了腿，又没了记忆。
    不过，她不阻拦的大部分原因是觉得，尹老爷子都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也做不出太出格的事，再说这还有程管家这个自己人跟着，到时候要是真有什么事也会帮忙的。
    虽然看着程管家推着尹老爷子，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他们之前是认识的，只以为是在楼下碰到的，所以帮尹素锦把跟推上来。
    “对”。
    “他在哪个病房？”尹老爷子沉声问道。
    “我知道有些事是我哥做的不对，你念在……”。
    “少说废话”。
    “他在哪个房间？”尹老爷子不客气的打断。
    “前边”。
    “我带您过去”。陆华容虽然平时脾气也不好，可尹老爷子这么不给她面子，她也没在意，反而指引着他去了陆华庭的病房。
    她这样，有一半是看在尹素锦的面子上，另一半也是觉得他们陆家亏欠尹家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