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生死录

卷二:凤命 26.活死人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更何况是陌生人。
    显而易见的,周显对我关心过头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问。
    周显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反问我:“什么干什么?”
    我忍无可忍,跟他说那你闭嘴吧,别跟着我,然后就回医馆了。
    但他还是跟我去了医馆,并且还跟陈引认识。
    陈引的爹是国子监司业,于是他自然也在国子监读书,还与周显是同窗,这是我没料到的。周显只告诉我他是来参加科举的,但没说过他在国子监学习,能在国子监读书的学生,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背景的。
    看周显那穷酸样原来也是有背景的……
    陈引和周显很聊得来,倒显得我是多余的。这时老中医已经睡下了,半阳则早已醒了过来,知道是我救了她,起初看我时还挺扭捏的,但没一会儿就放开了,非常的自来熟。
    她跟我说金陵最好吃的的糕点是一品楼的流苏卷,一口咬下去满口留香;说留仙楼的菜好吃,但茶太苦酒太辣;又说绘衣坊做的衣服最是好看,独步天下;还说金陵最美的姑娘是青山园的花魁,而那些官宦人家说的什么第一美人第一才女都是家里人散播舆论编出来的……
    她很能说,我很不能听,我困了,我想睡觉,但她精神得很,一点都不像忧思过虑的样子。
    我撑着眼皮强打起精神,见她说的没完没了也不忍心打断她,于是我下了沉睡术……
    在她闭上眼的那一刻,仿佛世界都清静了。
    倒是一直边听她絮絮叨叨边跟周显聊天说地的陈引见她突然闭眼倒下时吓了一跳,见我对他嘘了一声才放下心来。
    “你俩也早点休息吧,我困了。”我打了个哈欠说。
    周显为难的看了看我,说:“姑娘,那小生先回家了。”
    我觑了他一眼,突然想起来他之前一直强调说家里有人在等他回家。刚才跟陈引聊那么嗨没见他急,现在倒想起来要回家了。
    我点头说你走吧,说罢打算去内室寻张干净的病床将就躺一晚,没办法,刚才出去忘找客栈了。
    这时陈引道:“在下家就在附近,姑娘若不嫌弃明日可到在下家里住几天。”又对周显道,“名扬兄,现在天色已晚,你家又离得远,一人回去也不安全,不如明日再回吧?届时我再差人送你回去。”
    我对陈引的建议举手赞成,周显则婆婆妈妈地推脱,说家里人该等着急了。
    我翻翻白眼道:“都这么大晚上了,你家里人要是着急早就派人出来找你了。”
    周显不认同,扔执拗地要回自己家。
    我摆摆手,说随你。
    于是周显向我们行了个礼,真打算直接走了,榆木疙瘩,也不看现在多晚了。
    陈引忙拉住他:“名扬兄,现在实在太晚了,不如这样吧,我现在先回家去,然后再差人送你?”
    周显摸着后脑勺憨笑,也不再推辞。
    半阳需要静养不宜操劳,原本陈引应该是打算在医馆歇息一夜的,但周显急着回家,所以现在他只得先回家去遣人。
    真是麻烦。
    我一把拉过周显对陈引说:“算了你别回去了,好好在这里陪着半阳吧,我送周显回去。”
    “怎么敢劳烦姑娘,使不得使不得。”周显忙摆手拒绝,接着眼神躲闪道,“再说姑娘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恐怕更容易吸引歹人……”
    “弱不禁风?”我挑眉,怕是忘了当初我在古墓里怎么磋磨他了。
    陈引点了点头看看我也道:“确实不合适,要不还是在下代劳吧。”
    得了,这下直接亲自上阵了。
    “离字,炎上。”为了不跟他们没完没了的废话,我念咒,地上瞬间冒出火焰,惊得他们二人连忙退后几步才没被殃及到,“这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吗?”
    周显:“没……”
    陈引:“……”
    我收起火焰,心道我可真是弱不禁风。
    周显家确实挺远的,在金陵郊外,我雇了辆马车都花了两个时辰才到,至于为什么不用法术,纯属是累,毕竟白白耗费法力确实挺累。
    到他家附近时已是夜半,月色朦胧,山影憧憧,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整个郊外寂静无声,也没有多少灯火。
    我下了马车跟着周显抄近道,一直走近他家时才发现他家灯还亮着。
    他打开院门,立刻惊动了屋里的人。
    纤细柔弱的女子打开房门,惊喜地跑过来迎接他。
    “表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担心死了!”
    声音和人一样纤细。
    我眯了眯眼睛看去,女子柔弱不假,但这柔弱却透着古怪。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更重要的是生机已尽。
    活死人么?
    我看了看周显,其实我一早就发现他身上有死气,直到刚才都还以为是从古墓里带出来的,原来竟是错了。
    周显忙扶住那女子,语气无奈:“阿苏你也真是的,怎么现在都还没去休息,你身子一直不好,在受寒了可怎么办?”
    女子脸色微红道了声知道了,又看向我问:“这位姑娘是?”
    “奥对了,忘记介绍了,这位姑娘叫长离,是我的救命恩人。”
    “姑娘大恩,小女在此拜谢。”女子朝我行了一礼。
    我点点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周显又向我介绍,“长离姑娘,她叫白苏,是小生表妹,也是未婚妻。”
    “啊,未婚妻啊。”我笑了笑,对白苏道,“这喜酒怕是喝不上了。”
    白苏看着我,脸突然更白了。
    周显则挠了挠头问:“姑娘的意思是要离开金陵了吗?我与阿苏商量好了,这个月月底成亲。”
    我笑了笑,只看着白苏道:“嗯,等这里的事了结我就离开了,可能等不到月底了。”
    “你……”白苏浑身发抖,咬唇看着我。
    周显不知道我话里的深意,见白苏抖得厉害,只以为吹了风受凉了,责备道:“抖得这么厉害,又受凉了吧?不长记性。”
    我玩着手指头,歪头看她用秘语道:“死都死了,有什么执念还是散了吧,免得害人害己,你再在你表哥身边呆下去,到时候做的就是亡命鸳鸯了。”
    白苏慌乱地拉着周显的袖子,噙着眼泪抬头望他,周显轻声问她怎么了。
    “别看他了,只有你能听见。你若不想和你表哥做一对亡命夫妻,我劝你最好趁早离开。当然,如果你执意不走,那到时候可不要怪我越俎代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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