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近人情,而是白苏留在周显身边只会侵蚀他的生气,到时候可就说什么都晚了。
白苏看上去已经死了有好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一直呆在周显身边,周显身上已经染了不少死气。
我与周显相识一场,自然不会看着他白白丧命。
周显搀扶着白苏,招呼我进屋。他则给我收拾客房。
他家其实不大,就是一座带了个小院子的瓦房,青砖白瓦,跟平民百姓家住的房子并无什么不同。而且他也没有什么仆从婢女,甚至除了他,连个活物都没有。
院子外有一株石榴树,正值六月,花开的刚刚好。
我等着周显收拾客房,于是搬了个马扎在树下坐着吹冷风。
屋子里总有股尸气,我不大想呆着。
白苏端着茶点走到我面前,将点心给我,眉眼温顺,小声道:“姑娘可否行行好,放了奴家。”
冥顽不灵。
我抬眼看她,问:“你是真的喜欢周显?还是别有用心?”
“姑娘何出此言?奴自然是与表哥两情相悦。”她不服气道。
我啧啧道:“那可不见得,你明明知道留在他身边只会害了他,却还固执不走,这是喜欢?我可没听人说过喜欢就是加害的说法。”
她咬着唇,泪光盈盈:“我只是想多陪陪他,表哥他一个人过得太辛苦了。”
“你不陪他他会过得更好。”我不留情面道。
她泫然若泣,还要说什么,我不耐烦打断:“若你真是为了他好,我劝你趁早跟他好好道别,别逼我出手,不然我可保证不了你到时候能全须全尾的。”
“你那么在意我表哥干嘛!你是不是对我表哥有什么非分之想!”白苏怒了,居然朝我说出了这样的话。
她双手捏盘子,阴沉的看着我。
我眯了眯眼,站起身,捏诀,红莲业火绕指而出,不过小小一簇却极阴极寒,逼的白苏猛地退后好几步,盘子摔倒地上,碎的清脆。
周显闻声问:“怎么了?”
我收起火焰,见他从屋里走出来,回了声没事。
他摸了摸后脑勺,见一地碎片,又急急拿了笤帚和簸箕,一边扫一边说,“碎片锋利,你们可别抢了自己。”
白苏低声点头,将耳边碎发拢到耳后说:“刚才没看清路,绊了一下。”
“小心些,别伤到自己。”周显扫好碎片道。
白苏呐呐点头。
我摸了摸下巴,问周显:“收拾好了?那我去睡觉了,明天见。”
“对了。”我走进房间时又转头对白苏道,“白姑娘,后天要不要一起去金陵逛逛?听说东市有家木材厂进了新货,你选点木材置办些新的家具吧,毕竟要成亲了,总要点新的东西,比如说床什么的。”
白苏张了张口没说话,周显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长离姑娘所言极是,婚姻大事不可马虎,是该置办些新家具。不如后天我陪你们一起去吧,分头行动,我去联系木匠。”
“表哥做主就好。”白苏苍白着脸道。
我笑笑转身进了房间,两天时间也够她考虑了。
次日黎明时分,东方未晞,我便向周显告辞说明天再来。
他揉了揉眼睛,将睡不睡,仍旧打起精神来。
“小生送送姑娘。”
“不必了。”我摆摆手,将一串玉珠手链给他道,“喏,辟邪的,你下过墓,容易招惹邪祟。”
周显忙戴上。
我打了个哈欠,直接施法去陈引那边了。
回到医馆时半阳还在沉睡,陈引则在等她醒来,他今早大早上就回了趟家,马车早已让人备好了。
我跟陈引闲聊没多久,半阳睡醒了,于是等她梳洗完我们一行人便回了陈府。
甫一回去,便遇到了急急忙忙去上朝的陈父和在他后面追赶的陈母。
“老爷,笏板忘拿了!”陈母着急大喊。
陈父闻之又跑回去抢过笏板开始狂奔,然后便看见了我们,于是立马正经。
我向他行了一礼,于是顺便看了看他的面相,推测出他有三个姨娘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前天赌钱输了七贯铜钱,昨天被人骗了十两银子。哦对了,关键是他最近会有血光之灾。
陈引向陈父介绍了我,又叫下人给我安排厢房。
陈父对我说了几句客套话,匆匆忙忙地跑出府,一头钻进马车里。
“快快快!现在就走!限你一刻钟内给我赶到皇宫!”马车里传来陈父焦急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
我:“……令尊真是老当益壮啊。”
陈引摸了摸鼻子。
陈母眯眼笑了笑,对我说了句贵客见笑了,于是吩咐人带我去客房,顺便逛逛陈府,完事后才拉过半阳关切道:“半阳身子可好了些?听三郎说你昨天伤着了,来让伯母看看。”
于是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的拉扯起来。
陈引陪同我一起,看完了房间他便带我四处逛逛,于是我便问他对林洛笙的事知道多少。
我认识林洛笙令他有些惊讶,但还是跟我说了些他所知道的事。
在他说的事件中,令我没料到的是,林洛笙三月前失踪后,太子顾景深曾一度寻找无果后,于半月前向皇帝主动求娶林洛笙的妹妹林洛潇。
我错愕不已。
在幽冥界时我曾看过林洛笙的记忆,在她的记忆中,顾景深是个羞赧纯真的少年。那少年曾因她无意间说起一句自己喜欢扶桑花便亲手种了一片扶桑林,因她喜欢芙蓉糕便向糕点师学艺亲手做给她吃,更重要的是曾在危难时以身为她引开妖怪……
总之在她的记忆里,那少年对她而言是世间难得的光彩,宛如晨起朝阳。
我难以置信,思忖许久才问陈引其中是否有隐情。
陈引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我们俩走到荷花池旁边,看到水栏尽头的凉亭里,半阳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往池里扔着什么,身边垂手候着两个侍女。
见我们走过来,她朝我们挥了挥手。
我们走过去。
半阳拍了拍手,将手上的残渣拍干净。
我目光扫了眼桌上残留的几块糕点,坐下倒了杯冷茶。
六月的天气其实挺热的,我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
陈引遣退两名侍女,对我道:“姑娘想知道林大小姐的事,可以问问半阳,半阳与林大小姐是故交,知道的不比我少。”
半阳咬着糕点还没吞下去闻言猛抬头。
“哈?林洛笙不是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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