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珍珠

第一八四章余孽

    
    “这都多少天过去了,怎么还没有消息!”
    镇国公府的荣春堂里,气氛一片沉凝。元庭拉住欲跑出去的元盈,皱眉道,“坐下!总有人比你更急,要能有消息,早就有了。”
    “我要进宫一趟!”
    “元盈!”元庭目光一凛,在她格开自己的那一瞬间,极其精准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元盈反应未及,被他甩进了后面的座位里。
    “皇宫如今是什么情况,你可莫要胡闹。”
    元盈粗喘一口气,脸色涨得通红,“小六如今不知下落,安危不明,我如何坐得住!”
    元庭闻言,胸口重重起伏了一下,随后长长叹出一口气。
    “内忧外患,莫过如是。这个关头宋六姑娘被劫,定然不会那么简单。”
    道理元盈都知道,自宋琰声失踪当日至今,她没睡过一天安稳觉,只恨自己当日为何没能跟她一道去接随身也好保护她。
    宋家这边也乱了阵脚。宋琰声在宋家的地位,说是老爷子老太君的心肝肉都不为过。眼下人好好地失了踪影,无疑是在往老人家心里捅刀子。
    “阿好向来机敏,若她都糟了算计,可见幕后下手的不是一般人。”宋梅衡眉心紧蹙,连日东阁参议已让他心力俱疲,骤然听到妹妹失踪的消息,心脏都停了一瞬。
    书房里屏风那头,传来沈氏低低的哭泣声,那边坐着的还有老太君。
    老夫人嫁入宋家以来,几经风雨,三朝的诰命,便是再镇定也难掩忧虑恐惧,她看了一眼哭泣不止的沈氏,突然高声道,“宋樾,横波醒了没有!”
    前几日宋家那被撞坏的马车在京外深林中被途径的六殿下发现,可怜风尘仆仆回京的六殿下,见了马车车徽,那一脸的煞白连日都没缓过来。
    横波被救下时,身上沾了血却无大碍,只是气息微弱,人昏迷着一直没醒,当夜送回宋家时当即发了高烧,说着听不清的胡话。
    大夫来看过,昏迷是因为药物,而且药效早就过了。后头是雪里受寒所致。宋琰声有几味防身的药物,其中一味能使人昏迷丧失反抗能力的,意云曾是见过的。宋琰声给横波用了,很显然,她们寡不敌众,其二,她深知这场刺袭是冲她来的,光凭这点药粉她绝对躲不过,自己用了,可能前来查看的那批刺客还会扎上一两刀确认死活,因此只能赌上一把,留下横波,留下一线生机。
    宋琰声醒过来时,首先感觉到的是脖子钻心一样地疼,连轻微转动都不成。接着是冷,冷得她不断蜷缩。入目是一片漆黑,周围是一片寂静,她以为是入夜了,可正上方明明有一个小指大的光点。定睛看去时,原是有光从外面穿进来。宋琰声试图起身,可浑身动弹不得,手脚似乎都被捆住了。
    现在她基本能够确认,自己正处于一个密闭的空间里,而且这里并不平稳,摇摇晃晃的,时有颠簸。那群刺客估计将她关进了某个可运载的盒子中以逃避京口查验。
    由于嘴巴上绑着东西,她的脸被勒得生疼。便是废了一番功夫,也没能把嘴上的东西弄掉。宋琰声翻了个身,力气渐渐衰竭,而且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窒息感。人在脱力之下渐生恐惧,她拼命朝那个小孔挪去,抬高,却是一点力气都使不过来了。为了防止她的逃脱和身份泄露,绑架她的人在她昏迷时可能给她灌进了某种失力的药。
    阴暗的黑暗中,空气也越来越少,窒息感越来越强,她睁大眼睛看着那一个小孔,明明那么近,却是无比遥远。
    难道只能止步于此了吗……
    宋琰声看着那一点光亮,眼前越来越模糊。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很多人的样子。最后,停在了记忆深处那一抹雪白的衣角上,端珣在一片雪光之中,凤目含笑望来的模样。
    阻挡在眼前沉重的盖子在这时忽地发出声响,随着落下的声音,白光倾撒而下。
    空气一涌而入,宋琰声在炫目的白光中开始大口喘气,她感觉自己似乎又生了一些力气,不由眯了眯眼睛,抬眼往上看去,只看到一个探过来陌生的人影。
    “水。”
    那个人的声音似曾相识,她极力想辨认,意识却极是混沌。
    “主子,她怕是不成了。”
    “高烧。”
    有人将她的眼睛遮住,使力将她拖了起来,扯下了她嘴上的束缚,用力地卡住她的脸,让她不能说话也不能咬舌自尽,正向将她拉过去面对那道声音的主人。
    这几句对话,不是京门官话,也不像大成任何一方的方言,他们笃定宋琰声听不懂,才会如此不加掩饰地交谈。
    宋琰声被遮住眼睛喂水,猛地被灌下一大口冷水,她打了个寒颤,呛咳了起来。
    宋府。
    在宋家人提心吊胆忧心忡忡之际,恩思堂总算传来了一个好消息,横波醒过来了。这丫头高烧了几日,脸色极是虚弱,甫一恢复意识,便请求府内众人去救宋琰声。可宋琰声的动向在她昏迷之后却是不知。老夫人见她神思混沌,沉叹一口气,忽地又听她似乎模糊记起了什么道:“……殿下,栊翠山天机阁。”
    “春生,请殿下去春生那里。”
    看来这是那日宋琰声雪里出京的理由,横波仔细回忆着当天的事情,记得宋琰声出发前这桩要事。众人不知这个地方,更不知春生这号人。
    就在这个时候,宫内来了人。是端珣近身的侍卫之一,景云。他是从栊翠山直接踏雪策马而来,衣服上满是雪花,进府之后单膝一跪身,“六姑娘的行踪查到了!”
    “是为丹穆所掳。”
    宋琰声被灌水之后,呛咳数声,神思倒是清明了一些。宋琰声心思机敏至极,眼下的状况,她十之七八已经有了数。
    有人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用力往上抬,接着又是冰冷的水流灌进来。宋琰声狠狠将头一偏,料定至今他们不敢让她死,那似是装水的皮水袋被她的动作撞得一歪,却哗哗流到了地上。拿着水的人似乎没料到她会反抗,沉默了一阵之后,她的头皮被拉扯着一阵刺痛。
    “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一道声音——
    离得这样近,哪怕说着奇怪难辨的语言,也是这般耳熟——宋琰声被他抓着头发,电光火石想到了一个人。
    她的寒毛悚然而起!
    “丹穆——你是丹穆松都平!”
    宋府。
    众人一惊,未曾料及。宋樾目光一紧,“丹穆?!”
    “丹穆人……怎么京门还会有丹穆刺客?”沈氏听到这一句,像是被人迎头打了一棒,“他们……为什么要劫走我的六姐儿?!”
    景云单膝触地,极是恭敬,低头道,“诸位莫急,殿下现已遣人跟寻过去了。”
    宋啸渡听出了话外之音,一瞬间他如同老了好几岁,“宋家遭了算计了。”
    北线失守,京门绝不是丹穆人久留之地。两次京门刺杀,皆与丹穆逃脱不了干系,就这次宋琰声被劫,可以看出定还有丹穆余孽。
    到底……是谁放出来的?
    既是被劫掠,宋琰声此时未必会有性命之忧,但做好最坏的打算,丹穆刺客的去地定然是北疆,到时宋琰声就成了不得不除的累赘,或者另一种可能,要是他们一道劫宋琰声北上……那边是兵戈相交正是水深火热之地,宋琰声就是未死于这些人之手怕也是自身难保了。
    “殿下……”沈氏怔怔地看着景云,脸色白得如同纸张一样,眼睛又红又肿,“我的六姐儿……她、她可还能救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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