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边界

    
    李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再一次陷入了一种绝对的、无边的、永恒的黑暗之中。
    这种令他窒息的黑暗让他头脑中再次产生了巨大的冲击，他怀疑自己失明了，怀疑自己陷入了另外一个空间，怀疑自己死了。
    而在这无法呼吸的黑暗中，李昊突然又回想起了他们进入基地的主机房重启系统时遇到的那一幕，而当时的疑惑也再次浮现在他的头脑中。李昊清楚地记得，一起进入主机房的有他自己，有来兮，有李寂城，还有李赫、苍寥和苍冽以及林高澹一共7个人，当绝对黑暗骤然降临之后，他的听力变得异常敏锐，他很快就听到了黑暗中的呼吸声，除了他自己的，还有另外两个人在呼吸。
    对，7个人里面，连他自己在内只有3个人在呼吸！
    那么，是自己听错了，还是当时在那种绝对的黑暗中另外4个人是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极致的戒备，所以屏住了呼吸？
    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可他自己就是屏住呼吸了的，但依然有微弱的气息，他能听到自己这股气息，另外两个气息也同样属于这样的状态。也就是说，另外4个人要么是能够将自己的呼吸控制得极好，要么，他们是真的没有呼吸了！
    只不过李昊当时没有多想，因为他更多是在戒备，并没有把心思花在思考这个问题上，而且之后电力恢复，一切也都恢复了正常。之后又一直在战斗，随后也就把这个事情忘记了。现在他再次陷入这样的永恒黑暗之中，当时的情景自然再度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回忆起来，他觉得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是，黑暗的时间究竟有多久？如果只是极短的一瞬，那么那么让自己完全停止呼吸也不见得就做不到，但是他记得时间并不短。
    不过人在没有计时器的状态下，对时间的感知其实也并不准确，所谓一瞬、一会，本身就都只是概数，每个人的感受可以完全不一样。有时候人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其实也许只有几秒，有时候人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其实已经几个小时了，这些都不准确，也无法作为参照。
    那么问题是，另外4个暂时停止了呼吸的人都是谁？以李昊平时对来兮、苍寥苍冽还有林高澹的了解，他们的能力不可能超越他，他都无法做到完全停止呼吸，他们应该也不能。李赫也许可以，李寂城他不熟，也许也有这种能力，但这么算来，人数又不对。
    而且李昊不是这么算的，他觉得另外两个保持微弱呼吸的人是李赫和来兮，而另外4个则是李寂城、林高澹和苍寥苍冽。
    李昊一时间想不出这又意味着什么，只是有种莫名的惊恐，但正当他想要进一步分析当时的情况时，眼前突然亮起了一片灯光。他的眼睛本能地闭起来，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赵季裹着一件睡袍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李昊看着睡袍系得松松的，姣好的身材曲线若隐若现的赵季，第一次在这这样的时候对她没有产生什么绮丽的想法，而是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赵季问：“你去哪了？”
    赵季一脸懵，反问：“上洗手间啊，有问题吗？”
    李昊说：“你去洗手间不开灯吗？”
    “什么意思？”赵季还是一脸的不解。
    李昊接着说：“我刚才醒了，但是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特别的黑，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
    赵季回头看了看，说：“这是地下啊，这房间没有窗户的，就算有，外面同样是无边的黑暗。还有这个洗手间的门，是军用级别的密封门，我在里面开着灯的，但是现在……”她走到床边伸手关了灯，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洗手间里的光线完全不能照进房间里来，赵季又开了灯，说：“你看，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李昊没好气地说：“你起来上洗手间为什么不把房间的灯开着？”
    赵季很奇怪地反问：“我怕影响你睡觉啊……不是，你这是怎么了？”
    李昊又问，表情有些不愉快，语气也似乎有点上火：“那我怎么连你的一点动静都听不到？你确定你是在洗手间里？”
    “我还能去哪？”赵季也皱起眉头，说：“李昊你的问题问得都好奇怪，等一下，你是在怀疑我什么吗？”
    李昊问：“我怀疑你什么？”
    赵季也上了火，冷哼一声说：“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李昊愣了一下，突然呵呵一笑，说：“怎么有种恋爱中的小情侣矫情吵架的感觉？”
    赵季白了他一眼，继续反问：“怎么叫有种感觉？我们不是在恋爱呢，还是说不是情侣呢？你别跟我说什么老夫老妻啥的啊，我可没嫁给你。”
    李昊长叹一声，说：“可我们是在末日啊！我们是末日情侣啊！我们怎么会像过去正常社会中的小情侣那样矫情呢？我们每谈论一件事，那都是直接关系着生死的……算了，有可能是我梦魇了。现在是什么时间？”
    赵季走到李昊旁边站着，身后揉了揉他的头发，有些心痛地叹息了一声，说：“也可能，是你的神经绷得太紧了。没事的，那么多的苦难我们都走过来了，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至于时间，这是没有日出日落的地下，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啊。”
    李昊则伸手环保住了赵季的腰，把头靠在了她的胸前拱了拱，说：“看来我们都是睡到了自然醒的……嗯，你挺香的，洗干净了吧？”李昊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但是随着他在赵季的胸前拱了几下，赵季本来就系得很松的睡袍自然就垮掉了，等到赵季突然发现不妥的时候，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你真是……”等到风平浪静之后，赵季浑身乏力地躺在床上，拥着被子看着李昊胡鹏乱跳地走进了洗手间淋雨，李昊也不关门，赵季可以听到哗哗的水声和他欢快的口哨声。突然就觉得，这样的一幕很生活化。而这样极为生活化的一幕又是最为难得的。
    因为就像李昊说的，他们是一对末日情侣啊，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呢？
    赵季总觉得漏掉了什么，突然，她跳起来，喊道：“李昊快别洗了，穿好衣服我们找大黑去。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之前大黑说的事情，你必须要马上落实！”
    “那件事吗？”李昊还是有些不以为然，说：“大黑就是太严谨，甚至可以说太刻板了。坦白说，这些老弱病残，我既没有兴趣去领导他们，也不认为他们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不过他还是迅速的洗完了澡，船上衣服和赵季一起从不知道休息了多久的房间里走了出去。
    因为是在地下，走出了房间，看到的也只是走廊里的灯光。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地下基地一层的康养中心，位于生活区的西段，他们的房间编号是1001，也是最好的一个套间。房间外面的走廊很宽敞，至少可以通过一辆野战吉普车。
    这时他们身上穿的是基地中库存的军装，虽然封存了很多年，但依然十分的崭新，而且也比较合体，使李昊看起来身材匀称，赵季看起来挺拔窈窕。
    李昊就顺口问：“军装是房间里就有的？”
    赵季想了想，说：“不是，我之前醒来过一次，在附近的一个库房里找到的。”
    正说着话，就看到黑则明和来兮快步走了过来，他们倒还穿着之前的衣服，只是洗过烘干了，还可以看到洗不干净的血迹和破损。来兮一看到李昊和赵季穿着光鲜的样子，不禁没好气道：“李昊，你倒挺悠闲的，还顾得上把新衣服都换了！”
    “喂喂喂，”李昊不满地说：“怎么说话呢你这是？我那身衣服又脏又烂，穿上身都走光了。”
    黑则明沉声说：“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我们赶紧去会议中心，事情有点麻烦了。”他不是来兮，既不能也不会用来兮那种撒气和讽刺的语调和李昊说话，他们过来就是找李昊来的，既然李昊已经出了门，几个人就迅速地走向会议中心。
    康养中心离会议中心并不近，即便他们走得很快，也走了20多分钟才走到。走在路上的时候，黑则明就大致的把情况给李昊说了一下，原来就在李昊一觉睡到自然醒以及之后和赵季胡天胡地的这段时间，离幸存者们从地面撤到地下一层来已经过去了20个小时。在这20个小时里，这些老弱病残因为本身并没有加入残酷的战斗，体力消耗也并没有那么大，所以他们大多数的人都没有像李昊那样昏睡了一顿，反而是在有心人的组织下聚在了一起商量事情。
    “他们成立了一个幸存者自治委员会。”把前面的情况简明扼要地介绍完，他们也差不多走到了会议中心门外，黑则明停下脚步，对李昊说：“你要有心理准备，这个委员会估计不会把你选为负责人。”
    李昊哼了一声，说：“切，我稀罕吗？”
    黑则明皱了皱眉头，摇头说：“没那么简单，我们先进去吧，趁现在会议还没有结束，看看怎么才能把局面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