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慈把仅有的那么些灵力全部都注入到沈肆年的体内,他身上皮开肉绽了的伤开始恢复,伤口慢慢愈合。
这灵力在沈肆年身上起了作用,但牧慈本就虚弱,靠着那么点灵力支撑,现如今嘴唇发白,身子也如同在云上飘浮,很快就要狠狠坠落下来一般。
他微微睁眼,视线撞上了牧慈苍白的脸,身体的疼痛已经缓和了许多,牧慈本是闭着眼睛,手腕忽然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握住,她瞬间睁开眼。
“不要,你的伤还没有好。”牧慈想要挣脱,却连沈肆年半分力气都不及,眼前忽然黑了下去。
沈肆年的伤本就是些刀剑的普通伤口,被牧慈的灵力这么一灌,身上的伤全部都愈合了。
她倒下来的时候,被他眼疾手快地抱在怀中,牧慈的伤一直都看不出好转的样子,此时此刻,连呼吸都十分微弱。
沈肆年不禁心疼,带着薄茧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顶,伴有轻声的叹息。
“傻瓜。”
这静谧的时光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破坏,沈肆年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何事?”
“王爷,皇上急诏,邀您到宫中好好叙叙旧。”
沈肆年冷笑,这才一天不到,消息直接就传到了他日理万机的皇帝耳中,说得好听是来找他叙叙旧,皇帝小人的司马昭之心,简直是路人皆知。
“让皇上稍等片刻,本王马上就来。”
随口应下门外的拎不清姓名的太监,沈肆年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将牧慈放在床上,将被子的边边角角都掖好,又坐在床边凝视了她片刻,这才起身更衣。
门外的太监还在不停地催促,“王爷,皇上公务繁忙,让您务必动作快些,否则耽误了国家大事,可不是你我都能担待的起的。”
那边是皇上的威压,这边又是连圣旨都敢违抗的王爷,太监两面为难,生怕自己让皇帝久等了,到时候受伤的可是他自己。
在那深宫之中活得久了,自然也就懂得宫里那些丑恶。
镜一不屑地撇撇嘴,“催什么催,王爷休息本来就少,现在又被你吵醒了,还想催王爷动作快点?你做梦吧。”
那太监不知为何,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一些,“王爷昨夜里没休息好吗?”
镜一白他一眼,“怎么可能没休息好,王爷可是我尽心尽力侍奉的,你在质疑我?你今天睡了明天就不睡?”
太监讪讪一笑,正想要说话,就被咯吱的开门声吸引了注意力。
沈肆年着了身玄色衣裳,眉眼间清冷,让太监乖乖闭上了嘴,走在前面引路,“王爷,马车已经备好了,您跟我来。”
他却对太监的话视若无睹,转头看向镜一,“夫人还在里面睡着,好好看守,有半分差错唯你是问。”
镜一领命,“是。”
看着沈肆年和太监远去的背影,镜一脸上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平缓。
这皇帝没安好心,这太监也就是他派来打探打探沈肆年的。
太监把沈肆年往侧门带进去,绕了平日里鲜有人来的小路,来到皇帝的寝宫之中。
“来了?坐下喝两杯。”皇帝倒茶的动作微顿,看来沈肆年的到来又让他重新倒了杯茶。
能让皇帝亲手倒茶的人恐怕全天下都没有两个,但获此殊荣的沈肆年并不想要领情。
“今天找我来,恐怕不是这么简单的叙旧吧?”
沈肆年坐在他的对面,面前的茶还散发着热气,他整个人都在一片氤氲的热气之中,看起来虚幻飘渺。
皇帝笑而不语,抿了口茶,在沈肆年的注视之下这才缓缓开口,“何必那么大敌意,今日也只不过是叙旧,别无他意。”
二人势均力敌,都不肯在气势上让上一分。
皇帝的心里也是思绪万千。
沈肆年无异于是他所有子嗣之中最出色最优秀的,但偏偏就是过分优秀,让他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
皇帝这个位置还没坐够,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不能如何。
“你昨夜里休息得可好?”皇帝看似撇开了话题,实则这才是为自己这次的目的做了个铺垫。
甚至在昨夜,沈肆年就预料到了会有现在这么个情况,连神色都没变,“托皇上的福,休息得不错,甚至还陪着夫人,今日睡到了日上三竿。”
又不知道哪句话触动到了皇帝,“是要好好休息,可别太过劳累,婚礼已经提上日程了,可别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嗯。”沈肆年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皇帝看着沈肆年这种态度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但偏偏现在他又奈何不了沈肆年,如果沈肆年在他这里出了什么差错,不仅会有人来找麻烦,在外面还要落的一个虎毒食子的名号。
他们有些话不敢摆到明面上来说,但皇帝心里跟明镜一样,都清清楚楚。
看来旁敲侧击是不能让沈肆年露出什么破绽,皇帝知晓他从小就聪明,干脆直接摆到明面上来说,“你可曾听闻,昨夜里……无妄门被屠得干干净净?”
沈肆年连惊讶的神情都没有,皇帝以为他猜中了,却不曾想沈肆年却直接否认,“不知,昨日陪夫人歇息了,没让人上前来打扰。”
皇帝心里装着小九九,“听说昨夜里不知道哪位英雄,直接把无妄门给灭掉了,那里面可全都是高手,什么时候京城也出了个武功如此高强的人,不为我所用,可真是浪费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有何,皇上日理万机,就因为这么个事特意来找我商议?”
沈肆年话锋一转,直接揭露皇帝的心思,“怕不是,皇上在怀疑昨夜里那个人是我吧。”
沈肆年看着他的神情僵硬,轻笑了声,直接将自己的衣裳往下掀,露出了精瘦的身材,“无妄门的人也不是什么小喽啰,不可能一刀都刺不中儿臣,若是皇上不信,可以上前来仔细看看。”
他都这么说了,皇帝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确认身上确实是没有一点伤口,这才打消了自己的疑虑。
整个京城,竟然有比沈肆年武功还要强上几分的人,若是能为自己所用,那就不用担心沈肆年能给自己使什么绊子了。
心里面对沈肆年的怀疑也消退了些,皇上脸上硬生生扯出来一个微笑,“朕也不是怀疑你,只是整个京城能有如此武功的人,恐怕只有你一个。”
他在进行最后的试探。
二人的视线相对,皇上目光犀利,若是换作一般人,面对如此的情况,恐怕很容易就心虚把所有东西吐出来了。
“谢谢父皇的肯定,但此事确实与我无关。”
又和沈肆年扯了些有的没的,皇帝也没有傻到将沈肆年这么个眼中钉肉中刺弄到自己面前来给自己添乱。
沈肆年心里也牵挂着牧慈,找了个借口便直接离开。
那杯皇帝给沈肆年倒的茶,沈肆年半分未动,皇帝坐在位置上又自顾自地喝了两杯,最后竟然痴痴地笑了起来。
那太监不知道何时走了出来,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皇帝的动作,显然是把沈肆年和皇帝的话全部都听了去。
“皇上,真的不追究下去了?这沈肆年可不比一般人,诡计多端,恐怕还是要多加留心才可。”
皇帝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言。
再怎么说,沈肆年也是自己的孩子,更何况自己万人之下,怎么需要他这么个太监多言?
皇帝的心里有了芥蒂,但太监也是为自己着想,并无他意,只能硬生生将自己的不适压了下去。
多一个人就有多一成掰倒沈肆年的胜算。
但看沈肆年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邪术,无妄门可是这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地方,不可能连一个伤口都没有。
看来,这事情背后还有更强的人。
皇帝握住茶杯的手紧了起来。
沈肆年回了府,镜一还守在门外,见沈肆年回来也只是问侯了声,沈肆年就明白,牧慈还没有醒过来。
他的房里除了文房四宝和些门外下人们打点的花草,几乎就没了生气,自从牧慈来到闰王府之后,整个府里好似活起来了般。
就连沈肆年的房中都摆了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沈肆年看牧慈喜欢,想要日日夜夜带着,也就随着她去了。
如今,那个小人儿躺在床上,维持着和刚刚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的姿势,沈肆年叹息一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将牧慈揽在怀中,“快点好起来,带你去吃猪蹄。”
若是牧慈醒着,恐怕会禁不住笑出声来。
牧慈直接昏睡了很多天。
期间银子和沈肆年都有过将自己的灵力缓缓输给牧慈,但情况只比原来好了半点,根本看不出来有好转的痕迹。
这天下能够救牧慈的人,沈肆年想不到任何人,凡间的普通药草并不能救治她的伤口,就算服用了,也只不过是给自己添点心理安慰而已。
沈肆年开始闭门谢客,闰王府只允许身边亲近一些的人进来探望牧慈的病情,江淮师承牧慈,却不能帮牧慈一星半点,抱着顾行之就说要将自己神医的名号让给别人。
他一个大男人抱着自己哭哭啼啼,虽说小仙女这么多天都昏睡不醒,确实让人挺着急,但江淮这么个驾驶,就好像小仙女要……
呸呸呸。
顾行之连忙把自己身上的江淮给扒了下来,扶着他稳稳当当地站在一旁,牧慈被沈肆年抱到亭子里的躺椅上晒晒太阳,而沈肆年就在一旁务工。
即使这样,沈肆年还是被公务缠身,王府最近谢绝了很多人的拜访,估计都是听到了无妄门被灭的消息,所以前来围观的。
两人一看到毫无生气的牧慈,就咿咿呀呀地抱头痛哭,顾行之也没了刚才教训江淮的那个样子。
“小祖宗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要是你能好起来,我带你去整个京城最贵的酒楼吃饭!”
顾行之啊呸了一声,“我带你吃一年的饭!肯定比这王府里的伙食好,最近都瘦了呢……”
沈肆年,“……”
想着这两个人只是太想念牧慈了,沈肆年又能稍微理解二人的心情,只不过确实太咋咋呼呼了,影响牧慈静养。
“闭嘴。”沈肆年吐出两个字,二人乖乖闭上了嘴。
说得好像他王府没有似的,酒肉而已,让他去搜罗全天下的美食捧在牧慈面前,沈肆年自己也是一百个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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