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撞南墙，只撞你胸膛

    
    “对啊，”赵璞言见林念莳此刻神色不虞，自个儿也有点呆怔了，“言箴他没告诉过你？”
    林念莳定了定心神，勉强扯出笑来：“他倒没有提。”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都好几年前的老黄历了。来吧，咱们谈谈正事。”
    林念莳深吸一口气，保持住镇定，将网络旗舰店的计划和赵璞言谈了一下。
    赵璞言听完她的阐述，略微思索了一会后才开口：“我们网站上的确有不少同类型的店铺，LINN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也毋庸置疑，但是长久以来，实体店才是你们的主要销售来源，我不得不质疑贵品牌在网络平台上的号召力。恕我直言，目前我对双方的合作前景并不乐观，林总，请问您打算如何说服我呢？”
    林念莳笑得坦然：“赵总的疑虑我完全理解，我们当然有相应的方案和改革举措，这是我们对网络旗舰店的初步计划书，请您过目。”
    赵璞言双手接过，却径直递给了身后站着的特助，然后歉意地冲她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学术不精，看文件特别慢，怕拖了林总的时间。”
    林念莳点点头，虽然有些疑惑，面上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不肖片刻，司珩就已经将文件大略浏览了一遍，指着几个重点想要对赵璞言说明，赵璞言却皱了脸，小声地说：“干脆你帮我问了吧。”
    司珩不吭声，抿嘴蹙眉表示反对，赵璞言扬起一脸娇俏的笑容：“Baby， this is an order。”
    两人的互动实在有趣，林念莳挑了眉不语，而司珩却是悠悠叹了口气，瞥了赵璞言一眼，缓缓开口。
    “林总，关于这份企划书，我有两点疑问，想请您解惑。”
    “司特助请说。”
    “首先是关于网络旗舰店的特别定制款，也就是说会发布一些与实体店不同的服装款式的意思吗？”
    林念莳点头：“是的，关于特别定制，我们不仅出一些专供网络销售的限定款，并且还会推出LINN x Luxury Go的特别合作款，我们在跨界合作方面有很成功的经验，之前与《Première》杂志合作推出的主题T恤更是在上线几分钟内便售罄。”
    赵璞言笑意盈盈地插话：“那个我知道哦，梁子煦设计的那件对吧？林总还有没有存货，我也想要收藏一件呢。”
    “没问题，明天就让人送过来给赵总。”林念莳轻笑，继续对司珩说，“另外，我们还会为线上顾客提供收费的个性化定制服务。”
    “个性化定制？”
    “是，这是网络旗舰店才有的特别服务，顾客可以选择在领口和袖口处添加字母刺绣或印花的细节，对于部分基本款，也能自定义调整衣服的尺寸和颜色，相信可以得到许多年轻人的青睐。”
    赵璞言摸着下巴思索：“嘿，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哎。”
    这位大小姐到底是帮哪头的啊？
    司珩忍住骂人的冲动，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好的，那么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关于经营方面的事项，林总的要求似乎与我们以往的经营模式不太一样。”
    “没错。我知道来趣购一直实行的是买手制，你们独立采购各个品牌的产品，然后再上线销售，盈亏自负，但是这样的模式下，你们不仅要承担风险，更需要拨出人力去管理。”
    司珩点了点头。
    “我希望能打破这个惯例，只借用来趣购的平台，我们会有自己的团队部门来自主打理网店的营销、库存和售后，这也就是旗舰店和普通网站不一样的地方。”
    “这样对于我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这样一来，网络旗舰店的运营资本直线下降，来趣购网站仅仅是展示商品的平台，以此吸引其他用户，本身却不承担存货的风险。你们只需要按照比例抽取服务费，而我们每年都会缴纳一定的保证金。虽然说不上坐收渔翁之利，但也不会让你们冒险，这难道不是双赢吗？”
    赵璞言低声惊叹：“哇哦，有道理哎！亲爱的，你好聪明啊，姓言的这回眼光还真不错呢。”
    “这回”的眼光真不错——赵璞言这措辞让司珩和林念莳同时抽了抽嘴角。
    双方对于具体的事项又稍稍聊了会，便商定下一次的会面，好具体谈谈销售提成等事项。
    最后，赵璞言起身与林念莳握手道别，嫣然一笑：“有机会叫上言箴一块儿下午茶哦。”
    林念莳礼貌回以微笑，点头答应。
    此时，顾言箴的办公室。
    “顾总。”
    顾言箴从文件里抬起头来：“怎么了？”
    “刚得到的消息，副总经理准备要停工了。”
    顾亦彤已经渐渐到了孕后期，梁子煦对她也越发地紧张起来，因此她只好向父亲告假，希望能停职回家安心待产。
    而她这一停工，对于这个位子虎视眈眈的人自然就会闻风出动。
    “老爷子怎么说？”
    顾言箴敛眸，放下了手中的钢笔。
    “董事长已经同意了，不过仍然没有决定接任的人选。”
    Soleil的董事长和总经理皆由顾寒担任，顾寒年事已高，副总经理顾亦彤就是离权力中心最接近的人，可以说，她的手上直接掌控了公司大半的命脉。
    而顾亦彤虽然强势能干，却不喜独揽大权，嫁人之后更是对争夺家业没什么太大的兴趣，这下眼见着她要离职，那么顾寒会把这个位置给谁就成了一个攸关企业命运的关键性问题。
    说得更直白一些，谁坐上这个职位，谁就更有可能成为顾氏真正的后继者。
    毫无疑问，呼声最高的人选就是他这两个儿子——顾言箴和顾亦沣。
    “潘家又搅局了？”
    谢琛微微点头：“是，顾太太联合了几位董事，力推财务总监。”
    潘思宁是顾寒明媒正娶的顾太太，也是顾亦彤和顾亦沣的母亲，多年下来也在董事会安插了不少自己人。
    顾言箴了然于心，这么重要的人事调动，潘思宁怎么可能不在背地里动手脚，无非就是拿他的身世和资历说事，毕竟顾言箴的私生子身份在小范围内虽然算不上什么秘密，但媒体和民众却并不知道内情，顾家也肯定不愿意这桩丑闻传得漫天飞。
    潘思宁定会抓住这个把柄，去向顾寒一半劝告一半要挟，再将顾亦沣在公司多年的勤恳付出大肆渲染一番，好让亲生儿子能在此一役顺利上位。
    顾言箴面上一冷，眼底闪过一丝幽深。
    少顷，他抬头看向谢琛：“听说顾亦沣前段时间给他女朋友买了辆Aventador。”
    “没错，新上任的女友，是个模特。”
    “加上之前那几个小歌星、小网红，顾亦沣这几年在女人身上花的钱也不少了吧，我想八卦杂志肯定特别喜欢这种故事。”
    “是，我明白了。”
    谢琛颔首，转身朝门口走去，顾言箴思忖片刻，却又叫住他。
    “还有，我今晚的饭局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相信也一定会有人感兴趣的。”
    谢琛在心里回忆了一下顾言箴今晚的行程，反应过来之后微微躬身，微笑道：“好的Boss。”
    顾言箴的办公室再次恢复安静，他揉了揉额角，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离开。
    林念莳从公司出来的时候，顾言箴已经在车库里等了她好一会，正坐在驾驶室里看文件。
    今晚是家宴，顾言箴就没有用司机，而是亲自开了车来。
    林念莳兀自拉开车门，一言不发地坐进车里，周身散发着一股寒意。
    顾言箴直觉她的心情不是很好，温和地问：“怎么了？工作不顺利？”
    “没有，顺利，可顺利了。”
    林念莳的语调莫名的有些阴阳怪气，顾言箴一头雾水：“那不是挺好的，怎么看起来反倒不开心了？”
    林念莳转过头看他，似笑非笑：“我哪会不开心啊，赵家的二小姐对我可热情了，还说要请我们俩一块儿下午茶呢。”
    顾言箴立刻明白过来缘由，摸了摸鼻子但笑不语。
    他这副悠然自得让林念莳更加气短，抱了手臂一声冷哼。
    “生气了？”
    林念莳回头一瞥，硬梆梆地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谁还没个前任呢。”
    “哦？那请问林小姐的前任姓甚名谁？家世、年龄、在哪儿高就？”
    林念莳挑了挑眉：“你转移话题的功力倒是与日俱增。”
    她难得的小脾气让顾言箴笑逐颜开，好脾气地开始解释：“我和赵璞言是在英国认识的，那时候她在伦敦留学，我们正好有共同的朋友，不过在一起不到半年就分开了。”
    林念莳仍旧不接话，顾言箴讨好地笑：“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本来以为没有交代的必要，没想到惹你不高兴了，对不起，念念，别再气了好不好。”
    林念莳其实早就没了怨气，此时倒是想再继续逗逗顾言箴：“哼，赵小姐花容月貌，我能做她的接班人真是与有荣焉。”
    林念莳醋劲儿上来的时候不同于平常淡然冷感的模样，反而有股鲜活灵动的婀娜，顾言箴笑了开来，故意油腔滑调地说：“我怎么不觉得，谁能美过我们念念啊，我们俩才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林念莳心中窃笑，嘴上却仍旧不依不饶：“哪有你们言言CP般配，多有缘呐。”
    顾言箴毕竟理亏，也不好再和她继续斗嘴下去，只能举了白旗叹息：“念念。”
    见顾言箴投降的态度，林念莳也闹够了，耸耸肩道：“不过我倒是觉得，赵璞言的性子和亦彤姐有点儿相似。”
    顾言箴不置可否：“我倒不觉得。”
    顾亦彤的性格虽然张扬又霸道，实际上却是只色厉内荏的母狮子。可赵璞言却相反，看起来就像是只无害的猫，似乎总是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的样子，但一旦亮了爪子就是见血封喉。
    这也是顾言箴一直和赵璞言维持着友好关系的原因，这样的女人，可以不和她做朋友，但却绝对不能成为她的敌人。
    林念莳看着顾言箴此时笃定的笑容，心里又泛起一阵酸意：“那你们当初为什么分的手？”
    “她找到了别的乐子，我也不强求，就自然而然地分开了。”
    林念莳揣摩了一下这句话，忽然反应过来，讶异地问：“你……被劈腿了？”
    顾言箴轻飘飘地点了点头：“算是吧。”
    林念莳本想要安慰他两句，可却又止不住地偷笑。
    “心里舒坦了？”
    “算是吧，”林念莳终于压抑不住地笑了出来，“抱歉，不该笑的，就是觉得……有些意外。”
    顾言箴也跟着笑，接着挑高眉回了句：“幸灾乐祸，着实不甚道德。”
    林念莳抿着唇强压住溢出唇角的笑意，干咳一声稍稍掩饰，拍拍顾言箴的肩头转移话题：“先出发吧，我爸等着了。”
    “总有机会收拾你。”顾言箴伸出手轻捏她的下巴，随即发动了车子朝郊外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