耄耋之城

    
    就这样，西维和莫瑞站在了赵柏青家的客厅里，对面是一坐一立的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
    四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氛围极其尴尬。莫瑞似乎还在思考着怎么跟赵柏青开口说针剂的事，慌乱之下，手心都隐隐冒着细汗。这时，赵柏青倒是先开了口。
    “怎么，长官们又要抓我回去吗？这次我可不会乖乖从命咯，墨提斯都跟我说过了，我可以援引附加条例的。”赵柏青的语气里明显透着不悦。
    见赵柏青先开了口，而且还心有怨恨，莫瑞心中更加犯怵了，不过没办法，来都来了，怎么也得搞清楚！莫瑞暗暗给自己打气，说：“赵先生，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的秘密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就不要玩一问三不知的那一套了。”
    “哼！我有什么秘密？”
    “那你那幅《自由引导人民》的画背后的东西又怎么解释呢？”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仅知道，在你在警局的那段时间，我们还把那个东西掉了包拿去做了检测，不信你可以现在去检查检查。”赵柏青赶忙快步走到会客室里查看了画框，拿出了那个假的针剂，慌得将假针剂掉在了地上。
    已经乱了阵脚的赵柏青，愤怒的眼神里还夹杂着惊恐，“你私闯民宅！违规搜查，我要到联盟警署去告你们！”
    而莫瑞在看到这个情势倒是更加淡定了，他反而靠近赵柏青走了几步，用很和缓的语气对赵柏青说：“我赌你不会。赵先生，我昨天咨询过研究中心的王博士，也自己查阅了很多资料，在现如今，能够掌握克隆技术并且落实到这样的实际应用中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我断定在这场扑朔迷离的案件中，你并不是那个主谋。然而你却冒着暴露的危险也要将这个针剂拿在手中，一方面说明这个针剂很重要，另一方面也说明你可能需要这个针剂作为筹码来保全自己。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在我今天听到你刚才的控诉之前，我还完全不肯定会不会是正确的，不过现在看来，我应该赌对的。你说是吗？赵先生。”
    听到这里，赵柏青神情凝重的看着莫瑞，久久没有说话，仿佛在思索和回忆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其他三人也默默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应。过了大概有十来分钟吧，赵柏青终于坐在会客厅的转椅上，娓娓道来：“如果说，我其实什么也没做，估计你们也不会相信，但请相信我，我赵柏青在这个案件中绝不是最罪大恶极的那一个，只不过，现在，我还不能把事实真相告诉你们，只能说，这件事其实还是因卢晓林而起，你们还是去找他吧！”说完，赵柏青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转椅上，一动不动。
    莫瑞看了看西维，再看了看赵柏青，在西维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便说：“赵先生，我相信你的话应该是真诚的，但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也脱不了干系了，所以西维警官会在这里派人24小时地跟踪你，等我回F90找到卢晓林以后再来确认你所说的事情。”
    莫瑞将西维拉到公寓外的走廊，轻声地对他说：“你派人在这里盯着赵柏青，我即刻回F90去，我会让我的同事帮我先找到卢晓林，咱们随时保持联系。”
    “好！”
    一出寰域的门，莫瑞就打电话通知了在F90的同事，让他们马上去找卢晓林，而自己也马不停蹄地坐上了回F90的运输器。运输器在急速飞驰的路上，莫瑞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找人去找卢晓林，因为，如果假设卢晓林是杀害无名尸体的凶手的话，现在好几天过去了，他很有可能已经逃走了。如果卢晓林就是王博士所说的天才凶手怎么办？那么他为什么要杀害这个无名尸体呢？如果无名尸体真的是赵柏青的克隆体，那么他为什么要杀他呢？又是谁造出了这个克隆体呢？一连串的问题在莫瑞的脑中萦绕，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一场怎样的乱局。
    一个小时后，莫瑞到达了F90市，回到他的警局，他马上去找刚才他联系的同事，结果却令他担心。除了还有两个去往运输中心的警察还没有回来，其他去他工作的地方以及他家的警察都说没有找到他。他工作的同事告诉警察，卢晓林从昨天就没有看到过了。莫瑞越想越紧张，于是，他以重要证人疑似失踪为由，紧急申请了一张搜查令，这个搜查令倒是很快就批准了。莫瑞和同事再次赶往卢晓林家中，卢晓林的妻子柳莺莺开的门。
    柳莺莺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女子，像他们这样老夫少妻的组合在F90室非常常见，因为如果要想过上有品质地生活，除非夫妻双方都有着很高薪的工作，不然他们在年迈的时候，也许就支付不起去往同级的E系城市的通行证的费用。而老夫少妻，年轻的妻子还可以继续在F系城市待上很多年，并且靠着丈夫留下的积蓄和人脉积累通行证的费用，如果幸运，还能够在养老城继续共同生活一段时间。
    莫瑞给她看了看搜查令，她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就让警察们进了屋，她紧张地说：“老卢昨天就没有回来，也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平时他不是这样的人。他连下楼买个东西都是会跟我说的。”说着说着，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莫瑞拍拍她的肩膀，也不敢告诉她实情，说：“你不要担心，我们警方会想办法找到他的。”这时房间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莫瑞跟着柳莺莺进到房间内，只见一个周岁大的小男孩坐在婴儿床中，哭泣着伸手找妈妈。
    柳莺莺将孩子抱起，继续对莫瑞说：“我们的小儿子才刚刚出生，大女儿也不过七八岁，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能都过不下去了。”
    “不会的，F90的社会保障是最完善的，你不用担心，一定能妥善将孩子养大的。况且，现在才过了一天，也许他过会就回来了呢。”莫瑞安慰她说，即使他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莫瑞长官，请您过来一下。”一个警官在客厅里喊莫瑞。
    “我过去一下。”莫瑞跟柳莺莺说，并快步敢去客厅中。
    “怎么了？”莫瑞跟着警官打开了一个抽屉的隔层，里面有一个牛皮纸袋子被拿了出来。他们打开这个还略显崭新的纸袋子，一份医学报告出现在他们眼前。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分析数据和病理分析，这些莫瑞都看不懂，但最后诊断的那一栏里面，“癌细胞扩散”几个字他还是看懂了。他谨慎地朝里屋的柳莺莺看了一眼，又想，这份报告放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肯定是卢晓林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她应该是不知情的。于是，吩咐身边的警官将这个报告装进证物袋默默地带走了。
    搜查还在继续着，莫瑞跑到屋外去给西维打了个电话。
    “西维啊，坏消息，卢晓林失踪了？”
    “什么？卢晓林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
    “预估，可能是昨天的事情，我们的同事还在交通中心寻找可靠线索。”
    “看来是跑了，那现在你们准备怎么办啊，哎，哎，你干嘛。”莫瑞只听见西维电话那头一阵推搡的声音，过了一会，赵柏青的声音出现在了电话的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