耄耋之城

    
    “你是说，卢晓林不见了？”赵柏青抢过西维的电话，跟莫瑞说。
    “赵柏青？怎么是你？西维怎么了？”只听见那头，西维抢过电话，“哎呦，你激动什么呀！刚赵柏青一听见我说，卢晓林不见了，就激动地抢我的电话，你继续说。”
    “我们找了卢晓林可能出现的地点，并且询问了他的同事还有家人，都说从昨天开始就没有见到他了。等一下，我会回警局去查监控，你等我消息吧，还有，”说着，莫瑞移步到公寓外面，轻轻地跟西维说，“我们刚发现了一份卢晓林的医学报告，他得绝症了。”
    “什么！卢晓林他…”西维刚想说出口，忽然想到刚才赵柏青的反应，就默默地“吃掉”了后面几个字，“那现在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既然赵柏青已经知道了卢晓林失踪的消息，你帮我问一下他，关于这件事他知不知情，不要告诉他医学报告的事。”
    “好的，随时联系。”挂断电话的西维，盯着神情慌张的赵柏青，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问。现在的赵柏青，已经完全没有了前几天神情自若的样子，完全陷入了恐慌当中。
    “赵先生，你到底在怕什么呢？我们一没有把你抓起来，二没有把你定性成嫌疑人，你有什么好怕的。”西维看到这个判若两人的赵柏青，不免想要吐槽。
    而赵柏青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西维的话，只是一个人喃喃自语起来：“卢晓林死了，下一个就是我，下一个就是我，下一个就是我……他们知道了，他们肯定知道了。”说着赵柏青害怕地躲到了书桌底下，一边躲着，还一边重复着刚才的话。
    西维费解地看着身边的罗兰，问道：“他平时有这样精神崩溃过吗？”
    “从我担任赵先生的专属管家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他这样的情形。恕我不能向您分析他的行为。”罗兰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西维蹲下来，看着已经不理他的赵柏青，轻声地说：“赵柏青？你怎么了？我是西维，我不会害你的，请告诉我们怎么了好吗？”
    就在这时，赵柏青忽然猛地抓住西维的肩膀，十指紧紧扣住，抠得西维都肉疼。他说：“救我，西维，救我！只有你们能救我了，快救救我！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们，现在就告诉你！哦，不行，带我去警局，这里不安全，我要去警局！快，带我去警局，我把什么都告诉你！”
    “好好好，你别害怕，我带你去警局，行吗？”西维为了稳定住他的情绪，只好同意了他的请求。随后他叫来了守在门外的助理警员，交待他们将赵柏青带去警局，而自己则跟在后面，远远地给莫瑞打电话。
    “莫瑞啊，你快来一趟吧，赵柏青刚听说卢晓林失踪了以后就疯疯癫癫的，说要自首，还说要叫我们保护他，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只能先带他去警局再看了。”
    那边莫瑞刚结束了卢晓林家的搜查工作，除了医学报告，什么有用的证据都没有找到，正在回警局的路上，却接到西维这样的电话，让他有点意外，他想了一想，便说：“那好，那我现在就赶过来，你先稳住他的情绪，尽量让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如果卢晓林不是凶手，那么他现在的失踪就是凶手所为，哎呀，不好，看来赵柏青有危险！”不行，我得直接去E90了，来不及回警局了。”说着，他跟隔壁的同事交待，让他们回去火速查询有关卢晓林的监控，并将医学报告的电子件传送给他。而自己则征用了一辆空的运输器，朝出城的方向开去。
    还是那间灯光如昼的问询室，赵柏青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西维站在他的前面，看着他一点点地平静了下来。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西维用平和地语气跟赵柏青说。
    赵柏青望向远处，仿佛在回忆什么，过了良久，他终于开口，“在我说明一切之前，我希望你答应我，不管等下我说的有多么地难以置信，都不要怀疑我的话，我说的全部都是真的。好吗，西维警官。”赵柏青用真切的眼神看着西维，那种眼神让人无法拒绝。
    西维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大概是在半年前，我刚搬来E90也不过就半年多。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鲜而便捷，而且因为有了强大的通行证制度，没有竞争，所有的事物都看上去那么多美好。虽然我的妻子刚刚去世不久，但在这个城市祥和的氛围中，我丧妻的悲痛也慢慢缓解了过来。但就在我觉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不管我走到哪里，总是有种被人跟踪的感觉，总觉得有人盯着我看，但我观察了很久，也没有发现是谁在跟踪我，甚至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自己出现了幻觉。”说到这里，赵柏青有了一种像是魔怔了般的停顿，他盯着监控室玻璃看，仿佛介意那里有什么东西，“但后来有一次，楼下的某一个值班经理，我已经忘记是谁了，他拿着一个碎玻璃片就朝我冲过来，那一刻只有我跟他，他就滑破了我的后脖子，后来，经过检测可能是机器人故障导致行为失控，至此我再也没看到过他，但我却始终记得他看我的眼神，那是一种捕食者看猎物的眼神，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行为失控，我敢肯定，他就是冲我来的。”
    说到这里，赵柏青摸了摸自己后脖子的伤口，似乎至今还心有余悸，“那以后，我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身边的管家机器人，直觉告诉我，他们之中一定有问题。但似乎是知道了我会观察他们一样，同样的感觉就此消失了，再也没出现过。直到……”赵柏青忽然停住了。
    “直到什么？”西维迫切地问。
    “直到最近，卢晓林找到我。他告诉我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这时候，一个助理警员走了进来，说：“西维警官，莫瑞警官的电话。”
    “莫瑞吗？都快到了，打什么电话啊！”说着，边走出问询室边嘀咕着。
    西维快步走到最近的通讯器旁，却发现根本没有接通什么电话，就在这时候，只听到问询室那边一阵骚动，随后一声尖叫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