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槐江晃了晃脑袋,他虽心思比粗狂的外表要细腻的多,但也不能将所有事情都做到尽善尽美。
“罢了,一条命,一只手,恩怨不算小,但也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以后躲远些就是了。”
“只是那赵冷峰也实在可恶,若不是...哼!活该!”
一桌子的剩菜与骨头,他木槐江自然也是不爱吃的。
....
一场争斗无疾而终,随着赵冷峰等人的离去,场中一时间恢复了平静。
而此时一旁的苟日德也是长舒一口气,心中一块无形的大石落下,事情就此了结,他与二狗算是逃过一劫。
“哎...无趣得很呐。”黄健仁幽幽叹息。
苟日德撇头,见黄健仁正一脸失望之色的摇头叹息,心中暗忖这是个残忍的货,这死的死残的残,还叫无趣?你一个修炼者倒无所谓,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这些池鱼的感受?
灵师之间战斗所释放出的那种迫人的压力,他这个凡人可不太受得住。
正当苟日德腹诽,黄健仁又突兀的朝他问了句。
“苟兄弟,木槐江此人,你怎么看?”
“木槐江?那个拿斧头的?”方才交战时,苟日德倒是听出了那大汉姓木,只是不知道名字。
“正是。”黄健仁眼中莫名的有一丝考教的意思。
苟日德思忖片刻,而后认真的答道:
“实力很强!”
黄健仁翻了个白眼:
“这还用你说,对你来说当然很强。”
苟日德心说难不成你更强?但黄健仁刚刚才对他有恩,此时却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想了想又转换口吻说道:
“嗯...强是强,不过却是怂了些,那个女的就挺有种的!”他全当黄健仁是听不得别人的好话,毕竟都是修炼者嘛,争个长短也在情理之中。
黄健仁皱皱眉,心想何为有种?不过他大致能猜到苟日德话中的意思,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非也,那木槐江到不是软弱,反是其城府值得一赞,至于那女子嘛...是莽撞了一些,但女人如玉,倒是不好指摘。”
说着,又拿出折扇摇起来,仿佛一提到女人,黄健仁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
怎么说呢...风度?嗯..不对,应该说有点西门庆内味。
苟日德撇撇嘴,心想随你怎么说。
他不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木槐江如何,跟他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黄兄说请我吃酒的?”
当下他只想赶紧离开,就算要与黄健仁闲扯淡,也得换个地方先。
黄健仁亦是爽快人,没多说什么,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区区一顿酒,他自是言出必践的。
黄健仁转身将门锁上,就要就欲带着二人去外院儿的二楼吃饭。
苟日德看见黄健仁掏出房间锁匙,错愕间又是嫉妒。
“黄健仁还当真就是住在勾栏的?这得占了多少姑娘的便宜?”
“这不是羊窝里的狼么?”
正经的客人倒也无妨,左右勾栏就是做这生意的,但奈何黄健仁不一样,他是白嫖。
“有辱斯文!”
暗叹一句,正当他想跟上黄健仁,远离这群暴躁的灵师姥爷,却忽然的瞥见脚边那具尸体,下意识的就往旁边一缩,暗道晦气。
“真是的,好歹将同伴的尸体带走啊,一群不仁...咦?”
正当苟日德腹诽,那躺在地上的衙差却忽然动了一动。
“错觉?”
苟日德揉了揉眼睛,又盯着看了一眼。
这次看得真切,地上的衙差又动了动。
“都烤焦了还没死?”
苟日德心中惊叹,修炼者的生命力果然非同凡响。
下意识的,苟日德便要张口叫“来人”,救死扶伤可以说是他一个三好青年的本能,但下一刻,都到了嘴边的话又让他给咽了回去。
“此时可不宜出头,以免招来横祸。”
他心中开始计较:
追根究底,这哥们儿现在躺在这里还是拜他所赐,还有赵冷峰的一只手,这罪孽...他可有点儿担待不起。
不管这衙差能不能救活,他贸然出头,一定会引起人的注意,现在他最不想打交道的,就是衙门的人。
“可若是放任不顾话,是不是也太没良心了。”
一想到见死不救,苟日德的良心便受到莫名的谴责,这好歹是一条人命。
“就此悄悄的溜走,于己自然是万事大吉,但这个衙差伤势这么重的伤势,没人管多半是得没命了,救人的话..万一被人注意到从而查出自己干的好事,那自己跟二狗怕是要死啦死啦滴,这这这...哎,都怪自个儿馋嘴。”
此时苟日德有些后悔,因为口腹之欲竟惹出这么些祸事,实在是不值当。
祸从口出!
古人说得果然没错,诚不欺我。
...
一番天人交战,苟日德最后还是向良心妥协。
罢了罢了..
“黄兄...”苟日德正想叫住黄健仁,让其帮忙看看地上这位仁兄还能不能抢救一下,大不了在救人的时候自己跟二狗悄悄溜走,毕竟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甚至还知道了如何成为修炼者的方法,可以说是不虚此行了,他现在缺少的,只是那二十两银子。
可话还未说完,苟日德忽然感觉背后被人一推,一个站不稳,朝前一步踉跄,然后,迈出那只脚,好死不死的踩在了地上那衙差的脑袋上。
随即,苟日德便看见那衙差本来还微微起伏的胸口霎时没了动静,抬起的手指也瞬间僵硬。
“叮,击杀3级生物*1,获得经验值+10。”
系统的声音响起。
“!”
卧槽?
苟日德感觉脚底有些发烫,他听见了什么?
击杀?
“这特么...踩死了?”
还有...经验值什么鬼?
信息量太大,苟日德一时反应不过来。
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猛地回头,看着还撞在他背上的陈二狗,脸色一秒三变。
“你干什么!”
陈二狗一脸无辜,但见苟日德似乎生气,也不敢问为什么就生气了,只是唯唯诺诺的吐出两个字。
“吃..吃饭。”
说完又抬手指了指前方的黄健仁,示意对方已经快走远了。他也是情急之下没看好路,这才撞到了苟日德。
陈二狗心中委屈,他就是想吃饭,他有什么错?
大哥怎么就生气呢?
苟日德一摸脑门,直觉得头大如斗。
“你就知道吃!”
他心中的滋味陈杂,这可不是麻三那种可有可无的角色,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衙差,现在被他给踩死了。
他本想救人来着,怎么转眼间就成了凶手?
这突如其来的两级反转让他措手不及。
手上的罪孽莫名的就更加深重了,苟日德感觉良心一痛!
难道这是天意?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被我踩死!
....
此时黄健仁听到苟日德叫他,也疑惑的回头。
“苟兄弟何事?”
苟日德不动声色的收回踩在衙差脑门上的右脚,干咳一声掩饰心虚,此时他正想着,被踩死这种死法,那衙差能不能瞑目的问题。
“额,没事了,我们走吧。”
木已成舟,肇事逃逸乃是当下最佳选择。
“等脱离了这帮人的视线,自己便带着二狗开溜,酒也不吃了,吃饭什么的可没小命重要。”
黄健仁一脸的纳闷,不过也没放在心上,就要转身带着苟日德二人离去,不过却被一个粗狂的声音打断脚步。
“走?往哪里走?”
三人齐齐的转头。
只见一个提着巨斧的大汉径直走来,正是方才大展神威的木槐江。
木槐江虎步生威,他不愧为二阶的高手,身上那自然散发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只是此时却不知为何喝止三人离去。
更奇怪的是,他一步一步的朝着三人靠近,视线却始终落在苟日德身上。
苟日德莫名有种不妙的感觉,自己一个凡人这么低调的身份,这猛男怎么注意到他的?
正当三人愣神之际,几个呼吸间,木槐江便到了近前,苟日德顿时感觉自己身前多了一座大山,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不知为何,这个木槐江,似乎对他抱有敌意。
“你们两个可以走,但是这个人,要留下!”
苟日德看着一手指着自己的木槐江,原地呆若木鸡。
让我留下?
“导演,这是演的哪一出?”
他心中有些发憷,独自留下,总不可能是想跟他拜把子。
百分之九十九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苟日德想说些什么,但木槐江方才一夫当关,逼退十几个衙差的余威犹在,面对这个猛人,苟日德竟是愣愣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位小兄弟是黄某的朋友,阁下有什么指教?”说话的是黄健仁。
他看向木槐江,方才他也见识了木槐江强横的实力,但此刻他脸上,却不见半分惧意,有的,只是云淡风轻。
见黄健仁肯为自己出头,这让苟日德紧张的心情顿时一松。
有黄健仁撑腰,他多少添了几分底气,毕竟方才黄健仁评头论足间,似乎不太把木槐江的实力放在眼里的样子。
木槐江一怔,视线从苟日德身上转移向黄健仁。
然后,他从对方身上感应不出半点灵压。
没有灵压?要么,是个普通人,要么,就是至少高出自己一个大境界的人。
木槐江是二阶,黄水镇有三阶的存在吗?他木槐江没听说过。
“怎么,你要多管闲事?”木槐江眼睛微眯,语气之中多有不善。
若只是个没脑子,他不介意顺手杀了。
黄健仁微微摇头,淡淡一笑:
“呵呵,好大的戾气,我可打不过你,不过...这却不是闲事,我方才说了,这位小兄弟是我黄某的朋友。”
听了这话,苟日德顿时感动的无以复加,他没想到黄健仁竟然这么讲义气。
不过打不过的话是认真的吗?
那你可别再摇扇子了,咱客气点儿行吗?
...
然而对于黄健仁的义气,木槐江却没有赞赏的意思,冷笑一声。
“呵,你朋友?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找死?”手中巨斧一番,木槐江骇人的杀气散发而出,似乎下一刻就要杀人。
没实力还敢管他木槐江的事,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在荒野上讨生活的佣兵,哪个不是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
耐心,是对待有实力的人,面对衙差他不愿大开杀戒,但不代表他不会杀人。
然而,面对木槐江迫人的威势,黄健仁依旧不为所动,还是那副平淡的语气:
“你可杀不了我,或许阁下可以先说说,你要留下我这位小兄弟,是欲意何为。”
他依旧悠哉的摇着扇子,一副闲散轻松的模样,仿佛自有依仗,根本不怕木槐江对他出手。
一句“你可杀不了我”,让在场的众人都是愣了愣。
见黄健仁有恃无恐的样子,木槐江心中反而有些拿捏不准。
“难不成,是个世家子弟,或者..宗门的人?”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没有多么强横实力,但依旧可以人前显贵,横行无忌,只因为这类人的身后,站着一群人,这叫做背景。
这样的人,天生比人高上一筹。
不像木槐江这样的散修,若是有可能安逸的修炼,谁会甘愿做一个刀口舔血的佣兵。
说白了不过是缺少修炼资源,丹药,黄金,这些东西可不是伸手就有的。
但宗门或者世家的嫡系子弟除外,只要你有一个好的出生,别说丹药,黄金,就是功法秘技,神兵利器,娇妻美妾,亦可以是伸手就有。
拼爹,不分国界。
修炼者的世界,也是一样。
现在黄健仁的这幅做派,在木槐江看来,就像极了一个外出游历世家子弟。
于是,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怕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衙门要对付一个人还需要一个由头,但是宗门和世家不一样,江湖,一定程度上来说,可是被称作“法外之地”。
若是惹到了世家或者宗门头上,他可能分分钟要被追杀至天涯海角。
木槐江目光一凝。
“我留下他..”他的视线缓缓从黄健仁身上挪开,看向一旁不知所措的苟日德,蓦地眼神一冷:
“自然是为了帮衙门捉拿凶手。”
.....
一时间,场中寂静。
苟日德先是一脸懵逼,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捉拿凶手?
他总算明白了。
“这个木槐江,是想拿老子当替罪羊。”
不过还未等他反驳什么,黄健仁却是不屑一笑:
“呵呵,真是好笑,人是你们杀的,你还砍断了赵冷峰一条手,要拿凶手,不如自己去衙门自首好了,随便找一只替罪羊,衙门会认吗?”摇着手中折扇,黄健仁语气轻蔑:“别人说铁狼佣兵团的血斧是条铁铮铮汉子,却不曾想你不但是个缩头乌龟,还是这般个愚木头,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让人失望的紧。”
“方才面对众衙差的气势呢,现在想想却是让人觉得可笑,找一个凡人顶罪,以此跟衙门化解恩怨,呵,亏你想得出来。”
黄健仁说完,苟日德顿感大快人心。
“可不是吗?俺特么招谁惹谁了,你一个二阶大高手,欺负小朋友算什么本事!”
听了黄健仁的话,木槐江微微一愣,疑惑的问道:
“你知道我?”他甚至没有在意黄健仁话中的不敬。
对方口中的血斧,正是他的名号。
铁狼佣兵团在荒镇附近小有名气,他作为首领,因为使得一柄巨斧,战斗风格又凶狠,于是被人送了个血斧的外号。
或者说,正是因为他血斧木槐江,铁狼佣兵团才小有名气。
木槐江看向黄健仁,同时心中沉吟:
既然知道他血斧的,多半是本地的灵师,毕竟他虽有些名气,但还不至于传到那些高贵的世家嫡系,或者宗门子弟耳中。
这点自知之明,他木槐江还是有的。
想到此处,木槐江手中的巨斧不着痕迹的紧了紧.....
或许,他当真遇上了个要脸不要命的蠢货。
黄健仁微微一笑:
“这个不重要,我只消告诉你,你要找替罪羊的话怕是找错人了,若你执意为难,他日一定会后悔今天为何没带脑子出门。”黄健仁嘴上弯起一点弧度,语气有些揶揄,他自然感觉到了木槐江隐隐的杀气,不过依旧胸有成竹。
“卧槽,有种!”
苟日德心头一紧。
“不过咱们好好说话行不,你不是说你打不过人家吗?”
木槐江可是二阶大高手,你左一句“缩头乌龟”,右一句“没带脑子出门”这样的嘲讽,惹怒了对方,那门板大的斧头可不是切菜用的。
见黄健仁姿态狂傲,一副老子不把你什么血斧放在眼里的样子,苟日德心中七上八下的,他很担心木槐江恼羞成怒,当场大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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