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娜冷淡地瞥了无邪一眼,对侍卫说:“找个人护送他回去,现在城堡内动荡不安,我没空陪他。”
“卡尔娜,”无邪在门口喊,“我方才不是故意的。”
卡尔娜故意扭头不看他,出门时绕过他往外走。
“卡尔娜,我……”无邪话音未落,几个侍卫推攘他一下,他顺势跌坐在地,捂着大腿根,倒吸一口凉气。
“干什么?”卡尔娜见状,厉声喝道,“我让你们碰他了吗?”
几个侍卫登时噤声,垂头呆立一旁。
卡尔娜心疼地走过去把他扶起来,“伤着哪儿了?”
“没有。”无邪咬牙站起,忽然身子一歪倒在卡尔娜怀里。
“怎么回事?”卡尔娜张开双臂抱住他,“你刚刚可是伤着哪儿了?”
“我没事,我方才没有回应是因为我怕你嫌弃我。”
“嫌弃你什么?”
“我……”无邪低头扫了一眼自己下半身,黑色长裤间有血水缓缓渗出。
“怎么回事!”卡尔娜惊声叫道,“快去把太医找来!”
“首领大人,太医现下都在四殿下那儿,况且城堡内有贼人入侵,混乱不堪,怕只怕无法请来……”
卡尔娜大声一吼,揪着他的衣领说:“我不管,马上就去!还不快去,统统给我去!”
几个侍卫们唯唯诺诺地离去,卡尔娜马上要扒无邪的裤子,无邪红着脸任她脱下。卡尔娜借着灯细细查看一番,原是大腿内侧被刮了一刀,好在没伤到动脉,只是走动时往外冒血。
卡尔娜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忙撕开一片衣角在他腿部伤口上打着转捆了一圈,嘴里埋怨道:“方才问你这么多次到底有没有伤着,你怎么不早说?”
“因为四殿下伤得更重,太医都要照顾四殿下,我想着忍一忍便过去了,反正也只是流点血,没想到你突然提起成亲之事,我怕你到时候看到我的伤口会嫌弃我,所以不敢告诉你……我……”
话音未落,卡尔娜已经一把抱住他。
“傻瓜,傻瓜……”她头埋在他颈窝里,“不管发生什么,我一点也不会,而且从来都不嫌弃你,你这个笨蛋!”
无邪深吸一口气,反手搂住她。
这么拙劣的演技,这么简单的谎言居然把她骗过去了。
究竟是他轻易把她骗去,还是她心甘情愿走入牢笼成为他的俘虏?他们都不得而知。
只是此刻紧紧搂抱着彼此,胸中渐渐涌起不知名的情愫。
无邪生怕再耽误时间,直到卡尔娜从他怀中抬起头,呢喃道:“杀了他……”
无邪浑身一颤,卡尔娜双目猩红,一字一句道:“敢伤我的人,我要杀了他!”
维特森吩咐侍卫们把三楼里里外外检查一番,正检查到卡尔娜卧室时,无邪说:“我方才正从里面出来,不必查了。”
希尔薇也点头说:“是的,方才我进去洒扫,并未看见有歹人进入。”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莆乐先是吼了希尔薇一句,又瞅了无邪一眼说:“怎么是你?”
卡尔娜走过来冷着脸说:“我早对你说过,无邪是我的人,你有意见吗?”
“首领大人,我们只是例行检查,还请大人行个方便,否则四殿下责怪起来,谁也担不了这个责任。”
“很好!”卡尔娜蹙眉厉喝,一脚踢开自己卧室的门,阴阳怪气地说,“莆乐大人,看够了吗?里面可有歹人啊?”
莆乐简单环视一圈,垂眸敛目道:“首领大人,得罪了。”
“没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卡尔娜扬声说,“我不管你们效忠于谁,更不在意你们谁是谁非,只要你们统统给我记住……”
莆乐以及身后的几个侍卫唬得马上低下头。
卡尔娜环顾四周,接着说:“我卡尔娜才是军团首脑,谁若是敢动我的人,对我的人不敬,那便是阎王爷头上动土!”
众侍卫们低着头,唯唯诺诺道:“是。”
“我当是谁在此喧哗,原来是你。”众人闻得怒声,连忙回头,只见维特森怒发冲冠,稳步疾来。
无邪心头猛地一颤,可是再慌乱却也不敢抬头多看卧室内一眼。阿九和李辰夜还在卧室衣柜中,而维特森离离卧室不过一步之遥。
卡尔娜抱着怀,满不在乎地道:“在你逞能耐骂人之前,我还想问问,今夜这场遇袭查得怎么样?”
“已经查到了,我现在便带人去将他捉拿归案。”
“我一起去,无邪受伤了,我要亲自把罪魁祸首抓出来。”
维特森冷着脸说:“你大可不必再管,城堡内接二连三发生事故,你不着手带人探查也就罢了,反而在此为一点儿女私情和侍卫起争执,全然没有领袖风范。”
卡尔娜听了,嗤笑一声,“维特森,你吓唬谁呢?城堡发生骚乱和枪杀一事,是侍卫失职,我也难辞其咎。你若要以军规处置,我没有意见,但是现如今我的人受伤,无论如何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维特森沉着面色缄默,卡尔娜凑上去,轻声说:“况且今日之事如何发生,你我心知肚明,你该不会觉得我傻到连你是自导自演都看不出来吧?”
“卡尔娜!”维特森面若冰霜,猛地扣住她脖颈。
其余侍卫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卡尔娜不怒反笑,握住他的粗手腕说:“维特森,别跟我装蒜,你想要的我都可以配合,只是一样……”
卡尔娜阴冷地笑了,眼里闪着寒光。
“谁也不能动我的无邪,包括你在内。”
“卡尔娜,你这个疯子!”
“四殿下息怒!”无邪在卡尔娜身后急急喊道,“卡尔娜不是有意冒犯,是她知道我受伤了才会着急上火。”
维特森瞥他一眼,松开卡尔娜,后者冷哼一声,按着自己的脖颈。
维特森抽身就走,卡尔娜在他身后冷冷地说:“维特森,你记住,没有下一次。”
维特森顿了顿,斜睨她一眼,带领众侍卫大步流星地离去。
“还疼吗?”卡尔娜回头看向无邪,声音柔和许多。
无邪摇头,“我没事,你怎么样?”
他小心而轻柔地抚着她的脖颈,她不舍得拦住他,任由他触摸自己。
“有点疼,你多摸摸。”
无邪看她一眼,哄道:“今晚回去再摸,咱们先跟上他。”
卡尔娜握住无邪的手,“他的意思,这次就算了。”
“嗯?”无邪疑惑地眨着眼。
“狗东西,算盘打得真响亮。”卡尔娜冷冷勾着唇,握紧了无邪的手。
找人演了一出戏伤了无邪,还因怒当众掐她脖子,真当自己是软柿子随便捏吗?卡尔娜恼怒地想。
无邪按了按她的手,“卡尔娜,我记得你是军团唯一的首领,可是为何城堡中的侍卫都听候维特森的差遣?”
“因为城堡里的侍卫名叫‘神武军’,神武军从前听我号令,直到维特森从我这里拿来兵权,而我依附于他,不得不听从。”
原来卡尔娜能在城堡中横行霸道,全是仗着维特森,既然如此,这次她就帮不上忙了,无邪更不可能让她站在维特森的对立面帮助朱尼尔。
无邪垂眸不语,思忖一番道:“我明白了,此事事关重大,四殿下想独自搜查不愿我们干扰,我们回去吧。”
无邪一想到阿九和李辰夜还在卧室里不知何时能偷偷遛走,另一头朱尼尔又不知能否挨过这一遭,不禁心中烦躁。事不宜迟,他要立马支开卡尔娜,以此保证他们二人顺利逃脱。
谁知卡尔娜又拽住他说:“为什么回去,自然要去了。”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
“他不仁莫怪我不义,维特森不会真以为天底下每一件事都会顺着他的想法来吧。”卡尔娜咧嘴一笑。
维特森来到朱尼尔的卧室时,后者躺在榻上,呆望天花板。
经侍女提醒,朱尼尔才斜斜瞟了他一眼。
“哟,四哥来了。”
维特森卷了一张椅子,缓缓坐下来,“知道我来,你好像并不意外。”
“该怎么意外呢?四哥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吗?”朱尼尔懒洋洋地爬起来,摊开手说,“这里也没有别人,你还不如直接动手抓我呢。”
“朱尼尔,不要挑战我的耐心。”维特森展开一块黑色手帕,上面袖着一株白色水仙花。
朱尼尔淡淡扫了一眼,嘲弄地勾起嘴角。
“你母亲生前最喜欢水仙花,你也是对吧?”
“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朱尼尔单手撑着脑袋问。
“放肆!”莆乐低吼一声说,“今夜四殿下用膳时遭遇五位黑衣男子挟持,这块黑色手帕是从他们身上找到,定是你指使他们砍伤四殿下,如今人脏并获,你还有什么可说?”
“莆乐,不必跟他废话。”维特森双眸微眯,指着朱尼尔,不屑地道,“我瞧他那副模样,也问不出什么来,直接将他捉入牢中严刑拷打一番才是。”
“严刑拷打?亏你说得出这话。”朱尼尔猛然起身,“我一没出门,二没行恶事,三不惹是非,无端端受你们多次栽赃陷害,明日本该是我生母祭日,你们又借此手帕折辱我,是何居心?”
“兄弟一场,你雇用杀手将我砍伤,又枪杀皇城中的侍卫,又是何居心?”
朱尼尔冷笑一声,“光凭一张破手帕便把罪名安在我头上,维特森,你未免想得太简单了些。”
“那么依你看,这谋杀忤逆之罪,应当如何定夺?”
朱尼尔走上前,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维特森。
“依四哥看,这栽赃陷害、蓄意伤人之罪,应该如何定夺?”
维特森眯起双眼,朱尼尔也冷着脸色。兄弟二人剑拔弩张,顷刻间已成水火不容之势。
“四殿下息怒!”无邪匆匆进门,瞥一眼朱尼尔,对维特森说,“四殿下,方才六殿下所言有理,我们不能光凭一张手帕定夺他人生杀。”
维特森惊讶于无邪的到来,森冷的眸光瞟向卡尔娜,卡尔娜丝毫不惧,迎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
“你们来干什么?”维特森抱着臂,不满蹙眉。
卡尔娜抱怀不语,无邪正义凛然道:“我们来寻找罪魁祸首。”
“我已经说过了,这次的事不需要你们任何人插手。”
“我不想插手,但是此事与我和卡尔娜都有关系,或许这些人不是冲着四殿下你,而是冲我们来。”
维特森不理会无邪,没好气地说:“莆乐,把他们二人送走。”
莆乐得令,往二人面前一拦,卡尔娜倚着墙,把玩着手指说:“腿长在我身上,我爱往哪儿去往哪儿去,你们管不着。”
维特森登时火冒三丈,指着卡尔娜一字一句道:“卡尔娜,你带着你的面首,给我退下!”
“四殿下,我们是来帮你查案的,可你为何如此心烦意乱,难道无邪哪里得罪了你?”
无邪手指点着下巴,又道:“又或者是无邪方才说错了什么话?”
维特森朝莆乐使了个眼色,莆乐忙凶狠道:“区区一个面首,怎敢对四殿下不敬?”
不等无邪回嘴,卡尔娜一脚踢在莆乐肚子上。莆乐被踢到朱尼尔榻上,顿时捂着肚子疼得龇牙咧嘴。
“卡尔娜,你干什么?”维特森勃然大怒。
“我说过,任何人不能侮辱无邪,否则我定会让他下场比这惨烈百倍!”
“你……”
朱尼尔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忽然间耸肩笑了。
“四哥,我一向听人说你才智过人,乃是人心所向,现下一看不过如此。”
“你给我闭嘴!”维特森抽刀而出,指着朱尼尔说,“谋逆之人不得狂言,还不速速缴械投降,随我去往牢中判刑!”
“那就看四哥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几人僵持不下,只听门外一声大喊:“报——”
众人纷纷看去,只见一个须发尽白、满面沧桑严肃的老年男子住着拐杖,稳步而来。
“老朽漏夜前来,听得城堡内喧哗不止,特来一瞧,多有叨扰,还请二位皇子赎罪。”
朱尼尔连忙说:“免礼,快快请起。”
维特森暗自攥紧了双拳,面上仍不动声色道:“不知肯尼迪老先生来此有何贵干?”
无邪扯着卡尔娜的衣袖,悄声问:“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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