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与我而言,不过是出趟远门罢了。——朱哲
当太阳升到半山腰,朱哲勉强赶在八点回到了小蓝屋。他手里提着一袋食材,早餐要吃的菜品他在路上就已经想好了。
走到三级台阶上,站在门口,他察觉到屋子给人的感觉与平时不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让他浑身不自在,仿佛有东西正在注视着自己。
他刚准备扭开门把手,门却咯吱咯吱的自动打开,过道昏暗无关,客厅里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喊了一声:“小子?是你吗?是的话就出来,早餐你想要吃什么?”无人应答,反而门哐当一下关上,他啥也看不到了。他摸着墙壁,按下灯的开关,却不见灯亮。
朱哲摸黑走到客厅,将袋子放到餐桌上,他迈腿就要走到工作室里,却他不知被什么东西拌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转过头,看到餐桌两只桌角站直,一只桌角提着袋子。他吓的坐在地上,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多出这么一个怪东西,比见到胡茬男和锅盖头都还让他不知所措:“你是什么鬼玩意?”
餐桌的桌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紧接着出现了让朱哲难以置信的一幕!沙发、抱枕、地毯、椅子、花瓶、拖把……客厅的所有摆件都动起来围在他的身边。“小子?小子?”他试图喊马九均出来,却始终不见人影。这时他意识到马九均或许早就离开了,而眼下糟糕的情况就是拜那小鬼所赐!
他一跃翻过餐桌,落到厨房里,拉上厨房的平推门,将那些怪东西隔绝在门外。靠着灶台边,他寻思着小子何时拥有此种能力,藏匿多年竟也没被他发现。想着想着,心里反倒安心,如果说小子是異人,那在外拼搏是多一种手段就多一条命的,也是好事!就在他做复杂心理活动的时候,摆放在上面橱柜里的刀悬浮着在他后背,锋利的刀刃乘机直指朱哲的脖颈,光影略过,未见鲜血,朱哲弯腰轻松地躲过,他抬头一看,橱柜里的刀具、碗筷等一应上阵,来势汹汹。
“还玩真的?”
厨房爆发出一声巨响,平推门直接被推倒,朱哲跳到客厅里,还没落地就被餐桌一撞,又回到包围圈里。他站在圈内,只要他不动,厨房里飞出来的刀具也不攻击。但他一旦迈出圈子,家具门发疯似的砸向他,他不得已又退缩回来。
“原来是这样!好,我哪也不去行了吧!”
朱哲笔直的站在圈内,他算是明白小子是何居心了,打从他进门那一刻起就中了埋伏,用这种拖延时间的伎俩,没想到自己也会有天被小子算计。那他就老实呆着,这些个家具们可没有本事留住他,他妥协,是因为只要他动一下,就会对这间屋子造成极大破坏,他可不想看到小蓝屋最后是毁在自己手里的。
他闭着眼睛等待,时间缓慢的流逝,到烈日当空时,耳边传来重物砸到地板上稀里哗啦的声音,束缚的时间结束了,他睁眼看到客厅一片凌乱的模样,离开包围圈,推开工作室的门,除了桌台与架子,工具、图纸、机械品都被搬走,还有隔壁的储藏间,已经空无一物!
“走了!都走了!”
朱哲有点失望,因为他难得想要给小子好好做个饯别之行,却没想反被算计。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他会好好给小子上一课,教他什么是最基本的礼仪。
“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朱哲撸起袖子,开始收拾这副惨状。如果小子换一种方式,他可能真会动身去把小子给拎回来,然后就狠狠的教训一顿,不说一声就告辞的方式,是不礼貌的,也是最伤人心的。
厨具乱七八糟的散落在地上,旁边还有一台方方正正满是铁皮补丁的洗碗机。平日里都是放在洗碗台下面的,他也没太注意到,算上今年,这台机械已经使用使用了整整七年,原来小子给这台机械修理过这么多次。
他蹲下身,抚摸着粗糙的修理痕迹,洗碗机如果老老实实的蹲在厨房里,哪里会伤痕累累的?关键是小子就喜欢给厨房的东西加点花里胡哨的功能,有时自己心情愉悦的在厨房里面做饭,突然被洗碗机莫名的举动惊着,免不了踢上一脚。阿霞对于这件事,提了一个解决办法,这个办法让洗碗机制造的麻烦画上了句号。
那是1928年的春天,朱哲将做好三明治、鲜牛奶和水果沙拉端到餐桌上,喊还在工作室里的小子出来。
小子从房间欢腾地奔跑到椅子上,说道:“哲叔呀,我有样东西想要给你看看!”
朱哲知道小子一定又是准备了什么,每次有新的作品出炉,从小子的脸上都能够看出答案,他满怀期待地询问:“我想猜猜看?”
小子托着下巴说:“嗯嗯,你觉得是什么?”
朱哲佯装不知,其实在厨房的时候,他就发现洗碗机又不见了,他说:“是不是沙发或者椅子?”
“哈哈,错啦,是第三代洗碗机!”小子身后摆着一台方方正正的机械,看上去没有什么不一样,“哲叔你等等可以试试看!”
朱哲点点头,心想着这调皮的孩子又在整蛊些什么玩意。等到两人吃过早餐之后,他在厨房准备使用这台被加工过的洗碗机时,一按开关,附着在两边的喇叭就震耳欲聋,从里头传出了小子预先备好的声音:“哲叔,请问你要洗碗吗?”
“洗,当然洗。”比起上一代五音不全的歌曲来说,这次倒是整的有模有样。二代是会唱歌的洗碗机,那着实吓人,根本挡不住他脚尖的问候,还不到一天就报废了。
他把碗都放到机器里,带上门后,按下开关。他已经抬脚,如果这次还唱歌,他就要永远抹去这台机器。机械运转了两分钟,并无异样,他才松了口气,突然洗碗机就发出呱噪刺耳的声音,他抬腿准备破坏喇叭,谁知洗碗机长出两只手挡住攻击,紧接着盘底伸出两只脚来,起身从灶台底下爬出,一跃跳出窗户,朝北边的土丘跑去!
朱哲拍了拍额头,没想到小子这次玩这么一出。他去到工作室想让小子把洗碗机弄回来,却在门上看到小子留下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也不知道洗碗机会去哪里!”后面还画了一个笑脸。
他没法子,只能自己出去找回来,一路北上,跟着洗碗机来到了甘山外围的树林里。与此同时,他看到了被数只疾狼包围的小子,小子怀中还抱着一只浑身是血的兔子。
“净会闯祸!”他算是搞明白小子打的算盘,原来是想要把他支走,自己好来甘山耍耍。他双脚发力,直接踹飞了准备攻击小子的疾狼。
他抱着小子准备离开,这时树丛间飞出一条粉色的长舌卷走了小子怀中的兔子。后来他了解到,兔子是小子在北边的野菜地里发现的,本想送它回来却遇到了異兽的攻击。至于洗碗机,留在林间,被疾狼当做发泄怨气的沙包整的支离破碎。
经过了这次的事件,后来新的洗碗机来到厨房,虽然还是逃不过小子两次的修整,但也点到为止。阿霞说的没错,小子想要做就让他做,一台洗碗机哪里够他折腾,几次过后就要厌倦。
朱哲地上的洗碗机搬回灶台下,再收拾起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头尾花了一个小时,才勉强将客厅恢复原样,变得干净整洁。
呼呼,他双手叉腰,小作休息。墙上的时针落在数字十二上,窗外是猛烈灼热的太阳。小子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离开禁地,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吧!
“该来的总要来,该走的总要走!”
他脱掉身上的燕尾服,折叠整齐,放在沙发上,然后换上一套简便的服装。
这身衣服陪伴了他整整十年了,既然小子已经离开,他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小蓝屋里,十年的任务,到该说结束的时候,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小蓝屋的管家了。
以后某天,小子或许还会回到这里,当他开门看到布满灰层的客厅还有这套燕尾服时,过往的回忆会像水流般,一半流向他的大脑,一半流向他的泪腺,勾起他于此经历的那些平静、闲适的生活景象,这也算是朱哲留给小子的最后一份礼物了。
现在,朱哲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从衣袋里掏出从男人那得到的纸条,将纸上的地址在心里默念一遍,牢牢记住,他要去拿回属于自己的第二条命!
“我也该走了!”
朱哲关好大门,朝着南边甘渊支流处疾速地奔跑而去,他翻过一座座低矮的土丘,最后消失在天地交汇处。
老旧的小蓝屋被留在荒无人烟的废墟里,安安静静的等待着某天归来的人们,再次书写属于它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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