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逃脱

    
    柏里曼正爬在铁梯子上，他摇着弯刀的刀柄才能腾出手来攀爬，他每爬上一步，身上的风衣也跟着甩动一次。
    铁梯经过长期的风吹雨打，表皮有些生锈，抓在手里有些扎手，但粗糙且不易打滑。
    风有些大，他把头上的三角帽压紧，免得被风给吹飞。
    “你怎么样？”他停了下来，咬着刀柄低下头看去，说的话含糊不清。
    朵拉并没有抬头看，她的褐色帽子上，落了些铁锈碎屑，“继续爬你的。”她说。
    柏里曼抬起头看去，距离桥面还有一半的距离，他们就挂在七层楼高的梯子上，要是其他人爬到这个高度，恐怕早就吓得腿软了。
    如果他一个不小心摔下去，将会把下方的朵拉一起给砸下去。
    他们继续往上爬，到了十楼左右高时，柏里曼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才看到，上方的梯子断了一小节，还剩几个生锈的螺母钉在桥墩上，整个梯子就像火车车厢之间断了车钩。
    好在以柏里曼的身高，只要伸出手，就刚好可以抓到到上方的梯子，只有一米四五高的朵拉就不行了。
    柏里曼踩在断梯最高一级铁杆上，伸出双手抓住了上方的梯子，用身体当成梯子，把断梯给连接起来。
    “从我身上爬上去吧。”柏里曼含糊不清地说。
    “好吧。”朵拉先是双手箍住柏里曼的小腿，慢慢地往上蹭。
    后来柏里曼感到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了他后裤腰带，他的裤子也因此向下一滑。
    朵拉抓着柏里曼的裤腰带往上爬，如果柏里曼没有扎皮带，恐怕他的裤子就要被脱下来了。
    柏里曼皱了皱眉，他希望她赶紧抓别的地方，否则屁股都要露出来了。
    朵拉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正一点点地往上爬。
    柏里曼嗅到了她身上的淡淡香水味，应该是栀子花的香味。
    朵拉踩着他的肩膀，安全地爬上到了上方的梯子上。
    “你爬得挺快的嘛。”柏里曼下意识地抬起头，只见一只脚踩了下来，把他的眼睛给盖住。
    “我穿着裙子，别往上看。”朵拉淡淡地道。
    “我不是故意的……”
    就这么，他们继续向上爬着梯子，柏里曼一次也没有往上看，他知道他会看到什么。他面壁着往上爬，因此他看到了桥墩上的裂纹有多深。
    忽然，上方传来叫喊声，还有金属碰撞的“叮铃”声。
    “桥上发生了什么？”柏里曼没有抬头。
    “上了桥就知道了。”朵拉说。
    他们加快攀爬速度，桥上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还有枪声。
    他们从栏杆上爬上了桥，藏在一辆马车后，探出头来窥视着。
    前方桥面上，五名疯子正与一个怪物厮杀着。
    这是个人形怪物，它高高瘦瘦，竹竿一样皮包骨，没穿衣服，露出红疹似的皮肤。
    柏里曼搞不清楚，为什么怪物都是暴露狂？
    怪物的脑袋又大又肿，就像颗巨大的青春痘，似乎轻轻一碰脓水就流了出来。
    在它肋骨两侧，多出了两条手臂，它四条异长的手有两个关节，像是长长的三节棍垂到地上，当疯子冲过来的时候，它手臂一甩，锋利的爪子就把对方给开膛破肚。
    疯子的遂发步枪打在它红肿的头部上，只溅射出粉色的粘液，但不是血液。
    他们不但没有杀死它，反而将它给激怒了。
    它的叫声很刺耳，如同金属切割机的锯刃割在钢铁上，细长的腿迈着夸张的步伐冲向疯子，奔跑的模样像极了同样有大长腿的鸵鸟。
    疯子不慎被怪物四条手臂给抱住，它胸膛张开了一个血盆大口，直接把疯子的脑袋咬了下来，并不断地咀嚼着。
    三分钟，应该只用三分钟怪物就可以解决掉他们，柏里曼猜测着。
    可惜他猜错了，怪物只用了两分钟。
    怪物似乎吃饱了，正躺在桥面上睡觉，在它后方，那是进入中央街区的铁门，怪物挡住了柏里曼与梅琳前进的路！
    “你认识这个怪物吗？”柏里曼压低声音问。
    朵拉摇摇头，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怪物，蓝宝石般的眸子毫无胆怯，她甚至还想解剖怪物的身体，看看里面有什么器官。
    “如果我们不走这，就得绕过中央街区，路程要增加一倍。”朵拉把背包放了下来，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
    “我来看看怪物的弱点。”柏里曼把胸前的相机从衣服里扯了出来。
    原本朵拉以为这只是部普通的相机，当她看到相机上的噩梦之眼时，冷漠的双眼忽然变得好奇起来，就像看到了一件漂亮的衣服。
    “你的相机从哪来的？”朵拉目不转睛地打量他胸前的相机。
    “来维伦时，一个老奶奶送的。”柏里曼把相机从脖子上取下，递给了她。
    朵拉把相机拿在手上看了看，“你真幸运。”她把相机还了回去，“这是诡兵器的一种，不是兵器的诡兵器，我还是第一次见。”
    “什么诡兵器？”柏里曼听到了一个从未听过的词。
    “拥有意念力量的道具。很稀有。”
    “意念力量又是什么？”
    “有机会再和你解释。”
    柏里曼点点头，把相机的闪光灯给关闭，从马车后伸出头，把怪物给偷拍了下来。
    ……
    警局，局长办公室。
    局长正坐在办公桌后，他端起一杯茶杯，轻吹走升腾的热气，小酌一口后，继续审阅着文件。
    门开了，梅琳走了进来。
    “那个雷教授有问题。”梅琳走到办公桌前，“柏里曼根本没有精神失常，那都是雷教授搞的鬼！”
    “证据呢？”局长头也没抬，把文件翻到下一页，继续审阅着。
    梅琳根本没有证据，柏里曼曾对她说过，身体在梦游时，意识就来到了维伦。
    至于为什么叫不醒他，梅琳怀疑是雷教授给他注射了药水导致的。
    “你相信我！”朵拉双手抓在办工桌上，“请换一名医生来诊断！”
    局长放下了手上的文件，不耐烦地吐了口气，“就算他没有精神问题，过几天也会被送到拘留所，直到我们完全确认他是清白的。”
    “况且，你已经没有权利去负责这个案子了。”
    “什么意思？”梅琳直勾勾地看着他。
    局长从桌上拿出了一份文件，摔在桌上，“你自己看！”
    她连忙翻开这份文件，上面是案发现场——仓库的租贷证明，她的大名正写在上面，时间是案发前一天。
    “你难道还要狡辩自己不是帮凶吗？”
    “你听我解释……”梅琳还没把话说完。
    “够了！”局长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把门反锁了起来，“我不把你抓起来是因为你是我女儿，要是被人发现我在包庇你，连我都要被你拖下水！”
    “我宁可你把我抓起来，也不想你来包庇我！你不就害怕这影响你的声誉吗？”梅琳眉头竖了起来，对于父亲的所作所为，她感到虚伪，令她十分反感。
    “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不只好歹！”局长指着她，气得都快跳了起来。
    “别再插手我的生活！”梅琳咬着牙，扭头就走。
    “停下！事情还没完！”局长把门打开，朝外喊着：“希尔薇，进来！”
    很快一位女警官走了进来。
    她有着一头金色短发，黑色警服外套拉链敞开着，里面只有一件高高隆起的裹胸，把白皙紧致的腹部裸露了出来。
    下身则是一条黑色短裤，那双大长腿足以让所有男人挪不开眼。警服穿在她身上一点也没有严肃感，反而有点情趣cos制服的感觉。
    “怎么了局长？”她那双眼睛尽管很迷人，但似乎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梅琳，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新上任的警长——希尔薇，从今往后接手杰斯谋杀案的调查。”局长朝着梅琳伸出手，“希尔薇，这是梅琳。”
    “哟。”希尔薇吹开垂到眼前的头发，对着梅琳打声招呼，她那模样哪像什么警察，简直和街头混混一样痞。
    梅琳朝着希尔薇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没说一句话。
    “接下来交给你了希尔薇。”局长说完之后，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
    “老娘需要和你了解案子的情况，我们到外面吧。”希尔薇双手插着裤带。
    梅琳皱着眉头，她对希尔薇没什么好感，但也并不厌恶。毕竟这是局长的安排，她也不能反抗，只好跟着希尔薇走出警局。
    ……
    维伦。
    相机“咿”一声打印出了照片，在照片上，那只怪物正躺在大桥中央上睡觉。
    柏里曼看着照片，目光锁定在怪物身上。
    与上次一样，怪物的虚拟模型从照片上投影了出来，一只栩栩如生的小怪物出现在半空中，怪物的名称显示在模型上方——四臂人。
    “真有趣。”朵拉把背包放下，靠了过来，瘦小的肩膀贴在柏里曼胳膊上。
    “更有趣的还有后头。”柏里曼伸出手点在四臂人红肿得像颗青春痘的头部。
    影像将四臂人的头部放大，一段信息显示了出来：
    长40cm，宽30cm，能吐出腐蚀性液体。
    斩击伤害：b、
    穿刺伤害：d、
    打击伤害：c、
    ……
    怪不得那些疯子用枪打在他头部一点效果都没有，枪击也属于穿刺伤害。
    伤害并没有一个A，那只能说明怪物的弱点不在头部上。
    朵拉学着柏里曼，伸出手点着模型异长的手臂。
    模型上，四臂人的两条手臂，加上肋骨处的两条，还有双腿放大着呈现而出：
    斩击：A、
    穿刺：d、
    打击：c、
    ……
    “看来用刀砍它的四肢管用些，不过它应该还有更致命的弱点。”柏里曼看到模型上，四臂人的躯干有一条黑线，从胸膛长到肚脐眼处。
    随后他将之点开。
    那条黑线扩开了，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尖齿，这是四臂人的另一张嘴巴，咬合力比鳄鱼还强，能够轻易咬断钢铁。
    斩击：c、
    穿刺：b、
    打击：b、
    火焰：S、
    ……
    “你有办法弄点火吗？酒精之类的应该有吧？它的嘴里弱火，只要在它嘴里点火，它必死无疑。”柏里曼道。
    “我只有一瓶，但你只能用半瓶，还要留着疗伤用。”朵拉从背包拿出了一瓶酒精。
    “半瓶就够了，再给我一个玻璃药瓶，还有一点绷带。”
    柏里曼把酒精倒在空的玻璃药瓶上，再用绷带塞住瓶口，露出一段在外当作导火线。
    一个小型燃烧瓶制作完毕。
    “你在这里看着就好，我自己能够解决。”柏里曼把燃烧瓶放进风衣的内夹层里，弯下腰从马车后走出去。
    这场战斗他并不想朵拉参与进来，虽然可以避免战斗，但他需要在战斗中磨炼变强。
    因为他不想依靠别人的保护生存下来，这不是他的作风。
    “别死了。”朵拉淡漠地道。
    柏里曼朝着她点点头，一步一步，朝着睡在前方的四臂人潜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