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嘿嘿一笑,自顾坐上太师椅,翘起二郎腿,茗了一口茶:“圣人呐说“自有天定”不是?这皇宫里谁才是天?两位公公不知道这天说谁?谁又能称的为天?”
王洪的一番强调,惊醒了黄安和庄孙明二人。
“王公公的意思是……咱家还是不太明白!”黄安揣着明白装糊涂。
王洪的话已经说的够透了,可以说透的不能再透。可黄安依旧装不懂,一脸茫然的盯着王洪,期盼他能解说个清清楚楚。
庄孙明何等聪明,既然黄安都装不知道。那这主意如何定夺,当然要顺水推舟的让开了话匣子的人去决定了。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猜度圣意并不难,难的就是由谁去做这个“出头鸟”。成了,那是大功一件,不成,倒可以推脱的一清二白。
“没错啊!”王洪轻拍大腿:“你们想呐。如今齐王、康王两位的票数,加上咱们三个,会有怎样的效果?”
“这还还用问。要么是齐王,要么是康王,要么……”黄安故意将最后这句话拉的老长。
“对呀,要么就是两人的票数一致,剩下的就由圣人裁决。如此一来,既彰显了圣人的仁德武功,又不失圣人天威……”王洪却没有读出黄安的小心思,反倒觉得自己能够猜度出圣意,那是无上光荣的事儿。
“嗯……”黄安沉思片刻:“王公公这么自说,咱家倒也明白了……那咱们就这么办,由我来投康王,庄公公和王公公二位呢就投齐王。今日晚宴前就把帖子递上去,莫耽搁了明日的朝会!”
三人计议已定,提笔写下选票,交由黄安呈递到寝宫之内。
圣人年岁已高,到了这个岁数的人,就不敢贪睡了。早之前圣人都会选择午休一个时辰,可现在,躺在软榻之上,睡意全无。
倒不是不困,而是舍不得睡。索性披上薄衣,领着一班宫女小太监去后花园赏花喂鱼去了。
秋天的园子里百花齐放。皇宫的后花园有着全天下最好的园丁照应花草,整理花卉。各色花儿层层叠叠,错落有致,使得百花五颜六色并不会显得乱糟糟……
玉池里的鱼儿也是精挑细选的,全身不能有半点瑕疵。金色是金色,红色是红色……绝不会让鱼儿染上不同的斑点,影响了观赏的乐趣……
一班宫女前呼后拥迎着永宁到了后花园最高处的凉亭。刚坐下来喝了几口茶,这边黄安就捧着票选找来了。
“黄安,你来的倒挺凑巧……来来,尝尝这离月国上供来的果子……”
亭下石桌上,摆着一盘想起苹果的红果,全身血红,是离月国特有的水果,名叫“红丹”。
圣人取了一颗,递给黄安。黄安哪里敢接,唯唯诺诺:“奴才怎敢……”
“知道离月为什么要进贡么?因为西渡关一战,陈勇信将他们打怕了……他们想用这些贡品换回自家的降卒……朕知道,这个买卖亏本,是咱们云照亏了。可是朕却不能不受着……为什么?因为咱们现在实在没有精力继续打下去……既然离月的态度对了,就卖点面子给他们,。以昭示我云照的天威!而你们司礼监在这件事里是有
功的,有功就有赏,这果子,朕便赏给你们司礼监了……”
黄安连忙跪谢天恩:“圣人万岁,替圣人办事,原是咱们的福分……”
“嗯。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过去!说吧,是不是决断了……”圣人轻描淡写,并无太多表情。
“回圣人,出来了。齐王,康王二人各九十四票!”
黄安念完,紧盯着永宁帝的脸,期望从他的表情中能够读出些甚么。
可是黄安失策了,永宁帝依旧平淡如初:“噢?这么说齐王、康王的票数一致了。”
“是!”
“是谁的决定……”
“这个……这个……”黄安读不出永宁的想法,一时不敢直面回答这个问题。
“谁!”永宁终于拍了桌子,有些儿愤怒。
“是王洪王公公……他以为……”黄安立刻颤颤巍巍的答到。
“叫他来见朕!”永宁一手推翻了桌子上的茶水,愤怒的更加明显。
黄安那敢有一丝停留,一路小跑回了司礼监的议事房,途中险些磕了倒几次。
永宁等了片刻,王洪跌跌撞撞的跑了来,扑通一声跪下,口中直呼:“奴才叩见圣人……”
永宁帝面色铁青:“听说是你的意思,让这票选打了个持平?”
“这个……这个的确是奴才的意思。可奴才也是以……”王洪额头挂满汗珠,后背早已湿透。
到这会他才真正体会到被人出卖的感觉。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谁让自己自作主张,以为了解了圣人的心意,做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决定!
“行了,还找借口……这件事是朕让你们去做的,原本朕不应该约束你们,可是你却假借朕的旨意,故意操纵票选,这个簪越之罪,你可知当如何惩治?”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王洪碎碎念,肠子早已毁了青:“奴才甘愿领罚!”
“好,朕念你一向忠心耿耿,便罚你免了司礼监的职务,到禹王府上做个奴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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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永宁帝不杀之恩,王洪老泪纵横,连连扣头……这算是最好的结局,司礼监的乌纱帽是每一个太监梦寐以求的,可惜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已经在他写出齐王名字的时候,已经离他渐行渐远了。
永宁说罢,屏退左右宫女。
那些宫女眼见着圣人发火,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唯恐牵连了自己。此时听说不用斥候下去,立刻逃也似的退了下去。
“王洪,你上前来!”
王洪跪爬近前,不住扣头:“奴才谢圣人不杀之恩……”
“行了,别碎碎念了……现在没人,朕告诉你,你没有错,你猜的很对……”
王洪怔了怔,没听的太过明白。
永宁继续说道:“不过,你这个性格不适合在司礼监待着,你明白么?”
“奴才明白……”
经过这么一事,王洪也想明白为何黄安伴君这么多年,竟猜不出圣人的意思。实际上黄安早就明白了,不过他不能说,毕竟立储可不是一件小
事,办的不妥,牵连的自己的高官厚禄。所以黄安才会一步一步的诱惑王洪说出来圣人的想法。
而王洪,性格太过忠厚,也因为他的忠厚,才使得永宁帝对他倍加宠爱,一路高升到了司礼监的三巨头之一。
“明白就好,那你能明白朕为何将你调到禹王那里么?”
王洪听出永宁帝有意要考他,此时的王洪,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猜不对,那么一辈子就只能在禹王府中做一名等死的老太监,再也无法成为人见人尊敬的“王公公”。
“圣人想的,奴才哪里敢猜。不过圣人要问,奴才也异能斗胆说一说!但求圣人莫要怪罪奴才说的不对。”
“好!朕不会怪你,说说看!”
“圣人是想让奴才去禹王府做个看家护院的差事……”王洪点到即止,这一次他学了聪明。
“算你对了,这一次朕给你个秘密的差事。”永宁自腰间取出一枚玉佩,交到王洪手中:“这是朕交给你调配羽林卫的信物。朕早已知会了羽林卫,日后禹王府有难,你可凭此物调配羽林卫。”
王洪颤巍巍接过玉佩,捧在手心:“奴才谢恩!”
“朕知道让你去禹王府是委屈了你,可是禹王是朕的爱子,如今他尚且年幼,朕实在担心……而你历来忠心,朕看在眼里。这个重任,非你莫属。盼你能理解朕的苦心!”
永宁的“苦心”,王洪焉能不知。禹王年幼,如今储君之位和他是搭不上关系了的。将来无论是齐王还是康王得了皇位,对于小禹王来说,都会暗藏一场杀戮之灾。纵然圣人已将禹王封在了毫不起眼的镇江府,那也抵不住人心叵测!
明面上,永宁帝不能做的太多,毕竟有失公允。也会让更多的有心之人关注到这位当朝的小王子。这番苦肉计,圣人安排的明明白白。既拿到了“天威”,又保护了禹王。
储君终究是要圣人决断的,只是圣人一直在衡量内阁于各地大臣之间的关系,才导演了这么一出票选的闹剧。
看热闹的同时,圣人也早有了决议。
永宁掌权数十年,权术早已随心而动。此时此刻,只有一个人选,可以稳住朝局,又能达到永宁帝的终极目标。
王洪领着玉佩,一副生无可恋的收拾行李,跑去禹王府报道去了。
黄安和庄孙明是庆幸的,庆幸王洪这个直肠子。惠妃对永宁的决定并你不理解,她不知道永宁的安排,不过王洪既然来了,怎么说他也曾是皇宫中权势滔天的人,厚待是免不了的。只不过却找了个人时刻盯着王洪。
毕竟,谁也保证不了这王洪进府,是不是又是一场无间道。
惠妃的心思转的快,多留心一些,倒也可以保证自己和禹王的安全。
现在的她——只期盼死不了,便好了。
再过一段时间,等禹王行了弱冠之礼,便可以前往封地,颐养天年。
到那时,心也就放下了。
可惜禹王年幼,距离弱冠礼还有十余年,这么多年提心吊胆,不死也要脱层皮。还应当想个办法,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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