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羞涩一笑,回道,“烟儿凡世的娘亲生于酒垆之乡,时时在家中酿制一些水酒。无论是米粮纯酿还是花果甜酿,滋味都做的甚是香醇。烟儿从小耳濡目染,虽不如娘亲做的那般好,却也算小有成就。”
银玉沉思少顷后,说道,“你在此稍待片刻。”语毕便没了踪影。
日前,杜衡说甚馋狄斯用银河水酿的芝华琼浆,为此还偷偷溜进了狄斯的酒窖,后来在酒窖里遇到了思士,此事便不了了之了。出来后便与他发了一通脾气。
他知晓思士与咸池一事杜衡甚是在意,但在意归在意,到底是他人之事,因果轮回都是他人的,与杜衡并无生出什么牵扯,应不会影响到他的心性。
除此之外,他能想到的便是口腹之欲了。
神兽饕餮,曾因口腹之欲不惜吃了自己的本源之身。神兽四不像,也因口腹之欲差点吃了启了灵识的杜衡。娲娘孕期时,因口腹之欲将羲皇折腾的几近疯狂。就连性子柔顺的潋芜,也曾因一颗人参果哭闹不休,硬是逼得伊诺跑遍了三山四海,方在西天境寻来两颗给她解馋。也是在那之后,潋芜便被诊出有了身孕。
如此看来,这口腹之欲是件大事。一旦陷进去得不到满足,极易激的人心绪不稳。杜衡虽有修习辟谷之术,却从未忌过口腹之欲,极有可能也是因此才心性浮躁。
柳如烟一脸茫然的愣在原地,良晌后才回过神来。她左右观看了一番,瞧见书案上铺展开的笔墨纸砚,略一犹豫后,便上前着手收拾了起来。
没多一会儿,银玉便如出去时那般,忽地又出现在书房内,抬袖将一罐闪着细碎光芒的水置于书案上,朝正在洗墨的柳如烟道,“制作酒酿时可用此水。”
银河水是取来了,但做不做的出芝华琼浆还要看柳如烟的,若实在不行,他就只得跑一趟天界了。
柳如烟放下手里的砚台,看了眼琉璃罐,为难的道,“这罐水会否少了一些?”
银玉看她一眼,淡淡道,“你尽管用便是。”
柳如愣了一瞬,想起在魔界见到的那些法器,心中顿悟,道,“是,烟儿晓得了。”羞怯的看了银玉一眼,又道,“不知,神君喜饮黍米酒还是果酒?”
银玉想了想说道,“杜衡虽善饮,口味却很是刁钻,你可两种都制一些,待他饮过后方晓得他喜哪种。”
柳如烟一怔,随后起身行礼道,“谢神君提点。”说着上前一步捧起那罐水,说道,“烟儿这便去煮米摘果制作酒酿。”
初来神界时,她便被长右神使告知少尊有婚约一事。是以,很是识相的与少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过,搭救之恩却是一直都记在心里的,还有那本六界全书,正是有了此书,才让她对这世间有了新的认识。
她很感激杜衡少尊,又顾忌着神使的提醒,不敢随意接近他。正不知如何报答时,神君便指点她为少尊酿酒。这可真是个好办法,送几瓮酒酿,既不显的刻意,又能适时的表达她的感谢。
之前,她一直觉得神君清寂如华,不识人间烟火,万没想到他能对自己的事儿这般上心,想到此,面上一红,连带着向外走的脚步都慢了下来,盼着神君能与她一同去制这酒酿。
不想,她人都快走到殿门口了,也未听到身后有所动静,悄悄的侧身看了一眼,就见银玉神君竟又坐回了书案前,举起了那卷看了半日的书籍……
柳如烟愣了一瞬,很快又释怀了,暗道,也对,银玉神君如此尊贵,怎能近那东厨之地!于是挂起笑容抱着琉璃罐,脚步轻快的走去了东厨。
冥界,思士将写好的小册子交给了杜衡,又吃下了两颗仙芝养灵丹,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日日的好了起来,就在即将痊愈之时,收到了长右带着勿伽罗佛祖入了冥界的消息。
思士闻言就要起身,却被杜衡一把按回了榻上,道,“你躺着吧,我与应晨去接应就好。”
思士挣扎道,“不可,佛祖亲至,作为小辈若不相迎,岂非失了礼数?”
杜衡眉头一皱就要说教他一番,却被应晨拉住了,他看向思士缓缓的道,“你还是不现身的好,冥界的那些精魄甚是八卦,佛祖来冥界一事他们定要晶晶乐道许久,此时你只要不现身,这事儿便不会扯上你。”
杜衡附和道,“就是要你失了礼数,天族王孙向来懂礼,若佛祖亲至却不见王孙踪影,他们定会猜测你已下了界,这样佛祖来冥界的事儿就变的单纯了。”
应晨补充道,“一会儿,佛祖为你抽取完记忆,就让杜衡赶紧送你下界,佛祖那里我自会同他解说。”
杜衡道,“如此,就算这事儿传到天君耳朵里,派人前来查看,那时你也不在冥界了。若他问起时,我们就说你早已下了界,他也不能如何。待你凡界一世归来后,先不认识的便是他这位祖君。”得意一笑道,“先让他尝一波亲孙子不识爷的滋味……”
思士眸子微动,随后垂下了头。
应晨用胳膊肘戳了戳他,示意他别再说了。杜衡收到暗示后忙闭了嘴,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就开个玩笑。”
想了想,上前拍了拍思士的肩,保证道,“放心吧,我有分寸,只要让天君相信你的确没了记忆,就会把小册子拿给你,不会让你真忘了自己的爷爷。”
思士抬头看他,笑着道,“多谢少尊。”
杜衡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走到水月境前整了整仪容,与应晨对视一眼,朝府邸大门走去。
勿伽罗来到冥界后,见长右一路将它往冥王府邸引,心中便猜到了一些,待看到神族少尊杜衡站在门外迎他时,便确定了心中猜想,看来他这一趟是见不到佛祖金像了。
单手竖于胸前,略一躬身,道,“阿弥陀佛,许久不见少尊了!”
杜衡拱手回了一礼,笑道,“佛祖别来无恙啊!”
礼毕后,勿伽罗笑眯眯的问,“少尊童心,不知为何以金像为由将老衲引来此处?”
杜衡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你那个徒弟留下的烂摊子。他跟着天君去述职,拍拍屁股倒是走的干脆,把这一堆杂务扔给了小的。”说着指了指应晨道,“奈何这小子修为不精,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这不正巧让我碰上了。可我也不懂这冥界的条条框框啊,故而,只得麻烦佛祖前来指点一二了。”
勿伽罗看了应晨一眼,又将目光移回杜衡身上,也不戳破他,笑眯眯的道,“少尊客气了,若有老衲能及之事,自当全力协助。”
杜衡笑着恭维道,“早便听说佛祖神通了得,这点小事儿自是能帮上忙的。”扫了眼周围,扯开话题,朝应晨的肩膀拍了一下,道,“这位便是妣修的儿子,应晨,佛祖还没见过吧!”
应晨弯腰施一礼,恭敬的道,“冥王妣修之子应晨,见过师祖!”
勿伽罗忙走上前虚扶了扶,笑着道,“你就是启儿,都长这么大了?!”
这话让杜衡很是意外,他一直以为没人知晓妣修有儿子呢,合着他师父是知晓的!
应晨眸子一颤,忙问道,“师祖识得弟子?”想了想解释道,“弟子前身记忆已随魂识入了轮回镜,如今对往日之事一概不知,若师祖识得弟子的前身,可否为弟子指点一二?”
勿伽罗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口中念念的道,“无名缘行,行缘识!即是前尘又何必过于执着。”
应晨与杜衡对视一眼,不解的道,“师祖之意可是要弟子莫在追究?”默了片刻又道,“弟子并非要计较前尘恩怨,只是想知晓母后乃为何人,如今是否健在,仅此而已!”
勿伽罗笑着点了点头,道,“百善孝为先,你不计过往恩怨只问孝道,可见心性纯良。”顿了一顿接着道,“世间万物皆在心中,心中若有,便在,不在也在。心中若无,便不在,在也不在!”
应晨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笑面佛,片刻后双手合一,垂头道,“弟子明白了,谢师祖指点。”
杜衡平日里最烦的便是这些经书,悟的脑仁疼不说,最后就算弄懂了,也跟不懂一个样儿。不是要你无为,就是要你不问,什么都没解决不说,还平白的浪费了许多时间。
是以,只要跟这些经文有关的法会,他则是能躲就躲,不能躲耍赖也要躲,绝不凑上前去自讨苦吃。
眼下见这秃头老和尚,用一个不痛不痒的答案便将应晨打发了,便更加确信了自己的观点。将应晨拨到一边,扯起一抹笑,说道,“早便听闻佛祖乃佛陀座下第一人,神通、佛经皆了得,今日托妣修的福,算是见识到了。”
勿伽罗笑眯眯的朝杜衡道,“少尊见笑了,佛法无边,哪有名次之说?只要探索不止,发现便会永无止境,贫僧不过是未在原地驻足罢了,第一之称实不敢领。”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