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关河没预想到,高瞻峋和高栖夜是这么复杂的关系,他不禁怀疑这样的劝说是不是在帮高栖夜,略加思索,遥遥问道,“世子,你说的可是真的?你......”
穆折清出列打断了杨关河的说话,“高栖夜,既如此,你本身也要杀高贼,那么这一战还有打的必要?你岂非自相矛盾?那么,你如今站在这是为了什么?不是为效忠高瞻峋,难道你对抗朝廷是给你自己报仇?还是说你脑子不清醒了,你就是要配合高贼挑起起战争,让这么多无辜的将士,为了你的愚蠢和滑稽付出血的代价?是吗,高医仙?”
“不必废话!”
两军对持的距离,穆折清看不清高栖夜的眼神,只知道高栖夜说这话时,是他一惯的骄傲冷漠,苍凉何为。
穆折清道,“好,既要开战,高栖夜,自古以来开战总要个理由,你倒是告诉我, 你们师出何名? ”
高瞻峋大义凌然,慷慨激昂说着他沉默了十几年想说的话,“天下皆知,我们乃是义军,我们出兵自是有正当理由:此间邪最无耻之人,非其本则十恶不赦,而明为贤君,实则丧心病狂,以诡诈万民,诬罔天下,欺青史,竟亦自以为真之善......”
正当穆折清以为高瞻峋要滔滔不绝痛斥当今皇帝罪恶,没想到高瞻峋一个急速转弯,只听他骂到后面,突然改口道,“我要清君侧!”
听到这,如此端庄肃杀的场合,穆折清真的想放声发笑,反皇帝就反皇帝,难道高瞻峋造反了十几年,处心积虑谋划成功,终于和朝廷大军战场对峙,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反皇帝的理由都拿不出,是该感叹皇帝确实手段高明,还是该感叹高瞻峋的无奈和滑稽。
杨关河问道,“清谁?”
“张青坡那个奸贼!”
穆折清只是对着高栖夜笑,“很好,张青坡是不是千古奸臣暂且不论,高栖夜,你很可怜!”
高栖夜也不示弱,“清将军,彼此彼此,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你打完这一战,只怕结局不比我好,怕就怕,就算你清将军大败高氏反贼,回去之后,也得含冤而死了,这自古以来将军没死在战场之上,似这样的罗刹将军,也会成和那迂腐将军一样的结局,那才是真的可笑吧!”
“很好,开战!”
“且慢!”
突然,两排将士齐齐让开一条道路,高阳骑着一匹马儿走过来,走至穆折清身边,却没看他一眼,而是从穆折清身边擦肩而过,向两军对峙的中间空地走去。
穆折清叫住高阳,“你要干什么,这里是战场!”
高阳扭头,她勾起略显妖艳的唇,“清将军,我来这里,是要和我父亲谈谈!”
“你添什么乱,厉书,把她给我带回来。”
厉书道,“是!”
高阳冲着厉书喊,“站住,我不需要你过来,我不过有几句话和我父亲说说,说完我自会回来。”
穆折清道,“别理那个女人,去把她带回来!”
高阳突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对准自己的喉咙,“你若敢过来一步,我当场血溅此地!”
厉书不敢上前,穆折清挥手示意厉书退下。
她一身红衣,骑着骏马,头上不簪任何发饰,长发飘扬,艳色惊人,就这样横在两军对峙中间。
穆折清对高阳大喊,“高阳,你给我听好了,你想怎样可以,你给我好好活着,否则我大哥饶不了我!”
高阳听完穆折清的话,她正过脸色,对着高瞻峋说道,“父亲,看见我没死,你很失望吧!”
“的确失望,你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何意思?要和我做个了断?”
“了断?我们不是早就做了断了吗?杀我一次不够,天湖山山顶,你又杀了我一次,我问你,表哥还活着吗?”
“他活着还是死了,于你何关?这里是战场,不是你一个女人能来的地方,给我滚开!”
高阳又问高栖夜,“栖夜哥哥,白琰他还活着吗?”
高栖夜点点头。
白琰真的还活着,正中心脏没死,当真是奇迹,高阳得到了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高瞻峋扭头对高栖夜道,“你若还有一点点在意这个妹妹,就把她赶走,她横在两军中间,她想做什么,她这是找死!”
高栖夜道,“高阳你退下,两军交战,你在这里胡闹什么!”
“栖夜哥哥, 你过来好不好,你早就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你明明知道他坏事做尽,你明明知道他杀了我两次,为什么你还要为他卖命,我不明白,不论皇上会怎么处置你,总比为那个高贼卖命罪孽小?
”
高瞻峋咆哮怒吼,“高贼也是你叫的吗?你这个不忠不孝的逆子,滚,再不滚开,我对你不客气!”
高阳冷笑,“你几时对我客气过!”
“我算是明白了,你不为别的,就是过来捣乱吧!”
一阵狂风刮过,两方乌压压的军士骇然不动,高阳瘦弱的身子却被吹的歪倒,她抓着缰绳马鞍才能保持平衡,看着她这么幸苦,在场的将士有冲过去帮助美人的冲动。
这阵风似乎把刚刚那股剑拔弩张紧张感刮去了不少。明明应该是面临生死的时刻,大家都在一瞬间放松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这对滑稽的父女,这也算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前的一道甜品。
看着高阳一副绝不退让,决不罢休的样子,高瞻峋不再犹豫,但现场又远比现象的复杂,如果仅仅是交战,他可以不计生死,只需要血战。
可如今高阳出现,一是高阳的尴尬身份,对朝廷的影响,对穆折清这个主帅的影响,穆折清也不知道于什么原因,也许因为穆哲枫喜欢高阳,也许是什么别的原因,以及高阳本身皇帝继女的身份,张隽临对白芊画的百般宠爱
许多种原因,许多可能,总之如今的高阳对朝廷影响不小。
最重要的是,高栖夜,他身边最重要最得力的人高栖夜,他也在意高阳,高阳横在两军中间,如果平时以他的性子,必定早就下令弓箭手杀了高阳,可如今,他不得不顾虑起来。
即便他从来就知道,这一战他会输,就算是输也要输的轰轰烈烈,即便是死,而不是这般......
如果高阳开战之际劝说成功了高栖夜,以高栖夜的威信,这一战多么可笑,完全不用打,只等着身后大军不战自败,统统做了俘虏。
那么他在十五年是为了什么?
可他无法阻止高阳,也无法对高阳动手。
于是几个人就这样僵在原地。高阳察觉到高瞻峋的意思,她看出此刻要高瞻峋拿她没办法,她就是要看他发疯,抓狂,当着众人面,溃败而逃,这个疯子,早就该死了。
高阳继续说道,“栖夜哥哥,既然你不是自愿为他,不是被他胁迫,如此,我实在想不到,你到底还有什理由站在他身旁,你为什么不过来,我是在救你,如果你是这样的情况下和朝廷开战,我不甘心你就毁了自己,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过来,若你执意和朝廷作对那就踏着我的身体过去,不知道这样,你满意否! ”
“我看你是找死!你给我滚开!”高瞻峋发出最后一次警告!
“你为什么不杀我了?怎么你不敢啊!你又不是没杀过?高瞻峋,我就喜欢看到你这个样子,无计可施,气急败坏,疯狗癫狂,我只求你放过栖夜哥哥,放过他好不好!”
高瞻峋忍无可忍,“弓箭手准备!把这个孽障杀了!”
高栖夜怒目对高瞻峋,“谁敢?”
“我有什么不敢,我又不是第一次杀她,这些你不是知道吗?放箭!”
高栖夜一声吼道,“我看谁敢!”
弓箭手兵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完全不知道该听哪一方,想到高阳到底是高瞻峋的亲生女儿,大家都心照不宣,不准备放箭。
“高栖夜,有本事你就让这个女人退下,我不伤她!”
“栖夜哥哥,你过来,你不过来,我不会走!”
“你这个蠢货,高栖夜他真的敢走,他有命过来吗?若他敢过来,我的军队会将发射万箭,让他万箭穿心而死。”高瞻峋已经对高阳咬牙切齿。
高阳今天出现在战场就是如此的意外,穆折清可以说是毫无之情,可她在心理就是笃定,她和穆折清有一种模默契。
如果她劝说高栖夜,高栖夜真的快来,穆折清会在同一时间,开战,两军交战兵戈弓箭,混乱不堪,如果是别人的确危险,对与高栖夜这个天才来说,他的武功一直是个迷。
活着是没有问题的。
有问题就是高阳了,高阳一个弱女子,在那一瞬间能不能躲过千军万马,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穆折清也不会出这下策。
穆折清意识到高阳处境危险,一招手,厉书和明怀冰二人一手拿着一个盾,骑马到了高阳的身旁。
山头之上,寒风㴋㴋,几片金黄树叶掉落,一身青衣的男子瘫坐在枯草落叶地面,“那个女子,是......是高阳!”
“是少夫人。”
“她在那里要干什么 ,她不要命了吗?”
千禅作为一个局外人,没有明岱凌的关心则乱,他冷静的分析道,“这少夫人的事迹一直就挺传奇,到了京城后,就更传奇了,可以说是言行悖论加传奇,看她今天这一出,该是高瞻峋杠上了,高瞻峋是她的亲生父亲,竟要杀她两次,观她这副架势,早有预谋,并且,抱着以死的决心了。”
明岱凌相信千禅的分析判断,当他听到千禅说道以死的决心,他更是慌乱,“这个穆折清,这个混蛋,还有明怀冰这个混蛋,就是这么保护她,这两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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