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吾所爱隔山海

第一百五十三章:恐惧

    
    那天晚上,林婉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小姜楠拉着她的手,他们拼命的奔跑在城北小巷,身后是一个拿着铁棍凶恶的男人。
    两人躲在拐角的小棚子里,身上盖着半米宽的黑色塑料袋。
    男人踩在石板路上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雨夜里令人毛骨悚然。
    眼前徒然亮了起来,然后便是一张狰狞的面孔。
    “我爸爸是警察。”
    这是她的声音,颤抖又坚定。
    “小不点,我叫你多管闲事。”铁棍向上举起,划过一旁昏暗的路灯,用力,向下……
    “爸爸!”
    “砰——”
    雷声混杂着嘶吼。
    天旋地转,无数个重影。
    一切破碎而迷茫。
    感觉头被人紧紧的护住,周遭一片寂静,画面里无声的闪过爸爸愤怒的模样,和满脸是血的姜楠,以及被爸爸踢翻在地的凶恶坏人。
    倏地,画面徒然变化,满脸狰狞的男人瞬间变成了徐扬的脸,他满脸是血的拿着尖锐的牙刷柄刺向爸爸的胸膛……
    “不要,不要,不要……”
    无助裹挟着恐惧反复纠缠,猛地,惊醒过来。
    浅色的真丝睡衣氲深了一个色调,几丝碎发贴在额上,脖颈下颌也泛着浅浅汗光。
    海浪翻腾着,涌动着,伴随着海风狠狠的刮,一个劲地往屋里灌,冷意袭来,林婉渐渐清醒过来。
    床头柜上摆放着两部手机,其中一部黑色的不属于林婉的手机屏幕倏地亮了起来。
    “韦青山找到了。”
    “砰砰砰……”
    忽然传来拍门的声音,是那种很大力的拍。
    林婉地心依然一紧,下意识裹紧被子,视线斜睨着晃过床头柜,黑色手机屏幕徒然变黑。
    “谁?”
    “开门。”声音低沉得像云层中的滚滚闷雷,惊得林婉一怔。
    是程昱。
    拍门声持续不断的传来,甚至愈演愈烈。
    在岌岌可危的木板门被拍裂之前,林婉打开了房门。
    夜,黑得像密不透风的墙壁。
    程昱站在门外,逆着极其微弱的光线,半边身子仿佛与浓稠的黑暗溶在一起。
    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上,他眼睛赤红狰狞,那种几乎恨得要杀人的样子结结实实把林婉吓住了。
    她下意识要关门,一只手撑在门上挡住了她,空出另一只手圈住她。
    他的眼神狰狞、狠厉,盯着她的时候全是怨恨,仿佛一头被困在牢笼里的兽,浑身血淋淋的,模样凶残却惨烈俊美。
    她噤声不言,在彼此沉默中,唯独程昱急促粗重的呼吸清晰可闻。
    “程总,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林婉率先开口,同时试图挣脱他的禁锢。
    程昱眼神一沉,不顾她的反抗,握住她的手臂,将林婉推抵至房间的墙壁上,抬腿一勾,门重重关上。
    “程总?”程昱冷哼,“小婉,你以前不是这样叫我的……”
    程昱心里的那簇火焰被这声“程总”烧得越来越旺,从看到徐扬衣衫不整的从这里离开时的燥火,此刻如同泄了闸的洪水,顷刻间冲得他理智全无。
    以绝对的力气优势压制住林婉,修长的手带着凉意,抚上林婉的脖子,像是掐住了她。
    “林婉,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厉害,不但让大唐总裁为你鞍前马后,就连在校大学生你都不放过。”他掐着林婉的手慢慢用上力气。
    “你放手!程昱,你弄痛我了!”轻微的窒息让林婉脸色胀红,手不断打在程昱的身上。
    可此刻的程昱仿若一道坚硬的墙壁,怎么也推不开。
    程昱眼睛亮得骇人,咬牙靠近她,“他碰过你没有?”
    林婉瞳孔紧缩,心惊地看着程昱,他眉宇间的凶戾几乎无所遁藏,这样的程昱陌生且可怕,剥开所有的温柔,露出冷酷残忍的獠牙。
    “程昱,你现在有什么立场来质问我?”
    林婉眼里闪过的嘲笑刺痛了他,微红的眼,胀红的脸,这笑仿若一根刺,狠狠的扎进了他的心里。
    什么立场?
    对!他怎么忘了?
    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是,而那个人却是她所谓的未婚夫。
    这个认知彻底逼疯了他,让程昱忍到极限的情绪,突然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我是你的男人。”
    话毕,他松开手,低头狠狠吻住林婉。他用牙咬破她的下嘴唇,轻微的腥气在两人唇齿间弥漫。
    休內血液在无声地沸腾、咆哮,隐忍多时的兽.欲疯长出来,驱使着他做出更过分的事……
    程昱抽出林婉睡裙腰间那根松垮的细腰带,在她手腕上绕了两圈,反绑住她。
    意识到他将要做什么,林婉忍不住发出一声混着泣意的惧吟,泪水蓦地淌出了眼角。
    瞬间,程昱理智有些许回笼,他松开手,低头用下巴蹭开她鬓边的碎发,然后吮住她红透的耳朵尖。
    “小婉。”他低沉的嗓音混着情.欲,有一种难言的性感,“回到我身边。”
    程昱眼色黑沉沉的,他的手划过林婉的肩头,挑开那根细肩带。
    林婉嘴唇发白,眼神冷漠:“……别让我恨你。”
    刹那间,就像从梦中惊醒一样,他陡然松开手,后退几步,让自己离林婉尽可能地远。
    右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一腔的痛苦和恐惧不知道该怎么发泄。手下意识伸进口袋拿药,找了半天没找到。
    突然才意识到他前段时间听从乔治的嘱咐已经戒了药。
    他忽然想到他最近半个月都没有去看心理医生,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告诉他,他这是得了暴躁症。
    呵,原来他真的生病了。
    病?
    程昱心底突然有种恶意在作祟,他想——如果,仅仅是如果,让她知道他七年前的绝情是因为被毒药控制,给她看看自己身上每一处发病后自残的伤疤,让她明白他的身不由己无可奈何,她或许就会回到他的身边。
    程昱再次走向他,拉住她的手臂,还没开口,便捕捉到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惧和躲避。
    她怕他……
    这是七年前他最害怕看到的画面。
    她害怕他的样子,比起她喜欢别人更让他难过……
    刹那间,如同雪水迎头泼下,把程昱才刚复燃的所有情绪浇灭了,他愣在原地,钳着她的手臂松了松,又陡然一紧。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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