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为夫

第四百零七章 迷途难返

    
    姚暮染见自己猜的果然不错,他们正是要去北越!而杜琰也承认了!这一刻,她心里那个可怕的念头越来越真切了!
    她美眸灼灼逼问着他:“你到底带我去北越做什么?!”
    杜琰目光坚冷地看着她,终于如实道来了。
    “姚暮染,你以为,我恨的只有一个你吗?那你也太天真了。在你仗着霍景城为所欲为时,在霍景城为了你以权欺臣时,我就早已暗自发誓!有生之年,我一定要亲手摧毁你们夫妇两人的尊贵!我要将霍景城拉下皇位踩入烂泥之中!我要让你姚暮染再无靠山!而眼下,霍景城与乔奉之正在北越打得不可开交,这个时候,我若将你们母子三人送到乔奉之的手上,乔奉之便会以你们母子来要挟霍景城弃战臣服了!而我杜琰,也用行动向乔奉之表忠投靠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什么?!你竟然要把我送到乔奉之的手上?!”姚暮染被他的话震击到了心神!她那可怕的念头果然成真了!只不过,她纵然猜到他是要利用她在霍景城那边下功夫了,但却万万没有想到,他还要将她送到乔奉之手上去!
    那样的局面,似乎有些不堪了......
    她不敢再想了。
    杜琰语气淡漠道:“不错,我杜琰宁可向乔奉之投忠,从此臣服于乔奉之,也不会再于霍景城的手里苟延残喘了!所以,他们这两位强者英雄,我选择了乔奉之!够清楚了吗姚暮染!”
    姚暮染终于明白了。原来,杜琰的聪明也不可小觑!眼下,霍景城与乔奉之已成两方势力,鼎足相抗。而杜琰若要拿着她单干的话,便又成了第三方势力,而他自知根本无法自成一派,所以只能在霍景城与乔奉之中间择其一。很明显了,在他对霍景城有了反心的那一刻起,他唯一的选择就是乔奉之了。所以,他只能将她们母子三人交到乔奉之的手上,到时,他自己根本无需出面,索性让乔奉之坏人做到底,由他出面拿着她们母子三人去要挟霍景城。
    原来,这些男人的心智个个深迷似海,等到藏不住的时候,个个开始显山露水,彼此争锋。
    想不到啊想不到,她才刚从后宫的女人堆里熬出来不久,眼下就又一头栽进了男人们的争逐较量之中,而在他们这些强者的局中,女人永远都是弱者,永远都是牺牲品。
    杜琰见她失神无语,语气轻漫道:“姚暮染,所以那夜我才会说,这一去,你无法后悔,我也没有后悔的机会了。现在,你要不要再重新考虑一下我给你的第二条路?”
    抛弃孩子们,忘记六郎,从此甘愿与杜琰远走高飞,那么,他们这一趟后果不堪的路途便会就此结束了,没有人会有机会和把柄去要挟她的六郎了......
    只是如此一来,她便负了他,负了他的人,负了他的情,也负了他们的骨肉。
    还是,绝不选择杜琰?然后呢?逃又逃不掉,就要被他送到乔奉之的手上了,到时乔奉之再利用她去要挟她的六郎拱手让江山......
    只是如此一来,她又对他造成了天大的为难,逼他在江山与她之间做下抉择。
    这一夜,姚暮染彻夜未眠,她再次被动地走上了一条迷途,四下茫茫心慌慌,一下失了方向。
    一夜月黑风高,一片心绪凄迷。
    翌日,如常颠簸一路,傍晚入城投栈时,杜琰正在客栈里的柜台前开房,姚暮染被几个看守不动声色地监视着后脚走了进来。她却在经过杜琰的身边时,极快地掐了一下他的手,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上了楼梯。
    房间古朴雅致,干净整洁。夜渐渐深了,姚暮染房中的灯烛却久久未熄。她独坐桌前,直到将一壶茶都喝淡了,等待已久的敲门声终于响起了。
    是杜琰,他终于来了。
    姚暮染打开门时,看到杜琰的俊脸上竟然带着一抹淡淡的戏谑般的浅笑。
    他信步走进来,顺手关上房门,然后兀自在她桌前落座,一边从容倒茶,一边语气悠然道:“胆色不错嘛,敢邀我于夜里来你房间。说吧,什么事?”
    这一刻,姚暮染压制了心中的沉沉哀莫,垂眸遮去了眼中的迷离泪光,字字飘忽却也字字沉重道:“杜琰,我想好了,我跟你。”
    杜琰听罢,竟十分淡定,既无怔愣也无意外,只有那抹戏谑的笑意又重新浮回了他的脸上。他并没有看她,端起茶水慢饮之间,给她回了三个字:“没听清。”
    姚暮染来到他对面坐下,一双美眸深邃,认认真真道:“我说,我愿意跟你,愿意与你远走高飞。”
    杜琰听罢,竟是嗤笑一声:“前提呢?”
    姚暮染被他说穿,愣了一下,乖乖道:“前提是,你得放我的两个孩子回去,直到我确定他们安全回宫,我才会跟着你走。”
    杜琰脸上那抹戏谑的笑意更浓了,他这才抬眸看她,好整以暇道:“然后呢?哄得我放了你的孩子之后呢?你再对我食言,自尽了之吗?如此一来,你既对得起霍景城的人,也对得起他的江山了,对不对?呵呵,姚暮染,你还真是会算计啊?”
    姚暮染被他一语说中,心中猛地一沉,嘴上忙道:“我是真心的!杜琰,我是真心要跟你的!你不是要让我放弃孩子吗?那你就把他们送回去,我确定他们安全,便可安心追随你了。”
    杜琰依旧嗤之以鼻:“行了姚暮染,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杜琰若是连这么浅显的一当都会上,那可真是连草包都不如了。若是那一晚你就肯跟我的话,且还算是有几分可信。可眼下,你已经知道自己此去的后果了,这时你再回过头来跟我,明显是根本信不得了。大家都是聪明人,别再你欺我骗了。”
    姚暮染被他说得羞恼,问道:“那你为何还要问我,肯不肯重新考虑你给我的第二条路?!”
    杜琰浅笑之间,眉眼微凉:“我不过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爱霍景城,想看看你会如何选择,想看看你究竟能为他做到何种地步。”说罢,他一边起身一边露了一抹苦笑:“此情可贵,只可惜,我杜琰这辈子是得不到了,那么,也只有毁了。姚暮染,漫漫一途,终有一归,我们都将这结局拭目以待吧。”
    说话间,他人已走到了房门前,准备伸手开门了。
    “杜琰!!”她忽然又急又沉地喊了他一声。
    杜琰慢慢转过身来,只觉得眼前忽然人影一闪,香风而来一缕,接着怀中就是一沉。
    她竟是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
    软玉温香在他的铁骨胸膛撞了满怀,这一刻,他的怀中充实,心中不再空虚,却又在下一刻里,心中更加空虚。
    姚暮染入怀之后,将他的手臂牵起,环在自己腰间,然后扬起哀伤带泪的小脸,对他情真意切道:“杜郎,我不骗你,我真的愿意跟你。你若不信,今晚便要了我吧,不,此刻便要了我吧。”
    杜琰低头看着她绝美的脸,竟在乍然之间红了眼眶。他痴痴看她,怔怔喟叹:“若不是场骗局,这该多好啊。”
    要生出多少勇气,要拿出多少毅力,他才推开了她,然后坚决地打开房门,在她的视线里一去不返。
    是的,他信不得她,也要不得她。只要他放了她的孩子,她准是要以一死来阻断他的路了。更别说他再要了她,到时她自知愧对霍景城,那更是不活了。
    关上门后,姚暮染失魂落魄来到桌前坐下,心道是完了,完了,此途扬长,她真的难以从中阻断了。她真的要被绑去北越,然后落入乔奉之的手里,最后就要逼死她的六郎了……
    江山与美人,自古多少英雄豪杰、多少明君圣主都为之艰难为之忌讳的一个抉择啊!
    ......
    北地终于春暖花开了,眼下已是四月中旬了,风暖天温,有时闭上眼时,就仿佛依旧身在南乾,不曾离开。
    但一睁眼,北越就是北越,只有战争。
    罗兴麾与程胜的大军已经与霍景城会师好几日了,就此,魏朗庭、罗兴麾,霍景城,这南乾三军终于全部会师了。但是,大军却没有趁着梁殷还未与乔奉之会师之前先下手为强,去攻建渊城,而是就这么集体扎营原地修整着,就像专门在等梁殷归了乔奉之的队伍后再打一样。
    等了几日后,梁殷果然带着沈临风那十万大军挺进了建渊城,与乔奉之在城中会师了。
    这一日,霍景城与魏朗庭、罗兴麾、程胜这三位爱将正并肩漫步,视察着军营。因为明日,大军终于要再攻建渊城了。
    君臣几人走着走着,霍景城忽然道:“朕近日实在心神不宁,总觉得南边不妙。”
    魏朗庭道:“陛下放心,城池重重,守军层层,东靖没那么容易打进来,必能拖延到我们回去。”
    霍景城心事重重,眉眼郁郁,慢慢摇头道:“不,不是战事,不是战事。”
    罗兴麾道:“陛下一定是牵挂皇后娘娘和皇子公主了。”
    霍景城不说话了,想起昨夜梦中,她泪流满面,看着他只是声声呼唤六郎却不说话,他心中越发不安了。
    染儿,染儿,染儿……
    为何书信这么慢?
    为何你我这么远?
    为何我礼待天下,天下却全要反我?
    为何我以德泽世,却泽来一瓢乱世?
    为何我手掌乾坤,却终让乾坤翻覆?
    为何我满怀宽仁,却终让万骨同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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