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墟

    
    迎面冲击而来的血气余波扬起林清姀的长发，她用手不断的把长发挽至耳后，她的白大褂在风波里被吹得满是褶皱。
    轻微的摩擦声夹杂着风声，伴着小石块被碾碎的声音一同缭绕在耳畔附近。
    “徐燃。”林清姀向着他喊了一声，她扬起白皙的手臂，手腕处的白色手环闪过微亮的光芒，她手中握紧的纯白手杖跟随着闪过微光。
    林清姀举起手杖，手杖的身躯与两端都格外的圆润，两颗晶蓝色的宝石紧紧的镶嵌在两端的末尾，精美得恰到好处。
    而在林清姀手心握住手杖的那部分，有一道道线条状的纹路不断延伸出去，沿着纹理缓缓亮起一阵幽蓝色光芒，直至流通末尾的宝石。
    原本就呈现晶蓝色的宝石赫然爆发出更为耀眼的光芒，浸染了林清姀的纯白大褂，还有她娴静的面容，最终连同她周边的天空都涂抹成无暇深邃的蓝色。
    手杖尾部的宝石探出不同的的蓝色纹路，那些纹路在虚空中不断游走，彼此之间交错而过，或者相向结合。很快，林清姀的身前就凝聚出一面蓝色纹理编制的光盾。
    林清清把手杖放在身前，身前的光盾上不断流动着蓝色的波光，她踩着碎步不断走近徐燃，她周边的蓝色天空也在跟随着移动。
    徐燃仍然站在原地，被血气笼罩的他像是一尊尚未完工的红色雕像，完全看不清面容。
    林清姀在徐燃的不远处停下脚步，两人彼此遥望，两人之间的距离算不上安全，很像是街边偶遇的寒暄。
    两人身后的天色截然不同，却都处于停驻无言的缄默里，明明还没有相互靠近，就有了交相辉映的意思。
    “徐燃，你还好吗？虽然我不清楚你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冷静点。”林清姀开始向前小步的人走动，她一边向前走，一边观察徐燃的动向。
    “或许你应该去帮助城里的居民们撤离。”过了一会后，徐燃才答复道。
    林清姀听见徐燃所说的话，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还好他还保持着理智。
    “我刚刚研制出药来，就想给你过去呢。我去了你原来住的地方，发现已经是片废墟了。后开问了李总管才知道你在这的。”
    徐燃能看出来林清姀的焦急，她的确是位天才药理学家，更是位负责的好医生，但徐燃并不认为她能拯救什么。
    “药就之后再给我吧，这座城还是要毁掉的。”徐燃轻轻握了下手掌，掌心里的血气立即发出一阵滋滋啦啦的作响。
    “我不清楚你为何会血气暴走，但我还有补救的措施。”林清姀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惊慌，她的自信仍旧还在。
    “补救措施？现在去制药吗？我不可能维持住现状的，你还是一边去避难吧。城主虽然只是四境的废物，但让城里的居民尽快撤离一部分应该还是能办得到。”
    徐燃身上的血光更加强盛了，散射而出的光芒占据了更多的空间，直接就把林清姀周围的蓝光压下去了。
    “你相信我，我曾经遇见过类似的情况，我能够解决掉。”林清姀不仅没有离开，反而继续前进。
    “那这就不好办了，你要是死掉的话就没人帮我做药了。”徐燃面无表情的说道，他毫无惋惜的意思，只是觉得会有点麻烦。
    林清姀身前的光盾不断涌现蓝光，前方的血气如同刺痛肌肤的凌冽寒风，贴着光盾的表面摩擦出窸窸窣窣的的声响。
    林清姀在光盾的庇佑下很是安全，但越是靠近徐燃，周围血气越是狰狞暴躁，还好距离徐燃仅有不到十步的距离。
    徐燃看着不断走来的林清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脚下的红光猛然强盛，一圈泛着红光的光圈徐徐扩散，宛如清浅的涟漪。
    这道光圈看似寻常，但林清姀却感到压力猛增，她才意识到徐燃释放了血气领域。她也同样释放出领域来试图对抗，但转瞬间被秒杀的无影无踪。
    林清姀深呼了一口气，她还没有气馁，她继续向前踏步，每走出一步都能感觉到光盾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光盾的守卫作用越来越小，光盾是需要血气作为消耗源头的，林清姀虽是四境的血气实力，但她不曾特意修习过血气。
    即便血气品质很高，却不适合作为能源，更不适用于战场厮杀。而光盾的品阶再高，也终究是辅助器械，不能占据主导地位。
    最重要的是此时的徐燃毫无保留的释放第五境的气息，久经历练的血气自然可以碾压实用性与熟练度都比较低的血气。
    “徐燃，这是我给你制好的药。”林清姀终于走到了徐燃地面前，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晶莹的药剂，微微颤动的手摇晃着握住的瓶子。
    原本耀眼的蓝色光盾已经磨损不堪，少许亮起的光芒也暗淡了许多，光盾表面缀着不少穿透的小孔，与她白大褂上的小窟窿刚好对应。
    “是吗？那还是真是要谢谢你了。”徐燃拿过她手里的瓶子，抬手上下摇动了几下，瓶子里立刻冒出几只通透的气泡，徐燃透过瓶子看着林清姀，她的呼吸声仍是有些急促。
    “药我已经拿到了，你可以走了，最好是走远点，毕竟你还有点用的。”徐燃把瓶子揣进口袋里，对她露出点点笑意。
    “我可以帮你从血气暴走里走出来。”
    “话不我想说第二次，不滚就死。”徐燃收敛了笑意，周身的红光跃跃欲试。
    “我不走！”林清姀紧紧握住徐燃的手臂，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像是饱受浪潮冲击的坚韧小石块。
    “不走？”徐燃身躯上的红光骤然涌动，林清姀立即就被弹飞出去。
    林清姀在地面上里连续滚了好几圈，她挣扎着起身，浑身都是沙尘土屑，脸上的肌肤被涂抹成土色，鼻梁上的镜框也已经消失不见，头发沾满了沙土，身上的衣裳更是被撕扯掉好几块布料。
    娴静与优雅已然不在，唯有那双眼睛还是那样的清澈坚定，她再次朝着徐燃走过来。
    失去光盾的保护，她每一步走的都格外艰辛，仅仅几步的路程她摇摇晃晃的走了好久。
    等她再次走到徐燃面前的时候，她发现徐燃的眼睛全然被染成红色了，像是在红色药剂里已经浸泡通透的药材。
    “只要我还活着，就肯定会救你的，黑月去其它地方了，不然等她回来我无法跟她交待。”林清姀再次抱住徐燃的手臂，甚至整副身子跟他贴在一起。
    “多么感人肺腑的话语，我马上就要痛哭流涕了。”徐燃笑容玩味的把手指探进在她衣裳破损的小洞里，手指紧贴着她的内衣不停的摩挲。
    即便是在沙尘里滚动得灰头土脸也没能让林清姀退缩，可从徐燃之间传来的微微触感却令她很难保持镇定，被抹成小花猫似的脸蛋泛起的红晕依旧很好看。
    林清姀用力的拍掉他的手，一脸认真的说道：“你按照我说的做，我可以帮你的。”
    “嗯嗯，当然我相信你啦，你在空中飞舞的姿态好美啊，和你做实验时的样子完全不同，但都很吸引我。呵呵呵。”徐燃说着说着就又笑了，眼前的林清姀再次被红光掀飞出去。
    徐燃掏出口袋里药剂，是一种晶莹剔透的灰白色，应该是加了复苏之风。
    既然要决定毁掉这座城，那不如更彻底一点。他拔掉瓶盖，仰头把药剂全部喝掉，是一种略微清苦的味道。
    不远处爬起来的林清姀抬头刚好看到徐燃扔掉空瓶子的那一幕，她急忙的边跑边喊：“徐燃，你这个疯子！那是你十天才能喝完的药，你一下喝完是承受不住的。”
    一整瓶药剂喝下肚子，徐燃立即就能感受到有股气息在体内蔓延，像是点燃的干柴一般。
    力量，是强大的力量！
    徐燃全身再次喷涌出躁动的血气，盛放的强烈红光格外剧烈，似乎要把周围的沙土都要点燃了，他所在站立的地标轻微下陷，周遭爬满了密布的裂痕。
    沙尘卷动着碎石片在血气领域边缘肆虐，漫天的尘土被搅动开来，遮住了临近的天空。
    而血气领域内的林清姀备受压力，她的肌肤宛如被针尖的锋芒给刺透，没有光盾的保护，也没有载体甲胄的贴身防护，仅凭借微薄的血气可挡不住徐燃的威势。
    等林清姀再次来到徐燃身边的时候，她不少露出的肌肤都沾染着一层血迹，披头散发的样子的像是荒漠里寻常的拾荒者。
    “你觉得我不敢杀你吗？屡次过来烦我。”徐燃捏住了她的脖子，力道用的不大不小，却刚好令林清姀不能顺畅的说出话。
    “我答应过...黑月，要把...把你治好的。”林清姀声音的颇为低沉，她有些沙哑的说道。
    徐燃看着她的眼睛，像是透过她的瞳孔回望了她的曾经。在那些烟云缭绕的影像里，无数的问题都是在她无畏艰难的执着中解决的。
    徐燃忽然松开了手，轻柔的将她分叉的长发顺到耳后，又用手指冒出的少许血气慢慢擦拭掉她脸上的灰尘。
    “你总是提着黑月，难道只是为了她吗？这可真令人伤心。”徐燃看不出伤心的样子，他一点一点的除去她脸上的灰屑。
    没过多久，林清姀就恢复了原先的样子，只是少了那副镜框，让徐燃有点不习惯。
    “我仅存的理智可不多了，如果你不能拿出解决的办法，那么事后我会把你的残躯泡在药罐子里。”
    徐燃动作轻缓的掸去她肩旁上的灰尘，然后深情的望向林清姀，像是感情深挚的恋人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