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清水一半盐

    
    李烨在事故中只是轻微擦伤，但是驾驶员却撞断了腿，他们辗转了很长时间才住进乌兰巴托的医院。
    他的手机撞坏了，李烨一时想不起里面存储的号码。把司机安顿好之后，他通过警察联系上了公司的人，查到号码。他第一时间给程佳打电话，没有打通。李烨又给小李打电话，小李告诉他：他没和程佳在一起，程佳得知他出事的消息，已经包机来乌兰巴托了。
    因为他要照顾那个司机，李烨安排公司的人去接程佳。公司的人又告诉他，已经派了人去接了。
    李烨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程佳，他心急的给程佳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他给那个接她的司机打电话，司机竟然告诉他——和程佳走散了！
    李烨心急如焚，他一遍一遍的给程佳打电话，终于打通了，让他崩溃的是，接电话的竟是那个司机，他告诉李烨：程佳把手机落在车里了！
    李烨简直疯了，他大骂：“程佳，你就是一个十足的笨蛋！”
    李烨找到那个司机，问清楚了他们最后分开的地方，然后去查医院的监控。他看见程佳哭着四处问自己的信息，心里很痛！
    程佳是个缩头乌龟：她是在意自己的，却一直不敢承认！
    李烨快速的跑去找程佳了。
    远远的，他看见住院部门口围着一群人，猜想有可能是程佳在那里，等他走近了一些，马上听见了哭声——程佳的哭声。
    李烨急忙挤进去：程佳蹲在地上，低着头在放声大哭。
    他拿着纸巾，又心疼又生气的蹲下。
    “程董事长，你哭有什么用？联系大使馆也好呀？”
    程佳哭的太大声，没听见他说的话。
    李烨凑近她，说着：“李烨也许死了！”
    程佳听见死了，更加的难过，她歇斯底里的大哭。
    然后，她停了下来，抬起头。
    程佳看见了李烨，她一下子站了起来，李烨也站了起来。
    由于大哭，程佳的视线有些模糊，她用力的给了李烨一锤，红红的眼睛睁的很大。
    等她确认无疑了，一下子扑在李烨的怀里。
    她紧紧的抱住了他，大声哭着：“我以为你死了！”
    李烨微笑的抱着程佳，他的手轻轻摩挲她的后背：“好了，不怕了！我在这儿呢！我好好的！”
    周围的人看见他们抱在一起，有的继续看着热闹，有的离开。
    李烨轻拍着程佳，温柔的说：“别哭了！都看着咱们呢！你怎么这么能哭！”
    程佳抽噎着抬起头，看着李烨满是胡茬的脸，摸摸他额头上的纱布。
    “你伤到了哪里？”
    李烨看着她通红的、微肿的眼睛，捧住她的脸，笑着捂住胸口。
    “这里受伤了！”
    程佳紧张的要解开衬衫，被李烨拉住。
    他把程佳的手握在掌心，轻轻的说：
    “我的心被我弄丢了，刚才才找回来！”
    程佳看着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他说的话。
    李烨却呵呵笑着，抱起程佳。
    程佳惊呼：“李烨，你还受伤呢！快放我下来！你疯了？”
    李烨把程佳放了下来。
    “我是疯了！早就疯了！”
    他捧住程佳的脸，慢慢的贴近她的唇，程佳的唇冰凉、柔软，李烨轻轻的咬了一下。
    程佳有些难为情，她的手放在李烨胸口，推着他。
    李烨微笑：“我知道你爱我，你不说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说的，但是我要说——我爱你！”
    程佳的眼泪又来了，李烨毫不怜香惜玉的吻了程佳，直到吸尽她嘴里的所有空气。
    程佳有些体力不支，她一天没有吃东西，又跑遍了整个医院，刚才又大哭。
    “李烨，我觉得眼前有些发黑！”
    程佳柔弱的说。
    李烨抱起她，“没事！有我在！我带你去吃饭、休息！”
    程佳微笑，她搂紧了李烨的脖子，把脸靠在他胸口。
    李烨的心脏跳的很稳，这一刻，程佳终于安心。
    李烨给程佳点了含糖的饮料，给她迅速补充了糖分，他们简单吃了口饭，又去买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去酒店休息了。
    程佳一直不说话，她本来有很多话讲的，见到李烨，突然觉得没有话说了。
    打开门，程佳走了进去。
    李烨看着她，觉得心里的思念如燎原之火，已经漫溢开来，无法控制了。
    他抱起程佳，把她放在桌子上，然后用手把程佳的腿放在自己腰上。
    “程佳，记得吗？我们以前经常这样！你就像一只树獭！”
    程佳微笑，此刻，看着完完整整的李烨，她觉得已经很满足，其他的，她不想再想。
    鼓足了勇气，也似乎下定了决心，程佳看着和自己脸对脸的李烨，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她长长的睫毛形成了一圈剪影，嘴唇微张，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李烨觉得，此刻的程佳动人极了，他迫不及待的吻她，他先是轻轻吸吮，然后是啃咬，最后长驱直入，辗转缠绵……
    李烨用力的搂住程佳的腰，将她抱得很紧，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一个旋身，李烨将程佳抱在了床上。
    程佳的脸泛着微微的红，她的嘴唇被李烨啃咬的肿胀丰满，一头长长的秀发，铺在床上——更显妖娆。程佳含情脉脉的看着李烨，微笑着，眼角有一滴泪无声的滑落：
    爱存在过，就不会消失，哪怕分别，也是记忆的一段掌纹——无法抹灭。他们的缘分，一旦邂逅，就是一生的纠缠——至死方休。程佳不想管什么前因，也不想顾什么后果，当下，有他才会快乐，有他才不会寂寞！
    李烨抱着程佳，就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他小心翼翼的亲吻身下柔弱无骨的程佳。当初的惊鸿一瞥，竟成就了自己半生的心动，他放不下、忘不了，那些无法淡化的、日夜啃食自己的思念，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一种信念，不去坚持，他会抱憾终身。
    李烨慢慢的褪掉了程佳的衣服，他的爱一发不可收拾，汹涌而来、势不可挡，他握住程佳的手，带着她一起奔腾、一起闯荡、他们交叠着一起去追逐那绽放的绝美烟火……
    人生里，总是人来人往，有时候生活要比沙漠还要荒凉。因为，来往的人都不知道彼此的心事，你说了，也未必有人认真的在听；听着的，也未必听的懂；听的懂的，未必认同；认同的，未必愿意追随；愿意追随的，未必有始有终。随处可见假装的幸福，到处能遇见迷茫的寂寞，生活中太多自欺自人的自话自说。
    一生能遇到倾心爱着的人是一种莫大的幸运：所有的倾诉都会有回音，所有的心事都有人懂，所有的付出也都有了意义，相互的陪伴也不是为了作伴、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为了快乐！
    有太多人不懂，没有执着下去，而是选择了妥协、选择了将就，然后在人生的某个阶段忽然惊觉，错过了——难再续！不用回头，已觉生活早已面目全非、一切无可挽回。
    他们都没有李烨勇敢，爱了就绝不后悔，还爱着就绝不回头……
    伴随着李烨的一声低吼，程佳觉得一股暖流涌在了心里。她用发烫的指尖轻轻碰触着李烨的肩膀，来回摩挲着——今夜她不再是一个人：一个人守着漫漫的长夜、一个人守望遥远的黎明。
    放眼望去，灯光朦胧，窗外的夜似远似近，像一团黑幕，将程佳层层裹紧，她觉得所有的疲惫都似乎有了归处，她的周身都有了依托。
    人就是喜欢自己难为自己，其实所有的坚持、障碍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人生到这一处就追求这处的完好就好，放下过往、才会拥有明天。当一切逼迫程佳不得不面对自己处境的时候，她才诚实的发现，一切不过如此！程佳觉得松了口气，人也舒畅了许多。
    李烨抱着她，轻轻的在她耳边呢喃：“程佳，我爱你！”
    程佳亲了他一口，没有言语……
    此刻，她想起木心的那首诗——《从前慢》，里面有一句：“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回忆本身已经早就破碎了，一千多个日夜，已经黯淡了太多，时间太无情，它撕裂了过往，冲淡了思念，割裂了曾经的耳语厮磨……
    在程佳心里，旧日的时光被无限拉长，那一段段美好的片段，早已变慢，早已停滞成永恒，永远定格。她应该把它们锁在回忆里，因为回去不了：她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此刻，程佳虽然不舍得放下过去，但她更想珍惜现在。
    ……
    李烨紧紧的抱着她，他的脸紧贴自己的，程佳觉得身体特别温暖，她好多年来，第一次这样完全松弛、沉沉睡去。
    早上，李烨很早就醒来了，这是他多年的习惯，自从和程佳离婚，李烨就再也没睡过懒觉，他讨厌一个人的被窝，工作会让他忘了不安和寂寞。
    但今天，他舍不得起床，程佳的睡容还像记忆里一样——如婴儿一般，她完全的、真实的就在自己怀里，李烨觉得他就像做梦一样。
    程佳嘤咛一声，睁眼醒来，那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黑白分明、光芒乍泻。
    程佳看到李烨看自己，脸红了。
    “你离这么近看我干什么？”
    李烨亲了她一口：“程佳，我在回忆你昨天哭着找我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我哭着找你？”
    “我调监控了啊！我怎么会和你一样笨！”
    “李烨，以后别说我笨，你不知道吗？笨人最怕说笨！”
    李烨呵呵的笑：“不过，你这笨蛋让我觉得很幸福！”
    程佳说：“我不幸福！我害怕死了！有些事情我真的无力再承受，光想想就已经要崩溃了！”
    “说你爱我！说你在乎我！程佳，我想听！”李烨的声音低沉，带着魅惑。
    程佳垂了一下眼睑，慢慢的说：“李烨！你知道我从不说假话！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爱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陪着你渡过我们的后半生！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幸福、快乐！在我心里，尽管你有那么多讨厌的地方，你有坏脾气，可是我仍旧觉得有你在，其他人都黯淡无光！”
    李烨看着程佳，说道：“这就足够了！”
    他吻向程佳。
    室外，世界开始苏醒，一片喧嚣；室内，窗帘在若有若无的摇曳，温情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