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的人生

    
    来到图书馆，他见识了传说中的占座，在一个个书架前随意走动，对于专业的知识不是太感兴趣，走了一圈没找到他喜爱的武侠，顿时没了兴趣，打算回去看宿舍三人砍青蛙，最近三个人很少砍青蛙，总跑到他们口中一个荆棘谷的地方找人打架。
    “同学，没找到你要找的资料吗？”
    苏易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看着眼前的人问：“你是问我？”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
    “抱歉，习惯了隐形突然被看到有点反应不过来。”
    “大一MVP还隐形？”
    “噢，我的头衔太多了，MVP、虐菜球王、鸭王。”
    “你是想说笑话？”
    “没，表述一个事实。”
    “一点也不好笑，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要找资料的话先去那边查询一下目录，看有没有借走了。”
    “谢谢，我只是想来看看图书馆是什么样。”
    “既然这样那能逛着，想找资料的时候找我。”
    “你是老师？”
    “不是，我只是负责图书整理。”
    “好工作。”
    “你要是觉得喜欢可以换换。”
    “谢了，开学申请勤工俭学的岗位没申请到，只能在外面找了个工作，在我看来断人活路与杀人没什么两样。”
    “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
    “如果是为了活着的工作你觉得有没有这么严重？”
    说完苏易安走了，图书管理员看了看奇怪的苏易安又回到书柜前整理着。
    在云林学院图书馆他没找到想看的书，反正也没有考研的打算就再也没去过，图书馆里看书的多数人的目标都向着更高的名校研究生，他的经济情况能安然度过四年已是极限，他从未去看过卡里赵建平汇了多少，反正迟早都得还回去。
    在校上课期间，受名声所累打球也没了往常的氛围，晚餐后无所事事之时，一个人四处闲逛，校门口的街道商店除了找工作和聚餐，他还没好好的看看，笔墨纸张校园里都有，生活用品也没什么可添补的，张杰辉一把牙刷用两个月后扔了，他的牙刷直接快被刷秃了也舍不得换。
    看着校门口小店里来来往往的人，他在想要是以后自己有个小店也满足了。来到一个书店旁，习惯性的进去小说区，看了看价格就没在考虑，他不知道这些店里的老板会不会赶走不买书只看书的人，可还是拿起了漫画书看起来。
    “喜欢宫崎骏的漫画？”
    “是啊。”
    “我以为你喜欢的是灌篮高手。”
    “灌篮高手里没有我想找寻的影子，我不是樱木花道，也没有赤木晴子。”
    “你在宫崎骏的漫画里找到了？”
    “是啊。”
    “能说说么？”
    “天空之城里的铁皮人、千与千寻里的无脸人，我就是那个铁皮人与无脸人。”
    “谢谢你的回答。”
    “不客气，谢谢老板让我看了一个多小时的书。”说完苏易安看完最后一页，把动画书整整齐齐的摆放好，然后才把视角从书上转移到刚才问话的人。
    “是你！”苏易安有点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人问道：“你开的店？”
    “不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我以为老板来轰我走。”
    “怎么可能，哪个书店的老板会赶走客人。”
    “遇到像我这样只看不买的人，只要是个老板都想快点走。第一次来老板不熟悉，慢慢的次数多了就会被记住，然后会特意的盯着，最后忍无可忍就把我劝走了。”
    “你以前遇到过这样的事？”
    “差不多吧，一个县城三个书店，除了新华书店都被轰过。”
    “哈哈……你可真会玩。”
    “没钱买，只能这样了。”
    “从这里下去一直到云工大门外的街上有好几个书店，够你看的了。”
    “你怎么不在图书馆上班？”
    “我只是志愿者，规定时间内做完就好。”
    “图书馆管理员没工资？”
    “不知道，志愿者没有工资。”
    “这就亏大了。”
    “做自己喜欢的事怎么会亏？”
    “也是。”
    “想继续看看动画书？”
    “适可而止，不然被老板盯上不好，回宿舍看我几个室友玩电脑游戏。”
    “你不玩电脑游戏？”
    “没钱，再说不划算，玩个游戏还花钱买什么游戏点卡，不如打打篮球，不用花钱还能锻炼，就是鞋子有点费，还好我的回力鞋便宜。”
    “各有所好吧。”
    “我觉得主要还是实力不允许，要是实力允许说不定我也喜欢玩电脑游戏，它肯定有吸引人的地方，只是我不了解，不然电视里怎么整天说网瘾战争。但凡成瘾的必有他的与众不同之处，只是我没实力发现而已。”
    “你要是有实力，宫崎骏少了一个粉丝，魔兽世界多了一个网瘾少年。”
    “不至于，两者没有可比性。宫崎骏的动画里我是住在城堡、屋子里的铁皮人、无脸人，在其他的电脑游戏里可能会成为另一个人，我也说不清楚。”
    “也对，电脑游戏就是满足虚幻的追求与成就感。”
    “你不喜欢玩电脑游戏？还是跟我一样买不起电脑？”
    “不知道，可能跟你一样没体验过电脑游戏的虚幻满足感吧，相比而言我可能对现实存在的事物感兴趣吧。”
    “现实主义流派？”
    “也不全面，现实主义理想主义都有吧。你呢？”
    “被迫现实主义。”
    “要回学校吗？”
    “是啊。”
    “那就一起走呗。”
    “好啊，我帮你提一点东西吧。”看着图书馆管理员手里的两个袋子，苏易安接过一个帮忙提着回学校，两个人边走边聊，没一会来到女生宿舍前，苏易安告别了图书管理员返回。
    “你叫什么名字？”
    “苏易安。”苏易走了两步回头答到，他的名字大一不知道的人极少，不是什么好名声，而是鸭王的原因，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他说完就走了。
    “我叫高远，水保专业的。”那个图书管理员走进宿舍大楼时跟正在离开的苏易安说道。
    苏易安回头笑了笑，举手示意再见。他不想打听名字，因为注定了没有交集，那个曾经埋藏在心里的女孩才过去不到半年，身影已渐渐模糊。时间就如同橡皮擦，总会擦去不属于你的而你想要留住的一切，不属于你的怎么会留得住，泛黄的照片至少有影像实质的记录，记忆并没有。
    是个什么样的人会说自己是城堡里的铁皮人，千与千寻里的无脸人？高远有点好奇，打算回去看一遍天空之城千与千寻。
    打工的日子乏善可陈，酒醉、闹事、喝大了狂躁、喝多了低泣等等什么人都能见到，苏易安每周都跟小孙学习着处理各种各样事，酒确实是人性的放大镜，让苏易安见到了善变人性，有恶有善、有美好有丑陋。
    打球之外他多了一项打发时间的方式——去书店蹭书，他不会只薅一个书店的羊毛，而是换着店看。
    走到云工大门转角的书店，他的眼睛扫描着想要看的书名，转了一圈也没有特别想要看的，就走了出去，从云林到云工再往前的小巷，低矮拥挤的房子、电线杆上斜挂着散乱的电线，与他曾经所在的南屏县并无太大差异，一时间觉得很彷徨，漫无目的地穿行在街道上更显孤独。
    “又见面了。”高远的声音传来。
    苏易安散漫的眼神聚焦在眼前的女孩上，还是提着大包小包的。
    “要帮忙么？”
    “好啊。”
    苏易安接过提包跟着往回走。
    “周末怎么没见过你啊？”
    “周末都在打工，周一早上回学校。”
    “时间安排得够紧的。”
    “实力不允许有宽松的环境。”
    “有助学金可以申请的。”
    “实力不允许申请。”苏易安耸耸肩。
    “怎么理解？”
    “父母都是打工的，实力不允许周末在校园闲着，同样也不允许申请助学金，能申请到助学贷款已经很感激了。”
    “没听说过父母打工不可以申请助学金的呀。”
    “你看看申请表格里的家庭收入一栏就知道了。”
    “这到没有看过，我们班有几个申请到的同学，虽然没问，但估计情况也不怎么好吧。”
    “嗯，总有一些人命中注定、一些人后天勤奋。”
    “你属于哪类型的？”
    “五行缺金型的。”
    “你应该叫苏金。”
    “舒筋还得加个活血就算了，我还是觉得苏有钱好听一些。”
    “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的千寻找到了吗？”
    苏易安一怔道：“没有。”
    “冒昧了，祝千寻早日找到你。”
    “没事，只是现实里是不会有这样的存在，不然为什么叫漫画，对吧。”
    “这可说不定，万一有呢？”
    “即便有我也不能跟着离去，我身后还有两个老人，不像无脸人一样孑然一身，只有一身的欲望，而我也没有无脸人一样只有金钱，无脸人比我好多了，至少不用为金钱而奔波。”
    “要是真的有呢？”
    “想想就好，既然我身在沼泽，何必把人拖入泥沼，仰望星空就已经很幸福，有的人连仰望星空的资格也没有。”
    “比如…？”
    “家庭贫困的盲人，与他们相比我已经很幸运，知足了。”
    “听你这么说，我才发现我们真的确实应该很幸福。”
    “我只知道幸运，至于幸福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你怎么会这么喜欢动漫。”
    “算不上那么喜欢，只是偶尔看看，就好像小说，偶尔看看别人笔下的故事，有共鸣的时候会心一笑。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猫和老鼠也很喜欢看。”
    “你这人真的奇怪呀，同学们讨论尼采、黑格尔、苏格拉底，你却喜欢宫崎骏、猫和老鼠。”
    “出身不同格局不同，虽然后天努力很重要，可有些出身时就决定了。出身于贫困山区的人要走很多很多的路才能到别人出生就能触手可及的眼界平视，而那些人不会一直停留在那里，想要达到同样的高度，有的人需要几代人的努力。我的眼界格局知识储备目前看不了西方哲学，字能有90%以上能认识，可连在一块就读不懂了，所以我只听说过他们的名字，而不能对那些伟人大家的思想作出一副非常认同或观点独到的看法。我的神经弹奏不出与他们的共鸣，而宫崎骏和猫和老鼠可以。”
    “不太认同你的看法，我觉得正因为不懂才学才看，读书很多时候不是娱乐而是学习，与眼睛和格局无关，是内在的需求与提升，当你固步自封的时候才是无法企及想要达到的高度。”
    苏易安没说话，认真的想着高远说的话，也许是他过于偏激，想着赵建平现在从零开始起步，他也生出要不要改变的想法，可想到未来回到老家能不能顺利考进单位还一回事，顿时没了想广泛了解大哲的欲望。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我现在的目标是顺利拿到毕业证，拿到毕业证的前提是有学上，专业已够烧脑的了，先过了专业再说，还有三年半的时间，说不定会有机会去了解一下。”
    “想要看书的时候到图书馆来找我，我应该可以能帮上忙，至少翻目录不用花费太多时间。”
    “谢谢你啊！”
    “不客气，你现在不正是在帮我嘛。”
    “举手之劳而已。”
    “一样的呀。到了，那有机会的时候图书馆见。”
    “好的，再见。”
    苏易安回到宿舍，三个室友不再荆棘谷抓联盟落单的号，而是盯着他，苏易安左右来回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特意弯下腰看了看裤裆，没破啊，疑惑不解的问：“看什么？”
    “小安哪，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张杰辉说道。
    “什么样的人？”
    “衣冠禽兽、人面兽心、兽性大发！！！”张杰辉刘大川李文涛三个人每人一个词。
    “好好说话。”
    “小安，什么时候跟水保一枝花勾搭上的？”
    “什么水保一枝花？”
    “高远啊！自从她去了图书馆帮忙，那些从没经过图书馆的学长都经常泡在图书馆，学院发现这个现象后决定每年新生里选几个女生来管理图书馆，成绩突出的给加学分。”
    “谁说的？”
    “段磊啊！超级小灵通，错不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都跟水保一枝花勾搭上了还说没关系？”
    “神经病！”
    “别吃了不认账啊，503可都是爷们。”
    “想多了，什么水保一枝花，我就见过三次面。”
    看着苏易安莫名其妙的样子，三个人觉得或许是他们想多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嘛，咱们503第一个脱单那也应该是我。”李文涛说道。
    “凭什么是你？”张杰辉有点诧异。
    “难道你们没发现咱们503的帅哥二字只有我能匹配下来？”
    “你要这样想就对了，涛涛你最帅。”刘大川给李文涛一个大拇指。
    “难道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不帅我们三个怎么可能帅气无比。”
    苏易安懒得跟三个自恋狂搭话，拿着脏衣服准备去揉一下，已经一个星期没洗衣服，轮换的三套冬季要不是洗勤点还有点换不过来。
    “小安，好好的进攻，拿下水保一枝花，让段磊大出血一次。”
    “怎么又扯上段磊？”
    “他前个星期说你送水保一枝花回宿舍，还说你俩是王八对绿豆对上眼。我说怎么可能，癞蛤蟆吃天鹅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天鹅还是丑小鸭不会飞，落入癞蛤蟆陷阱。高远可不是丑小鸭，人家可是水保头牌，怎么可能让你掀了牌子。然后我俩打赌，你要是掀了高远，段磊请咱们503大吃一顿，地点春城城内随便选，你要是掀不翻高远，我们503连请他四次同等待遇的赌注。”
    “你们无聊也别把我扯上，再说按道理你不是应该赌我输的吗？”苏易安有点奇怪的看着张杰辉。
    “我为什么赌你掀不翻？”
    “你的逻辑推理明明白白的说了我是癞蛤蟆，还赌我能掀翻，你有病吧？”
    “也是啊！我特么上了段磊的当了！”
    “你到底是不是广西的？好好的问问你爸爸，你是猪脑啊！”李文涛也发现不对劲。
    “真的没什么事？”张杰辉看着苏易安问。
    “我就普通的遇到，看她提不动东西就顺手帮忙一下，她长什么样我都没细看。”
    “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在你面前你说你没细看？”
    “我干嘛要仔细看？她漂亮不漂亮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完了，小安你不会是心理有问题吧？你看，咱们宿舍就四兄弟，你可不能把眼光局限在503，还有501、502、504，好好的去发掘一下。”
    “兔子不吃窝边草。”李文涛被张杰辉一说也吓出身汗急忙说道。
    “切，亏你们两个还说得出来，小安压根就没看上高远。”刘大川一脸鄙夷的看着两个基友。
    “是这样？”张杰辉再次确认，忘记了被段磊下套。
    “你觉得我有时间花前月下？再说你不是分析透彻了？人家天鹅跟我有必要交集？不会飞的年龄是中学，现在大学了，辉辉！”
    “我TM跟段磊势不两立！”一声歇斯底里的呐喊从503传来，隔壁的段磊可没听见，他正游走在学院各个角落，如同WOW里的盗贼一般刺探着各种小道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