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道场。
招摇山,醴泉峰,钟乳石室。
司马元盘膝而坐,默念《清净诀》经文,顿时直觉周身通透清凉,一丝丝天地元气若有若无地沁入心脾,滋养着司马元地五脏六腑,上至神庭、百会,下到会阴、涌泉齐齐感到有莫名力量涌入渗透进来,清爽舒泰,血脉贲张。
在运行数个周天之后,司马元缓缓睁开双眼,如今他年龄已然十二有三,按照道门收徒授法之时应是不过七岁,而他却早已错过。
故而运使一般地道门吐纳之法几乎难有踏上道途之日,唯今之计只有另辟蹊径方有一线生机,可按照观中典籍记载,想要‘一步登天’除了魔道功法之外,再无他法。
而且司马元在先前意欲踏入道场典籍室二楼之际,却有人故意阻拦,顿时让他意识到,即便他欲攀道峰也不乏有人刻意刁难,虽说自己承接了那位前辈的遗泽后,眼界大开、心胸渐宽,可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的道理确实了然于心的。
因此目前自己若要在短时间内实力突飞猛进,却是妄想,但若要越过这些外在障碍,那么唯有内取了。
那位走火入魔的前辈功法。
司马元神色坚毅,口中喃喃低语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神墟,识海,司马元主识身影募然乍现,骤然间便凝聚成形。
映入司马元眼前地一幕正是佛魔分庭抗礼之时,双方不分伯仲,互相制衡。只见神墟之地一侧是金色煌煌弥漫,道道佛音吟唱,仿若传遍诸天轮回,久久未绝,犹似极乐世界;另一侧则是黑雾笼罩,无边无际,无穷地恶意邪力充斥着识海世界。
左侧无边佛国,右侧万丈魔渊。
这即是司马元的神秘识海深处,亦是那位一体双魂的枯影前辈留下的后遗症,每次司马元回神入内看到如此恐怖地一幕之际,都会心生胆寒,尤其是佛魔两道绝强力量在司马元识海掀起滔天骇浪之时都让司马元浑身上下直哆嗦,生怕这两股力量一个不慎就会将自己轰地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然而近日是司马元主动潜入识海内部,意欲寻找符合自己修行的功法,当然司马元的内心深处也暗藏着极为隐晦地小心思。
司马元主识小心翼翼地向着魔渊深处行进,宛若行将就木地老人般瑀瑀前行,满脸紧张。
突然,脚下迸出一道千丈许长、呈黝黑色泽的玄黑魔焰,瞬间便被司马元沾染,火苗顿时如同猫闻见腥味般,势头蹭蹭地飞涨起来,瞬息间便将司马元笼罩覆盖,司马元看似在劫难逃,顷刻间便要化为灰烬。
他神色惊恐,眼中既有悔意也有遗憾,当然更多的还是害怕,他既怕疼又怕死亡。
后悔地是自己不该如此轻举妄动,不应该这般贸然行事,悔不当初。
遗憾地是他还未看到小野花、胖墩和瘦猴他们,也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
此刻的司马元,主识之身呈现出一幅极其诡异的画面,左半边身体金光闪闪,宛若佛陀再世,右边则是无尽魔雾弥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侵入其主识身体,然而另一侧的佛光亦是不甘落后,亦步亦稳地紧跟着魔气的步伐,同时还分出了一道力死死地护住司马元不被其完全魔染。
魔佛两道的斗争无时无刻,无处不在,俨然加司马元的身体当作了战场。
不过,两者之间的‘斗法’却非是如同传闻中那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残酷血腥的局面,更像是‘文斗’。
你方唱罢,我再登场。
半响,魔焰呲呲地燃烧着,发出了噼里啪啦地炸响声,司马元原本有些闭着的双眼顿时霍然睁开,急忙扫视周身上下,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一番后,司马元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死,顿时有些欣喜若狂,!
方才宛若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
看着浑身上下遍布的魔焰火苗,他募然眉头一动,对着魔焰发出了一道试探性的意念,只见原本犹如附蚁般的魔焰瞬间离体,堕入魔渊,随后他再次发出一道意念过去,原本有些偃旗息鼓地无尽深渊猝然飙出一道万丈高的超级大魔焰。
魔焰宛若道法,司马元意之所指,魔焰威之所向!
司马元欣喜若狂,浑身颤抖不已,轻轻地喃喃自语道:“焚山煮海,不过挥手之间。”
顿时,神墟识海之地,募然传出一道震耳欲聋地哈哈大笑声,连绵不绝。
随即戛然而止。
石室内,司马元瞬间睁开双眼,口中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随即便昏迷倒地。
而他在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则是:原来魔焰也并非是无穷无尽的啊。
三日后,倒地的司马元手指微动,继而幅度愈来愈大,终于在一道呻吟声后,司马元缓缓睁开有些迷离恍惚的双眼,内心深处却在暗自默念着经文功法。
“《洞玄仙灵宝灭渡炼魂真经》,以玄门道法为主,凝炼道胎元神,参悟周天轮回奥妙;以魔门炼体之术熬炼魂魄,大成之际,可遨游诸天,视玄微秘力于无物,终神魂合二为一,可至圣矣。”
“玄法无名,无言,无始,亦无终;魔功无形,无物,无常,亦无道;玄魔媾合,你中有我,无我无他。”
..........
翌日,不眠不休地参悟了整整一日一夜后,司马元睁开疲惫的双眼,疲倦而炯炯有神,神采奕奕,熠熠生辉,与之先前,判若两人。
司马元捻诀握竹简,默念一道《清净诀》,消除了疲倦后,他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眺望远方,登高望远,司马元顿觉胸中豪气万丈,前方一片坦途。
今日,在研习了那篇名唤《洞玄仙灵宝灭渡炼魂真经》的神秘功法后,司马元直觉心力极为强盛,同时随着那篇功法的逐渐熟悉,往昔在吸纳周身天地元气之际只是略微能够感知到时,如今却能够极为清晰明白地感知到那一股股犹如蚕丝细线般的水汽缓缓地融入自己恶身体,同时随着那些元气的沁入,司马元愈发觉得全身仿佛有着无穷无尽地力量,势有崩山倒岳之力。
司马元内心五味杂陈,强大的感觉既让他欣喜,也让他有些遗憾,遗憾这种力量为何不早点被自己所掌握,否则爹和娘,大婶与牛大叔他们就不会那几个兵匪们祸害杀死了。
司马元低着头,轻声自语道:“只有掌握了力量,才能掌控自己恶命!”
“而我,只想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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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墟,识海,微波泛起,层层涟漪随之而起,复有瞬间恢复平静,仿若未曾发生过。
只留下宛若深渊的魔渊和浩大鼎盛的无边佛国。
心境心湖,碧波荡漾。
司马元凝思,如今的自己仿若修道雏儿,尚无展翅之助,更无与雄鹰搏杀之力,故而他亟需护身之法。
然目前飞灵门中形势未明,贸然行事于己极为不利,唯有再细细雕琢周身元力方有争取之机。
思及此处,司马元毅然转身,再次盘膝而坐,先是紧握竹简,意欲一如既往地熬炼《清净诀》,然而正欲进行之际,脑中忽然凭空浮现一道法诀:《般若心经》。
司马元神色微动,霍然响起那日场景,尤其是在他被那道魔道真意染尽侵蚀、昏昏欲睡之际,耳边好似出现过一道宏大佛音,震碎了那道快要沁入自己心神最深处的邪魔恶意,也让他下意识地起了防备守御心地,若非那道提醒,说不定司马元在那股强横至极的魔道真意甫一降临之时就已彻底沦陷堕落了。
因此,他对佛家的慈悲之心还是颇有好感的,当然至于其是否真是传言中所说的六根清净就属另当别论了。
然而在稍许犹疑后,司马元便决定暂时舍弃这部功法,继续研读那本《清净诀》,非是觉得其胜过佛经一筹,而是司马元此刻正身处道门道场之内,在如此众强环伺下,倘若自己堂而皇之地修行他派功法,必然会引起众怒,徒惹纠纷与麻烦非他所愿。
方自相通此处,司马元直觉念头瞬间通达顺畅,仿若直抵穹盖,正气浩荡。
而在司马元此念头彻底占据心神之际,神墟识海内开始泛起滔天大浪,那象征着佛门至理的无边佛力开始缓缓向后撤去,而那同样宛若魔渊地窟的玄幽之力正欲乘胜追击时,在俩者的中央海域,募然裂开一道数丈宽的狭长海沟,足有数万丈长,自高空俯瞰而去,这条海沟宛若一条极为细小的分割线,将佛魔两方死死地分割开来,与此同时,随着司马元自身对于道门功法的愈发认可,那条海沟的宽度与长度也在逐渐变大变长,涨势好似没有尽头。
而在外部,司马元的行功愈深,《清净诀》作用也随之增大,神魂透彻清澈,体外也渐渐伴随有清雾围绕,缓缓旋转不定;同时,《洞玄仙灵宝灭渡炼魂真经》也不由自主地运转行功起来,随后力度越发增大,司马元体外的数团清雾也渐渐自开始的拳头大小愈发涨大,不过半刻钟便已然趋至脑袋大小了。
声势极为骇人,伴随着清雾的旋转滚动,一道道宛若虎啸龙鸣的风鸣声在石室内募然响起,数股足有筷子粗细的虚形元气仿若凝实般飞快地钻入渗透进司马元的体内,深深地蛰伏隐藏起来。
元气入体,司马元顿时神采奕奕,眼中精光一闪,伴随着仙灵力地浓郁深厚,体内的力量也愈发强大,恍惚之间,他好似有种错觉,有种意欲将崩山毁岳、摧枯拉朽的疯狂欲念。
欲念刚起,脑中佛光霎时瞪大,极为闪耀,佛光遍及之处,一片祥和,忽然,一道极为细微低弱的闷哼声传入耳中,转瞬即消。
司马元眼眶徒然睁大,眼中闪过几道后怕之意,冷汗淋湿了后背衣襟,他摸了摸冒出细汗的额头,不由地暗道好险,差点就走火入魔了。
抬手默默地感应稍许后,眼神中复有再次出现欣喜之意,天道酬勤,或者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经历数次生死之危后,司马元终于有了修道者的力量。
风动传雷音,今始蜕仙心。
此正是修道中吸气入体之现象!
司马元微微感慨,神色复杂。
他喃喃低语道:“浑浑噩噩庶不削,蒙昧仙尘陷泥淖;幡然觅得仙仙灵法,修心参玄悟真道。”
这一日,司马元初悟‘太上天道’。
登临半步至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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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渊高崖,半腰石洞。
金色锦袍男子募然睁开双眼,锐利眼神霍然瞪大,直射天际,恢弘气势冲天而起,惊动周遭方圆百万里山野,顿时走兽蛰伏,飞禽消音,万籁俱静。
男子耳边忽闻一道清丽佳音,“师兄,发生了何事?”
金色道袍男子面无表情地回道:“无碍,行功顿悟罢了。”
犹如铃铛般悦耳声音再次响起,“咯咯咯,师兄果然名不虚传,看来师妹还差得远嘞。”
金色道袍未再接下去,眼中闪过一道异色,良久,石洞隐隐响起戏谑低语声:“趁早扼杀?亦或者是养肥了再说?”
貌似有些犹豫不决,金色道袍眼带嘲讽,不屑地喃喃道:“蜉蝣撼树,螳臂当车,痴心妄想,嘿。”
顿时自石洞中传出一道毛骨悚然地笑声,好半响方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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