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怎么才能活?难道就是躲在张头的身后靠他的血肉之躯来保护自己吗?
一股愧疚开始慢慢在心头升腾。
张头趁着那射箭的梁国士兵换箭的间隙,大吼一声飞身上前,一把寒光闪闪的大刀如入无人之境,顿时冲破了他们结成的一堵人墙的一道口子。
三仔见他神勇,心中热血激荡,也不顾身上的箭伤,挥刀上前。
“好!此等勇士才是我大楚的士兵!本殿回去定大大嘉奖。”赢州见张头率先冲出重围,忙连声大喝,也拍马向前。
他身边的楚军见状,一个个恐居人后,也都悍不畏死地冲上去。梁过的援军顿时被冲得七零八落,很快的,那小镇的前方遥遥在望。
苏颜青大喜,拍马命后边的队伍跟上,到了欧阳箬的车驾,想了想,才沉声说道:“娘娘放心,太子殿下有军士护着,十分安全。”
欧阳箬本在车中焦急万分,听了这话才松了口气,探出头来,看定苏颜青感激地道:“谢谢苏将|军!”
她才刚说完,镇外忽然有呼喝之声传来,苏颜青举目望去,心中大喜,原来是守在外边的楚军将被火药炸毁的路上翻了过来与被困在里面的楚军汇合。
两方绞杀之下,很快就将那些如土狼一样凶悍的梁国士兵杀了个片甲不留。
苏颜青高声喝着,与几位大统领整理着队形慢慢撤了出去,如今还在这小镇之上,保不住还有另一拨突起之兵。
到了被火药炸得七凌八落的路上,众人都行走得十分艰难,火药猛烈,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石的气味,加上那一时被炸得断肢残体的楚军,更是惨不忍睹。
欧阳箬的车驾巨大,几次都被拌着拉得不能向前。欧阳箬心一横,高声道:“来人!弃车!”
旁边的楚军士兵不敢怠慢,忙遣人去请苏将|军过来。
苏颜青一看,的确是不能走了。手中长枪一挑,挑断了那马与马车之间的牛皮绳,对欧阳箬道:“娘娘,就只能委屈你骑马了。”
欧阳箬点点头,绝美的面上虽微微有些慌乱的苍白,但是却毅然跳下马车。可是,该如何骑马?他们两人一时间也愣住了。
两两相望中,一个是太子的生母,一个是手握兵马大权的将|军。她不再是当年那个无关重要的小妾,他也不再是楚定侯身边那血气方刚的心腹小将。于情于理,都不适合同乘一骑。
“母妃!母妃,我们赢了!”太子赢州高兴地在远处连连呼喝。苏颜青面上一松,赶紧叫士兵唤他过来。
欧阳箬知道他的意思,心中滋味千回百转,却也含泪高兴地看着自己儿子向自己飞奔而来,
苏颜青将欧阳箬亲自扶上马,沉声对太子赢道:“娘娘的安危就靠太子殿下护卫了!请太子殿下好好照顾自己的母亲。”
太子赢州一听,小身板不由挺直几分,高声道:“苏将|军放心,本殿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母亲!”他说完扬起自己手中的长剑,那剑上的寒光闪闪若秋水,透着渗人的寒意。
那剑上的寒光深深地刺进了她的心底,涌出经年成的黑色的血。到这时候,她才真正明白,他是真的将她放开了。这样也好。
眼底一片潮湿,欧阳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换了笑颜。是的,他放开了,她亦解脱了。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幸福。从此,她与他如兄如友,再也无一丝暧昧。
如此,甚好!
赢州感觉不到自己母亲的纷乱,大喝着催动着自己的马匹向前奔去。
……
一行五千的楚军,等到出了小镇之外剩下四千五百多人,苏颜青见伤亡不多,心头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催动大军往安城赶去。
才急行了不到一里,忽然远远地传来了轰鸣之声,苏颜青大惊,这阔野千里,远远地似飘来了一片乌云。
剧变顿时刺激得他的额角青筋一下一下地跳动起来,眼角微微抽搐。这梁国分明是不想议和,可是为什么他们还能如此笃定地挥军南下,在这最后的节骨眼上倾巢出动?难道他们蓄谋已久?难道他们知道此次来签订和约的是当朝的太子?
不可能!签订期间,他从未放人出安城,延绵百里都布了重兵把守,连飞鸟都飞不过。可是看如今这情势,分明就是梁国早就知晓了这个消息,在小镇之中,安放火药,想一举将太子与贤妃娘娘一起炸死,顺便除去他这大将|军。
而如今,这滚滚而来的梁国大军该如何办?!
苏颜青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快得倏忽便逝,他猛然一喝,对太子赢州大吼:“快带这娘娘回安城!快!”
他吼完,长枪一震,一个人犹如天神一般,飞马到了队伍前面,大喝:“梁国无耻!撕毁和约,破我家园!如今我们大楚好男儿,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太子赢州一愣,扭过头看着远处乌鸦鸦而来的梁国士兵,心中大怒:“母妃!如果此次能脱险,儿臣有一日终将踏平梁国!”
欧阳箬心中缩紧,她面色雪白地看向那轰隆之声来处,黑压压一片,如蚂蝗一样。天啊,以这阵势起码有三倍于楚军!
飞奔的马匹激荡出的烟尘遮天蔽日,像一只吞噬人的怪兽飞快地向刚刚脱困的楚军奔来。
地在震动,马在不安地刨着地上坚硬的土地。
战?还是逃?!
空旷的战场上只有苏颜青的高喝之声在楚军上空回荡:“……血债血偿!振我楚军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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