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箬心中一紧,对宛蕙略略示意一下,宛蕙便摒退殿中的宫女内侍,独留他们主仆二人。
“德轩,有什么消息?”欧阳箬定了定神,未戴护甲的素手不由捏上了自己的长长繁复如流云的袖角。
“启禀娘娘,奴婢得到宫外的消息,华地最近一年里悄悄兴起了一个叫‘兴华会’,好像是要复邦……”德轩的声音异常低,可是在这空荡荡的内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复邦!复什么邦?!
欧阳箬浑身一阵,不由扶了他的胳膊,慢慢坐在美人榻上,半天,一双幽深的黑眸才定定地看着德轩道:“这消息怎么这时候才让本宫知道?”
德轩为难地开口:“娘娘您也知道,他们行事极为隐秘,又是小帮会,所以消息迟来了一点。可是最近,他们的动作突然大了,这才让人警觉了。好像有人暗中支持。”
欧阳箬不由拧了秀眉,素手无意识地点上美人榻上的扶手,沉吟道:“有人暗中支持?难道是华地贵胄的后代?不过华国被灭已经十几年了,这时候才跳出来,会不会太晚了点?皇上这些年励精图治,华地早就很多人诚心归顺了……”
她犹自沉思,心头却早已泛起了无力,一边是自己的故国家园,一边是自己丈夫的天下。偏哪一面,她都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撕成两半。
当年她随楚霍天去楚地,离国离家的痛到现在依然记得,所以,这种帮会,她早就叫德轩要多多注意,在苗头兴起之时,就暗暗动作使他们解散,免得一旦势大,以后引得楚国朝廷的注意,到时候就不是一两条人命的事了,而是要血洗屠戮了。
“娘娘,奴婢会多多注意的,只是,有条不确定的消息还得禀明,那‘兴华会’好似传出消息,他们找到华帝后裔,想要拥立其扯起义旗,兴华复邦呢!”德轩又低声道。
欧阳箬猛地回头,素手一把揪起德轩身上玄色的内侍大总管服,几乎要将他的袖子扯落:“什么!他们找到华帝后裔?!是谁?!不可能!”
她倾城的面上一片苍白,当年楚霍天将满宫的华帝宫眷通通驱赶到了楚京,那些皇子帝姬,还有王爷王孙,一个不拉地统统关在了楚宫偏僻之处,实为恩赐,其实是圈禁起来,终身不得出宫。
那些王孙贵胄哪里受得了这般对待,很多都病的病,死的死,不病不死的,也就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就算是华国帝姬嫁人,也鲜少有几个生下后代的,就算生下来,也是楚人啊。
这就是帝王的御天之术,帝王之侧,岂是能容他人酣眠?!实为恩赐,其实是变相的一种折磨。
除了……除了自己的凌玉与凌湘两位帝姬,凌湘三年前早就嫁了秦国,如今已经是一国之后,尊荣无比。
难道?……难道是凌玉?!他们知道了凌玉的身份?!
欧阳箬心里猛的一个哆嗦,正要再问,突然外面响起内侍的通报声:“皇上驾到——”欧阳箬被吓了一跳,赶紧看了德轩一眼。自己匆忙进内室换衣裳。
德轩疾步走到内殿前,跪在殿门迎驾。
不一会,楚霍天明黄色的袍角在殿外一晃,龙行虎步地阔步进来。
“箬儿呢?”他随口问道,顾盼间威仪不减,岁月在他俊魅的容颜上并未留下多少痕迹,只是略显苍老的眼角细碎的纹路更添了他帝王的威严。
“启禀皇上,贤妃娘娘在殿内整仪容……”德轩忙道。正说着,欧阳箬早已仪态万方地慢慢走出来,福下道:“皇上万岁,皇上过来怎么不着人提前报一声,让臣妾也好迎驾。”
她笑眼盈盈,早已不见方才一丝慌乱的痕迹。德轩心中一叹,默默退下。自家的娘娘就是由这本事,不论楚霍天如何心血来潮来见她,一定是完美无缺地出现在他面前。
可是方才的事……
德轩在长袖中捏了捏拳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令她安枕无忧才是!
……
欧阳箬看着面前的楚霍天,心中涌起一阵感动,谁说帝王无情,他为她做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刚刚下朝,过来看看。”楚霍天握了她的手,深邃如海的眼中露出一丝柔情:“这些日子看着你消瘦了许多,要不要过些天朕在派人去找找?”
“不用了……”欧阳箬轻叹一声,顺势依在了他的怀中:“她玩一阵子也许就会回来看看我这母妃,倒是这三年令皇上为难了!”
她又不是傻子,凌玉并不是楚霍天亲生儿女,又顶着华国帝姬的背景,楚宫上下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也许暗地里有多少难听的话在流传着。
若不是他对自己恩宠有加,指不定那些谣言都能将自己淹死。可是,这一桩对于他这心高气傲的帝王,也是一件难堪之事,可他偏偏忍得下来。
楚霍天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凌玉性子直爽,朕看着也喜欢。总归是你的孩子,朕看的是天下,计较这些无端没了度量。”
他皱了剑眉,忽然又问:“要不要派人去跟着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总归在外头不方便。”
欧阳箬刚想说不用,心思还好转得快,只得点头笑道:“那是极好。只是别让她发现了。凌玉想闯荡江湖,吃点亏也好,吃亏了就就会想起母妃的好处。”在她计划里,只以个展飞便够了,若是楚霍天再派人,恐怕只会越添越乱。
可是,展飞这个人的存在又不好令他知道。正左右为难中,楚霍天突然又道:“过些日子,安王要进京了,到时候,宫中要设宴款待,就辛苦箬儿着宫人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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