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精巧,飞檐画栋,不似楚地的楼阁中隐有大气,倒带有江南一带的奇精怪巧的匠心,在楚京中是极少见得。楼阁四面飞檐上挂了一盏盏精细的风灯,夜间看去十分雅致。灵春来不及欣赏,便见查三少在楼前住了足,想进又踌躇的模样。
“相爷……”灵春上前半步,疑惑地轻声问。查三少似被惊醒,看了她一眼,大步走了进去。灵春要跟,他顿了顿:“在外面伺候着,没吩咐不用进来。“
他说着走了进去,灵春微微一怔,低了眉静立在楼阁之外。里面的灯火明亮,她抬头看去,只见隐约有个窈窕的人影在窗户前一晃,随即隐没。
心突然微有不适,她颦了眉,终于低头看着自己的那双素色的绣鞋。
……
“你来了?”站在窗口的那人轻声一叹,褪下风帽,露出面容来。楼阁之中灯光摇曳,她的容色在烛火中越发飘渺。
查三少看了她一眼,笑着坐下来:“你怎么出来了?要是……那位知道,可是谁都万万吃罪不起的。”
他语气中带着无所谓的调侃。窗台那人秀眉一皱:“本宫可是暗地知会过皇上的,皇上他一向放心……”
查三少眼中微微一黯,随即又恢复清明:“是是,您二位夫妻同心,羡煞天下人,倒不用半夜三更巴巴地过来与我炫耀。”
欧阳箬轻声一叹,眉心中带了焦急:“这时候你还这般与本宫闲置什么气,要不是事情紧急,本宫还需要出宫来求你!?”
她美目中水光盈盈,带了三分焦急,七分无奈。看得他心中一酸——他终究还是看不得她这般难过。
想着他揉了揉眉,抬眼看她:“好了,不与你浑说什么,有什么事赶紧说,安王还被本相撂在府中呢。”
欧阳箬这才凄惶开口:“凌玉被‘兴华会’的抓住了,这……这可怎么办?如今他们挟制着她过了源江,到了华地,本宫又联系不上保护之人,这万一要是有什么不测,本宫这个做娘的……”
她说到一半,忍不住呜咽,已是伤心焦急之极。查三少微微一叹,上前扶了她坐下,待她哭声过后,才递了帕子温声劝道:“别急,既然他们挟持帝姬,也就是暂时不会伤她性命,等等我立刻修书,命上京十八路鹰卫通通出动,‘兴华会’即使行事隐秘也必逃不出鹰卫的掌心。”
欧阳箬闻言抬头看他,眸中诧异之色一闪而过:“十八路鹰卫?!这不是皇上……”她顿时住了口。别人不知,她可是知道,这鹰卫可是楚霍天在即位之后,亲自挑选,直属管辖下的精锐暗卫。先前凌玉帝姬出走,楚霍天派了大内侍卫精英前去搜寻保护,她放心不下,又派了展飞亲去,并自己手底下的谍探前去保护。这已经是两拨人手。
这次凌玉出事,查三少竟然敢调动十八路鹰卫……
查三少见她面上顾虑深深,淡淡一笑:“皇上甚是信任微臣,已经将派遣鹰卫之权分一半给微臣。既然凌玉帝姬有难,这自然要用上。你且放宽心。不会有事的。”
欧阳箬细细想了一会,才颓然叹道:“如今这事已经闹得这般大了,本宫也不能再替‘兴华会’那群复国义士再遮掩什么,明日一早,本宫就去皇上面前,将这事来龙去脉皆细细讲明白才好,不然有个万一,查相在皇上面前也不好交代。”
十八路的鹰卫要是出动,虽说能寻回凌玉,可是经此一事,要是皇上知她手段通天,怎么不会有想法?她本是华地之人,这些年依靠查家世族,巩固太子赢州地位,又一手在暗中建立自己的谍探暗卫,这些事楚霍天心中虽然明白,但两人夫妻情深,他信她,她亦不曾有任何异心,可这番话只能在暗底,明里她都不曾对他坦白过。
如今太子赢州已经长大,文治武功样样优秀,可不能因为她这次关心则乱而让皇上有疑心、让政敌有任何把柄。
她心中心思飞快转过,秀眉微颦,这副模样落在他的眼中,却自有一股楚楚之色。他长叹一声,眸光微敛:“快些回宫吧。微臣也要回府了。安王这次来意不明,还是需看紧点好”
欧阳箬点了点螓首,突然想起什么道:“上次刺客行刺,你可真的没事?”她说完上下打量他。
查三少眸中一暖:“没事。不自量力的鼠辈还伤不了我,只是这事与安王也脱不了干系。”他说着顺便将自己的发现一一道来。
欧阳箬郑重听了,红唇边逸出一丝冷笑:“打草惊蛇,这安王也不够聪明。”
查三少微微一笑,眉眼间凛然之气顿生:“他?!他不过是被皇上吓坏了,又想侥幸行事除去微臣,这样楚京一乱,自然他就容易脱身回藩地。”
欧阳箬看了他一眼,终于微微一笑:“可惜安王盘算打得太精,还奉上自己的一子一女入宫,倒是这样做,弄巧成拙,皇上更加疑心他。”
两人相视一笑,便不再言语。
欧阳箬拉起风帽,遮住大半面容,心中重担卸下,眸中的忧色却还深深:“一切就有劳查相了。”
查三少微微苦笑:“这是自然。”说罢,扶了她出门。
灵春只见一抹倩影伴着查三少,忙低了头伺立一边。香风袭过,伊人已渐渐远去。她这才敢抬头看,那人风帽低垂,她只来得及看到她上了马车,那一低头,一抹优雅雪白的下颌在风帽之下一晃而过,那样的风华绝代。
查三少送她上了车,依怔怔站在一边看着。灵春上前低声道:“相爷……回府吗?”他者才恍然回过神来,淡淡道:“回——安王还在府中,倒不知醉得如何了?”
他虽笑着,但神色倦然,看得灵春心里一酸,不由冲口而出:“相爷今日就好好歇息,不要太操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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