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不朝天

    
    风飞兮，云扬兮，壮志戎马去。
    鼓擂兮，号吹兮，凯旋高歌回。
    欢呼兮...
    场中绰绰人影也愈发清晰了，他们皆是穿盔着甲，一身戎装，数量众多，遍及整个青石长廊。这些人影嘴唇蠕动，好似在说些什么，可却听不清
    歌声再次响起，清晰响亮，慷慨激昂。
    风飞兮，云扬兮，壮志戎马去。
    鼓擂兮，号吹兮，凯旋高歌回。
    欢呼兮，悲嚎兮，戎装谁人继。
    尘归兮，土归兮，荣耀归故里。
    中年男子墨色缎袍上，各种异兽闪烁不停，双手连动，魔力鼓荡。紧接着闷哼一声，身上出现些许裂痕。
    一众人影也倏地凝实，依旧看不清面孔，却爆发出整齐的怒吼：
    一身忠傲骨，自有凌云志！
    天地有此念，无死万胜来！
    生随大人征战，死亦长伴其身！
    数不清的人影，右手扶膝，左手弯曲抬至胸前，皆是单膝伏地，目光火热，看向前方。
    目光汇聚之处，强大的能量，骤然汇聚，凝成漩涡。
    那漩涡好似王座，等着王座之主归来！
    粟志凌的身影缓缓浮现，银甲白袍，袍子上龙飞凤舞写着武脉二字。金色臂铠，衔接着道玄秘铜打制的古朴拳套。腰带由无数发丝缠绕绑制，正中间是蓝色青云石，石上镌刻着武字。古铜护膝，银白战靴。
    双眼微张，凝视中年男子，朗声道：“随吾征战，万死亦归。”
    众人影齐喝：“原随大人再战！”
    中年男子面色凝重，双手交叉护胸，头微低，口中默语。
    粟志凌身影微动，瞬至男子身前，抬手时，有无尽能量由众人影身上散发，凝聚于拳上。
    中年男子猛然抬头，眼中凶厉一片。“万法天成，邪兽再现！”
    澎湃的魔力回转，包裹住中年男子，形成一个茧，带着律动，不断收缩膨胀，好似心跳一般。
    粟志凌一拳击中魔力漩涡，将其打散。
    再现时，中年男子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体型巨大的狰狞凶兽。
    荒古邪兽，饕餮！
    马身四蹄，蹄上鹰爪，骨骼外露，形成刺甲。牛面人身，有巨口，覆其胸腹，其口常开，利齿狰狞，一层层，好似无尽。口中黝暗，能吞天地万物。
    身有四臂，臂有六指，尽皆狰狞尖锐。掌中突一根长尖刺，微带紫光，阵阵咒术法则闪现。
    牛头猪鼻，鼻下无口，是为三眼，其中漩涡涌动，好似噬人灵魂。头顶有牛角长伸，其背短刺突起间，亦生有一眼。
    粟志凌身形一闪，回至原地。抬手高举，喊道：“战！”
    霎时间，喊杀声一片。无数身影腾起，杀向饕餮。
    饕餮为荒古邪兽，天地生养。一举一动间，皆可引动法则。一众人影也绝非杂兵，斗气涌动间，各种兵器、道法展现，一时间竟难解难分。
    粟志凌大笑：“强！既如此，那就...”话音未落，已至饕餮身前。
    饕餮三眼凝视粟志凌，有阵阵幽光闪现。无数锁链，自粟志凌自身延展而出。财富、美人、权势，一切贪婪恶念，皆被其引出。化成锁链，缠绕包裹粟志凌的身体，要把他拉入贪婪的深渊。
    “哼！蛊惑我？你这饕餮还不够资格！”
    仅一挥手，幻象、锁链，皆消失不见。
    饕餮四手同时袭来，尖刺直指各处要害。巨口大张，其中有漩涡涌动。
    粟志凌大笑道：“饕餮贪婪，天地万物无物不吞。不知道吞不吞得下我，就怕你不消化！”
    说罢闪身进入饕餮巨口，饕餮浑身一震，攻势收缩，以防守来面对众人的进攻，静心全力消化粟志凌。
    一声爆呵从饕餮腹中传来，“此道，封念！”
    众人影收了兵器道法，于空中盘膝飘浮，遍布饕餮身周，释放斗气力量。
    空间开始收缩坍塌，处于中心的饕餮，身形扭曲，时而膨胀，时而缩小，口中发出刺耳尖啸。蹄爪皆是疯狂挥舞，可惜，没有任何功效。依旧在扭曲中，不断收缩、坍塌。
    身周一片黑暗，粟志凌缓缓抬起右手，呈半握拳，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片刻后，恢复光明，依旧是青石长廊，众人影不在，巨兽不在。长廊中三人依旧，衣衫依旧，好似一切从未发生过。
    唯有手中暗淡的珠子，巨兽身影浮动其中，栩栩如生，暗示着一切。
    收起珠子，粟志凌抬头看向中年男子，笑道：“武脉殿主，见过苏一先生。”
    中年男子也笑了，身体下落，不再漂浮。眼神平静，微微抬头，看像粟志凌。
    “嗯，武脉...殿主。”
    这法则幻身，再也无法支撑，裂纹遍布，随即崩溃，化作片片法则和魔力，消融不见。只剩声音，回荡在青石长廊。
    “忠傲骨么？但愿如此！”
    青铜石门内。
    粗布麻衣，面容和蔼慈祥的老人，松垮地半倚在藤条躺椅上，细品手中的茶。一声轻叹传来，“一具本源法身被毁，需要静养疗伤，你切莫养虎为患！”
    老人淡然一笑，并未理会，依旧品茶。
    “如何？”苏三莲步轻移，木讷问着。
    “哈哈哈，还行，这人...很强，法则幻身就如此，本身实力或许更强。不过我也不是没有收获，这饕餮残念，也不错！”粟志凌整了整衣衫，不以为意地说着。
    苏三看着粟志凌，眼神又游离开，不再多语。抬手一挥，青铜大门缓缓打开。
    石地、石墙，都是普通的石板。堂中两排木质客椅，木质主桌后一张藤条躺椅上，老人正在静静品茶，堂上有牌匾，牌匾经历了很多岁月，字迹已经无法辨认。
    “哇！静灵悟道茶？你就这么喝呀？浪费！不如给我来点？”粟志凌厚着脸皮嘿嘿笑着。
    老人手一抬，茶杯就到了粟志凌手上。
    “给我喝剩的？怎么也得是刚泡的呀！”粟志凌抱怨着，嘴上可却不慢，一仰头，茶水全进了肚子，喝完还砸吧砸吧嘴。
    苏三微微欠身，简单道：“镇边见过老祖。”
    老人须发皆白，但语气却是中气十足，和蔼的笑着，问：“听说你家出了个麒麟子？”
    粟志凌挠挠头：“哈哈，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老人并未搭话，转而问苏三：“边域如何？”
    苏三微微欠身：“太和星系换了一位领军，较为激进。除此之外，各家无变动。”
    老人语气幽远，好像陷入某种回忆，缓缓开口：“近千年来，总星系内各家族之间，摩擦不断，边域界虽改动几次，却也相对太平，各家相安无事。”
    老人手指轻点扶手，继而道：“五千年前，玄福荒界突现，上古荒兽认主。原先的风家也因此覆灭，被如今张家取代。财宝动人心呀，是福也是祸！”
    “张家新进之后，进入一段相对平和的发展期。各家天骄涌现，最瞩目的，还是我们苏家，出了个粟志凌。不但稳固了苏家的实力，还扩大了苏家版图，我很骄傲！”
    粟志凌微微低头认真听着，并无任何表情流露。
    老人拂了拂胡须，起身道：“众家之间，虽征战不断，但一直维持某种程度的平衡，这也是总星系所默许的。五千年前风家打破了平衡，被华离张家取代。如今，我们也面临相同境况。”
    老人话语略顿，看向粟志凌，眼中有精光闪烁：“苏家可以有粟志凌，但...不能出麒麟子！”
    粟志凌眼神闪烁，抬头直视苏武，嘴角微动。良久后，洒然一笑，轻声说道：“那是我儿子！”
    老人目光灼灼，盯着粟志凌。
    粟志凌笑了，紧绷的状态又松弛下来，低下头自言自语：“我没想让他成为什么麒麟子，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快乐的长大。但...也不是什么坏事，是吧。这世道，实力强大，可以保护自己嘛。”
    粟志凌抬起头，看着苏武：“我是他的父亲，也是您的下属。您对我有恩，知恩图报，是我的原则。”
    他目中带着坚定，缓缓道：“近来，元周总星系与慕容总星系之间，摩擦不断升级。各家族之间支援不断，但战力堪忧，皆非主战军。若此时，我们苏家支援一支主战军...”
    粟志凌语气微顿，眼廉微垂，看不清目光，只有平淡的声音传来：“若是派志凌军前去...”
    “一来，可以缓解元周总星系的压力。二来，也将我摘出各家族势力。多方平衡之下，减小苏家对各家族的威胁，就可维持平衡。”
    老人沉声道：“但我苏家还需要做出妥协让步，交出不少资源！”
    “可您有我，还有麒麟子，不是吗？”粟志凌眼神自信坚定。
    老人前行两步，负手而立：“你要知道，麒麟子也得成长起来，才会有用。而你，却是苏家一大助力。”
    “我相信，他会成长起来的！我的儿子，我相信他！就如同您当年相信我一样，不是吗？”粟志凌盯着苏武，眼神略带锋锐。
    老人轻叹：“麒麟子的消息暂时封闭，尽量延缓时间。与元周总星系沟通需要时间，这段时间你去准备准备吧！”
    粟志凌低头，眼神重归平静，行礼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