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戏莲叶间

一百五十 鹿肉

    
    停下来,我才看到冯若兰身上的伤,忙问伤得重不重。
    “些许小伤,又没伤筋动骨,连药都不必擦,自是不重。”她若无其事的笑着道,周三娘见问,也忙上前,拉住她细细察看,半晌说道:“确是皮外伤,不打紧,姑娘别担心。”
    周三娘身上也有几处刀剑伤,却较冯若兰的要重些,寒江雪柳去找店家要了些伤药,冯若兰帮着抹了些,她自个儿也抹了些。
    因我的衣衫才刚在拉扯躲避中,有几处已扯坏了,冯若兰便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我换上:“小姐带的衣衫都在那边马车上,先换了我的外衫,待回去再换不迟。”她自己找店家要了粗布男衫换了。因众人晚上都没还没用饭,我又是两餐未食的,不待周三娘说,寒江雪柳早已吩咐店家做了几样小菜。
    寒江雪柳见到店内竟还有一只才剥好的鹿,便吩咐好好的做了来。不多时,店家便端了几碗白米饭进来,另一大海碗胭脂米粥,一小盆干虾火腿野菇汤,几碟时新菜蔬,虽不精致,分量却足,再就是一大碟牛肉,一小盆鹿肉。
    寒江雪柳端起那碗胭脂米粥放到我跟前,温声道:“你有些时候未曾进食,加上余毒未消,怕是不宜直接用饭,今晚暂且用些粥。”我听他说的在理,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了点头,向他道了声谢,几人便都围在桌旁用起了晚膳。
    似是见不得我安稳片刻,这厢才喝得两口粥,寒江雪柳拿了他自己的筷子,把离我最远的烧鹿肉夹了块放入我的碟中:“我记得你是最爱这些野味的,我吃着他们家做的还不错,你也尝尝。”我看看他还未撤开的筷子,又看看碟中的鹿肉,僵了僵,找着回绝的话:“额,我,我米饭都不宜用的,这鹿肉,怕是,也不宜用呢,呵呵。”说罢,瞧了瞧左手边的冯若兰:“若兰,你吃么?”也不待她答话,便连同碟子一同推到她碗边。
    “多谢小姐。”冯若兰一面说着,一面夹了鹿肉就塞入口中,嚼了几下就咽下了:“小姐,这鹿肉可这好吃呢。” 还不忘瞧了寒江雪柳,对着他笑:“多谢公子。”寒江雪柳并未看她,她却也不计较,连着夹了好几块鹿肉。
    “尝两块无妨,不多用便是了。”寒江雪柳轻声对我道,话音未落,又捡了块没有骨头的肉放入我的碟中。我心中微讶,不由抬首看他,他也正看向我,眼神竟是从未曾见过的温和,里面有着一丝坚持,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你如今身子还未恢复,鹿肉最是温补活血,用一些没有坏处。”声音柔和中似乎还透着股宠溺的味道,我更是吃惊,以为自己听错了,赶忙垂下眼睑,小声道:“好,多谢公子。”想了想,只得在他的注视下,吃掉了碟中的肉。
    在寒江雪柳又给我夹了几块鹿肉,我无奈,只得轻声说了句:“不敢劳烦公子,我自己夹就好。”寒江雪柳若无其事的说了句“无妨”,又拿碗给我盛了碗汤,递过来依旧是温声道:“汤已经不烫了,正好趁热喝。”
    冯若兰低头用饭,不时偷眼瞄向寒江雪柳,周三娘的眼神也在我和寒江雪柳身上扫了几扫,没说话。我只得谢过,实在不知他是不是又在想什么法子折腾我,只好喝了汤,向他道:“我已饱了,公子慢用。”他瞧了瞧我,没再说什么。
    饭后不多时,随着一阵悠悠的车马声,陆先生赶着马车,带着我们的行礼也赶了上来,见我无恙,很是欢喜,众人只说打了一场,惊走雪妠,救了我回来,寒江雪柳也未和人说起我衣衫凌乱的狼狈。
    众人吃了这么大的亏,夜间自然也更小心谨慎了。还是我们和冯若兰、周三娘三人住一间屋,陆先生和寒江雪柳一左一右住在我们旁边。水和吃食都是晚间备好放在各自屋内的。
    次日早起,我们不再耽误,早早启程。寒江雪柳却也一路相随。不多日,就已到了天镜门境内,寒江雪柳这才同我们分开,独自离去。
    有些时候没见华梓津了,我心中虽也想过再见时是何模样,却没想到竟是在旁晚的余晖里,一湖芦苇金色的芦苇随风摇摆,像是温顺的哈巴狗讨好主人般摇着尾巴,一骑忽而近前,扬起微微的灰尘。马上男子年轻俊朗,一双冷眸锐利如出鞘之剑,却在看到我的刹那,冷峻的眉眼瞬间冰封瓦解,如四月的暖阳般温润柔和,眸中细碎的璀璨星光,生生压过了斜阳下湖面的粼粼波光。我看的有些怔愣。
    “莲儿。”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喜悦。“你来了?”低沉柔和的声音传入耳中,我一惊,忙赧然的眨了眨眼:“梓津哥哥,你如何一个人在这里?”想着又些高兴起来:“可是来迎我们?”
    一人一马靠近马车:“等了这几日,也不见你来,我只好亲自来接了。”说着,抬手就在我头顶揉了几下,我皱着眉瞪他:“你弄乱我的头发了。”忽又想到那次他帮我绾发,只觉面上有些热,忙垂了眼睑不好看他。
    好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周三娘等人恭敬地向他行礼,他淡淡的微笑:“都累了吧?我们今晚就歇在这,明日再走不迟。”众人自然没有异议,于是华梓津一马当先,我们的马车跟着他,影子叫斜阳拉得老长。
    马车慢慢,蹄声如韵,远处依稀可见几户人家,炊烟随风袅袅飘散,我丝毫没有舟车劳顿之感,只觉得时光悠悠,美好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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