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喜买回酒菜,在院子里的小桌摆上酒和烧鸡。二人坐在院子里一边赏月一边喝酒。
早春的夜晚寒气逼人,应喜向陆何欢敬酒。
“来,走一个,暖暖身子。”
陆何欢盯着酒杯,突然有些怅然。同一轮明月下,少时的他和凌嫣曾在一起赏月,不过月儿要比今夜圆得多,因为那是中秋节。
“你确定今天不回去你爹不会骂你?今天可是中秋节,一家人团圆的日子。”少时的凌嫣不安地问陆何欢。
“你也是家人啊。”陆何欢笑笑,话说得情深意重。
凌嫣面上顿时染上绯红。秋风拂过,她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取暖。
陆何欢把酒杯递给凌嫣,“来,喝一口,暖暖身子。”
凌嫣摇摇头,她还从未沾过酒,“太辣了,我才不要喝。”
“多喝点就不辣了,慢慢地还会品出酒香,不骗你,你尝尝。”
凌嫣见陆何欢不像在骗自己,接过酒杯喝了一大口,不料被呛得咳嗽不止。
“陆何欢,你太坏了,哪有什么酒香,呛死人了!”
陆何欢见凌嫣涨红了小脸,忍住笑。
“谁叫你喝那么大口。”
“你不是说多喝点就不辣了吗?”凌嫣苦着脸。
陆何欢忍俊不禁,“我说的是一点点喝,喝的时间长一点,不是一口喝那么多。”
凌嫣伸出舌头,拿手扇风驱散酒气。陆何欢看着凌嫣可爱的模样,宠溺地笑笑。
一阵冷风吹过,陆何欢打了个冷战,他从回忆回到现实,看着眼前的应喜,满满的失意写在脸上。
应喜端着酒杯,“梦游呢?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快点,干了这杯。”
应喜将一杯酒在陆何欢面前,陆何欢端起酒,与应喜碰杯,二人一饮而尽。
陆何欢顺手想抓些应喜面前的花生米下酒,应喜见状拿筷子敲了一下陆何欢。
“花生米是我心头肉,旁人不许动。”应喜解释。
“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你怎么这么吝啬?刚才还好意思叫我小气鬼。”陆何欢讶然。
“说了不能动就是不能动,我不介意和你睡一张床,但这花生米就算了,你想吃自己买去。”
应喜说着把盛花生米的碟子朝自己跟前又挪了挪。
陆何欢知道应喜凡事锱铢必较,没想到对一碟花生米也如此抠门,不屑地把头扭到一旁。
“怎么,不服?老子真不是小气,要不然我请你到‘烟花间’吃酒席?那青楼的姑娘可比花生米有味多了。”
应喜又开始不正经,陆何欢一听,不悦地继续饮酒。
陆何欢抬头,见夜空星光闪耀,往事萦绕。
“你知道吗?以前我和凌嫣经常爬上屋顶赏月。”
应喜一边吃花生米,一边一脸无意地问,“她真的这么好,值得你这么做?”
“你不认识她,如果你了解她,就会知道她有多好。”陆何欢脸上荡漾着幸福。
“得了吧,大上海好女人多的是,你何苦一棵树上吊死?”应喜不屑。
“我宁愿一棵树上吊死。”陆何欢赌气般还嘴。
都说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应喜不管那些,他是铁心要拆散陆何欢和凌嫣。
“你愿意,树不愿意!这凌嫣走后,连一星半点的消息都没有,我想她十有八九是不会回来了,你最好把她忘了,你瞧瞧你现在这副德行,饭碗差点砸了不说,还有家不能回。”
陆何欢苦涩一笑,“忘不了。”
“怎么忘不了?我瞧包瑢这小妮子可是对你十分迷恋,署长妹妹,配你不亏。”
“但我一直把她当妹妹。”
“她可没把你当哥哥。”应喜一副旁观者清的样子。
“别说我了,说说你和柳如霜吧?”陆何欢转移话题。
“我和她?”应喜局促地缩了缩身子,嗫嚅着,“她太嫩,不是我的菜,我喜欢那种胸大、屁股大,妖娆妩媚的熟女。”
“庸俗。”陆何欢嫌弃地看了看应喜。
应喜一副无赖相,“咱们是欢喜神探,天生一对儿嘛,为了衬托你的高雅,我就只能一直庸俗了,嘿嘿。”
陆何欢无奈地笑笑,和应喜碰杯,二人一饮而尽。
夜深,应喜鼾声如雷。陆何欢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辗转反侧。回国后,他竟然连家门口都没进去,就住到了警署,也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陆何欢想到母亲,不禁心生愧疚。
睡死的应喜像条八爪鱼一样贴过来,陆何欢无奈地转过身。
共住契约上的墨水还未干,应喜就已经不守规矩了,怪就怪陆何欢太天真,薄薄一张纸怎么能束缚住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应喜呢。
陆何欢使劲把应喜推回原位,合目睡去。
晨光洒进宿舍,给屋子里的一切镀上金黄,一道阳光将宿舍一劈为二,光柱下有点点碎尘。陆何欢站在这碎尘之中,优雅娴熟地在小厨房做西式早餐。人沉静内敛,但做出的早餐却是香气洋溢。
赖床的应喜嗅到饭香,伸了个懒腰,起床走到小厨房,见陆何欢正坐在餐桌旁品咖啡,忍不住嘲笑。
“留个洋连洋人吃饭的习惯都一并学来了,假洋鬼子。”
陆何欢并不动怒,放下咖啡,朝应喜招招手。
应喜坐到对面,新奇地看着眼前的西式早餐。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餐对人体来说十分重要,必须营养均衡,不仅要吃荤食,而且要合理摄入五谷杂粮。”
应喜拿起一片面包,白了陆何欢一眼,“吃饱就行,讲什么大道理。”
应喜说罢大快朵颐起来。
“这都是有科学依据的,是西方的营养理论。”陆何欢较起真。
“吃个饭还理论……矫情。”应喜一脸不屑。
“食不言,寝不语,shut up。”陆何欢懒得和应喜再说话。
应喜一边不屑地翻白眼一边往嘴里塞煎蛋,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早餐了,噎得直伸脖子。
陆何欢不紧不慢地把牛奶推给他,应喜一饮而尽,嘴唇上沾了一圈奶脂。陆何欢忍俊不禁,应喜茫然不知,专心饕餮。
陆何欢和应喜吃罢早饭来包康办公室报到。包康稳坐桌前,陆何欢和应喜恭敬地站在他面前。
“应喜带新任探员陆何欢向包署长报到!”
包康盯着陆何欢,语气不善,“陆何欢,你是新来的,对警署的规矩不太熟悉,尽管你是副署长的公子,但我一向一碗水端平,既然你已经是警署一员,就得服从指挥。”包康说着看了看应喜,“应喜,你背一下警署的八大戒律、十六大准则和三十六大禁令。”
应喜一听,当即傻眼,这些条条框框都是包康吃饱了撑的想出来的,一开始包康还让警员每日背诵,过个十天半个月,包康新鲜劲一过就不提了,没想到今天吃错药又提起。
应喜结结巴巴地背了起来,“不准收受他人贿赂,不准勾结外人作恶,不准对长官言行不敬,不准……不准……”
应喜蹦出几个字眼,就陷入无尽的思考。
“行了行了,你已经给陆何欢开了个头了,陆何欢,你接着往下背吧!”
陆何欢没想到包康如此记仇,有些不知所措。
“不准……”
陆祥从旁经过,见儿子被如此刁难,走进来和包康争执。
“包署长,何欢今天才正式上任,你何必如此为难他。”
“作为警署署长,我教训一下探员,应该还轮不到你这个副署长来指手画脚吧?陆祥,你要是心疼儿子,就把他放在家里好好疼爱,但这里是警署,要公事公办。”包康丝毫没有想给陆祥面子的意思。
陆祥也不是闷葫芦,反唇相讥,“公事公办?警署历来没有女子担任法医的传统,你怎么让自己的妹妹当法医?你这个哥哥实在不是一般的称职。”
包康底气十足地辩解,“小瑢的人品和学识完全胜任法医这一职!你个老顽固,天天瞪大眼睛,捉扳头,阴损得厉害,你记住,我包康只要还坐在这张椅子上,就压你一头。”
“包康!你这个草包!”陆祥气恼,忍不住爆粗。
包康一听火冒三丈,眼看一场更大的骂战即将爆发。
应喜见机赶紧挤出笑脸,“包署长,陆署长,没什么事我们先出去了。”
“滚!”气头上的包康和陆祥难得步调一致一回。
应喜灰溜溜转身要走,见陆何欢还傻傻站在原地,急忙拉着陆何欢逃开。
应喜拉着陆何欢逃出包康办公室,长出了一口气。
陆何欢还在惦记办公室里的二人,疑惑地问应喜,“应探长,我们走了,他们两个动起手来怎么办?”
应喜一脸无奈,“你真是块木头,署长和副署长动手,我们能怎么办?”
“劝架啊!”陆何欢脱口而出。
“要不说你是木头呢,劝谁啊?劝包署长,包署长就会以为我们偏帮你爹,劝你爹,陆署长也会以为我们偏帮包署长。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躲。”
陆何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包瑢迎面过来,见陆何欢便走上前打招呼。
“何欢,你今天来报到啊,住在宿舍,还习惯吗?”
“还行。”
“那就好……对了,凌嫣姐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陆何欢摇摇头,“还没什么进展。”
应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这种悬案就别抱希望了,慢慢来吧。”
陆何欢无奈地点点头。
包康和陆祥还在办公室里面斗嘴。
“你这个妻管严,一见老婆就像老鼠见到猫!”
包康主动出击,陆祥不甘落后地还击。
“你……你这个老处男……一……一见女人就哆嗦!”
“你这个老古董,就爱装斯文假正经!”
“你这个大老粗,爬在门槛上不认得‘十’字!”
“你这个千年老二,永远比我矮一头!”
“你这个万年童子鸡,就会抱着老母鸡耍威风!”
二人抓着对方的痛处,狠狠数落,无奈势均力敌,一时难分胜负。
“哼!”包康又甩起脸子。
“哼!”陆祥紧随其后。
一番争吵后,陆祥喘着粗气,包康也气急败坏,二人突然从窗子看见站在走廊里正在聊天的包瑢和陆何欢,急忙停止吵架,趴在窗前看着陆何欢和包瑢。
包瑢见陆何欢又因凌嫣而失意,忍不住劝慰。
“我和你一样,不相信凌嫣姐姐会杀人,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定会保佑凌嫣姐姐平平安安归来,沉冤得雪。”
陆何欢神色黯然,“案发距今已有数载,涉案人员死的死,走的走,到哪里去寻根问底?”
“何欢,你可以去明德中学问一下当时的任课老师,他应该多少了解一些情况。”
陆何欢抬起头,眼中闪着亮光,消沉的斗志又被重新点燃。
陆祥和包康冷冷地对视一眼,急忙跑出办公室插到陆何欢和包瑢中间。
“你,陆何欢,以后不许再接近我妹妹,十米,不,一米以内都不许靠近,连招呼都不准打!”
面对包康的警告,陆何欢目瞪口呆。
“哥,你不要这样,我跟何欢一起长大,一直是好朋友。”包瑢规劝。
“从今天起,就是仇人了,他和他老子没一个好东西,以后少搭理姓陆的。”包康迁怒于陆何欢。
陆祥也不是吃素的,他看着包瑢,“哼,我们陆家也不会跟包家结亲!你以后别缠着我儿子。”
“爹,小瑢是我的朋友。”陆何欢从旁插话。
“朋友也不行,总之不能跟姓包的走得太近!”陆祥把包康的话学了过去。
包康和陆祥针尖对麦芒地怒视对方一眼,包康拉走包瑢。
陆祥怒气未消,拿手指点了点陆何欢,“不成器的东西!”说完也转身离开。
走廊里只剩下陆何欢和应喜,陆何欢手足无措,应喜幸灾乐祸。
“陆何欢,你可真是开船遇上顶头风,往后有你好受的。”
陆何欢一脸无辜。
包康强行拉着包瑢走在路上。
“哥,你要带我去哪?我还在当班呢!”
“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包康显得很兴奋。
“什么好地方?”
包康神神秘秘地,用手盖住嘴,“房地产大亨朱卧龙今天在府上办宴会,宴会上各界名流、富商和交际花云集,哥哥收到了朱老板的请帖,带你去见见世面。”
包瑢一听立马停住,“我不去。”
“怎么能不去呢!”包康着急,苦口婆心地劝解,“小瑢,你也老大不小了,哥也该为你的终身大事想一想了,朱家的宴会上非富即贵,不管少爷公子,你随便抓住一个,以后嫁进豪门衣食无忧多好,哥哥也能沾沾光。”
“哥,小瑢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不会去攀龙附凤。”包瑢见包康贪图富贵,微微愠怒。
包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包瑢,“我的傻妹妹,人心是那么好得的吗?只要嫁入豪门,一生荣华富贵,有好日子过就行了,要心干吗?”
包康硬拉走包瑢,“快点,第一次参加宴会,迟到就不好了。”
包瑢一脸不情愿,但毕竟胳膊拗不过大腿,只好任由包康拉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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