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长嫂当家纪事

第二百三十五章县试

    
    主考大人都是州府里拨下的老大人,拿到密封考卷后直接分批到各县。来松虞两县的各是两位将退的府官,往年也是他俩,当初祁佑与知行的县试也是由他俩监考,同小凉山的齐老秀才,县学中的史夫子更是旧相识。
    县试三年两试,七八年过去,两个老大人竟也还记着祁佑两人,接风宴吃罢又拉着说了许久的话,两县的变化年年有,当初以为大旱后将一蹶不振,没想到却是愈加繁茂。
    两个老大人四处走了走看了看,慈安堂打完地基正有序进行,又特意瞧了瞧官窑新出的一批瓷瓶,最后满意地歇在驿馆。
    等祁佑跟知行回来已经是深夜,两个老大人不知疲倦,他俩倒是有些疲累了。
    回来看耿荣柳仁竟跟许久之前那样又守了门。
    祁佑跨进大门,见两人面上都是一副不安,颇有些诧异:“今儿没去铺子那儿?”
    耿荣咽了咽压在喉咙一天的酸涩:“铺子里人都招齐了。”
    上了正轨统筹了全局才发现,从前小心翼翼生怕出错的两月也不过是如此。
    然而这偌大的一桩家业呢,他俩心里依旧惴惴。
    知行没注意他俩神色,听了这话便笑了声:“挺好,那边安顿好了就赶紧接上家里那些生意,趁早上手。”
    倒了杯茶灌下,他再打趣道:“咱们家以后就靠你俩挣钱糊口了!”
    说完又想跟祁佑说什么话,头一歪,倒见他俩呆在一边,反应看着有些奇怪。
    “这两小子怎么回事儿,发什么愣?”
    耿荣眨了眨眼,犹豫了一会儿:“.......你们都知道了?”
    知行一时没反应过来:“知道什么?”
    “你说叫你俩管铺子?知道啊,怎么了?”
    他这嫂子要将手里的生意全数交出去这事儿,自打年后郭展鹏被强送到这儿时便有了章程,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他脑中一转,自以为觉察出了这两人的别扭,忙笑道:“是嫌你知行哥最近太忙,没空管教你俩?”
    “这也没法子啊,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最近有多忙碌,今儿还接待了整整一日从州府里下来的主考大人,县试又将近,咱们家如今最要紧的可是小宝跟志远,你俩啊别吃味儿,先让让位子吧!”
    一番话又叫两人面色更是别扭,还是祁佑一针见血:“不用有负担,自管去做,砸了也有家里兜底。”
    耿荣:“可........”
    祁佑瞥了两人一眼:“家中无人,你俩最合适。”
    两人自晚饭后等到现在,本想借着祁佑跟知行将这事儿说清楚,最好能帮他们劝一劝春归,手里拿着这许多家业,他们心中实在是慌张,又怕辜负这份心意。
    而这一桩叫他们心怀感激又惶恐不安的事儿却是他们早就预备下的,无关乎其他,只是一句“合适”。
    耿荣一时无话,柳仁更是垂了眼。
    知行这才明白这两人是在愁什么,挑了挑眉道:“我还道你俩怎么了,这有什么可忧心的,尽管去做,你们祁佑哥在,嫂子必然不能大开手脚地去做,她也确实志不在此,你们啊就当心疼心疼她,就让她稳稳当当做个官夫人,别叫她忙活了。”
    “成了,我得回去了,你俩好好想想。”
    祁佑也不再多说,只叫他们赶紧回去睡觉。
    两人闷闷地“嗯”了一声后,转了身也走了。
    正当头一轮圆月,祁佑抬头看了一眼,淡笑着摇了摇头,踏步进了内室。
    春归正好理出又一套画样儿,比照着修改了一部分,听着动静头也不抬道:“回来了。”
    “阿荣阿仁在外头等着吧?”
    祁佑将外衣脱下,走近拿起一旁的画纸,边道:“已经劝回去了,总能想明白。”
    春归一阵苦恼:“这两人吃过饭后就等着你跟知行,我这移交一份家业跟强迫似的。”
    祁佑轻笑出声:“那是他们心里不安,待缓过来将心力投到前边也就好了。”
    春归放下画笔:“行了,不说他俩了,今日可顺利?”
    祁佑点点头:“都是相熟的老大人,吃过饭,对过这一期名单后便无事,两个老大人对许久未来,便领着他们各处走了走,现下已送去休息。”
    “这次县试报名比往年多一些,后日我跟知行或许就在考场处住下,若是没回来吃饭,春姐就不必等我。”
    春归应下,两人又细说了些白日里的琐事,良久,才熄了烛火。
    .......
    深夜,耿荣跟柳仁两个同坐一张桌子前,桌上摆着一摞账本。
    两人沉默了不知多久,又同时抬眼对望。
    接着,双双拿下一本账册,就这烛火翻了起来。
    ........
    第二日一早,耿荣两个难得地起晚了,起来后拿起包子就啃,一边递给春归一张纸。
    春归一看,上面列了京都郭家各个春归参与的铺子,旧年四季账目总和与出货量标注得明明白白。
    “昨晚上整理了一些账目,春姐瞧一瞧,若是整理得无误,这账目就先放回你那儿,我跟阿仁回前头铺子了。”
    春归垂头扫过账目,嘴角微勾:“去吧。”
    两人“哎”了一声后就去了前头。
    春归放下手头的纸,再转头朝坐在桌边的两个孩子道:“吃饱了便好,饿了我再做新鲜的。”
    小宝跟志远齐齐点头,喝尽了瓷碗中的牛奶。
    因后一日便是县试的日子,早上春归特意下厨做了点芋头糕,配着撒了白糖的牛奶,叫两个孩子好好吃了一顿,午饭晚饭也都是精心再精心,挑的最新鲜的菜,火候都是蔡氏亲自看着,半步都不敢离,生怕两人有个什么不爽利,整个家里都染上了几分紧张。
    比起大人,小宝跟志远反倒显得平静些,乖乖地吃了家里人准备的点心,饭菜,再一道进书房备考,晚上祁佑知行回来,一人一个考察了一番。
    蔡氏在旁看着,见两人都是对答如流,又见桌上册子里都是端端正正的字迹,一时之前红了眼眶,又怕影响两个孩子,赶紧出了门进厨房照看汤水去了。
    也不敢多考校,免得太晚影响了睡觉,祁佑看过两人的卷面后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
    “早些歇息,别太紧张。”
    两个孩子的年纪与他当时去考童生试时一样,虚十岁,在两年书卷潜移默化的影响中已有了小读书人的模样,旁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念过书的文气孩子。
    祁佑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满意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卷面进益颇大。”
    小宝跟志远眼睛立刻一亮,比之刚刚正经端坐,小小的一张脸神色还分外肃穆要好多了。
    听完便高高兴兴地回了房。
    第二日一早,全家人都早早地起了来。
    县试共四场,前两场诗赋,后两场四书五经,一场就要考一天,对于只学了两年的十岁孩童来说相当不容易,不光是心态,体力上也勉强。
    知行是个有天赋的,从未叫人忧心过,而当初祁佑却是一腔勤奋换来的,开蒙后一年奋起直追。志远跟小宝虽无知行的天赋,却有祁佑的勤奋,两年里从未懈怠,又有蔡氏跟春归两年如一日地帮着食补,就是体弱的志远如今也强壮了好一些。
    经过一番叮嘱后,祁佑跟知行便带着上了马车。
    本来李老爹夫妇俩也要上来送考,只是上了年纪,见着这情形万一再提心吊胆的,难免不爽利。
    不知里边情形,蔡氏一整日也是心不在焉的,大家也都知道她忧心,这些年来,她一副脾气在外,为着这唯一的儿子忍了多少风言风语,如今这一脚将儿子送进了读书大道上,除却激动便是忐忑。
    十岁的年纪不算大,若是落榜也大有人在,只是也要心疼这两年的勤奋。
    她一人在院中择菜,丫头厨娘要帮手也被她推了,自个儿边择菜边望着门口。
    春归跟郭如意也不愿去扰了她,这时候劝她不必紧张就太空口白话,想也是劝不住的。
    不过到底是枕边人,李志存却有法子,见自家媳妇儿如此,直接就把房里的亲闺女抱了出来。
    小丫头被亲爹一吵醒,当即哇哇大哭,惊得蔡氏连忙起身,见他把孩子抱了出来,忙骂道:“才睡了多久,你抱出来做什么!”
    又立刻接了过去抱进怀里哄着。
    又是哄又是亲的,心思转到了闺女身上。
    李志存嘿嘿笑着,做到石凳上将篮子菜给拿了过来,自个儿开始择。
    于是一个哄孩子,一个择菜,院子里这弥漫了许久的低落的气压终于消散。
    春归跟郭如意在正堂处瞧着,相视一笑。
    ……
    黄昏时分,裘管事驾着马车终于回来,候在院子里哄了一会儿孩子,又忙了一下午的蔡氏连忙赶了过去,一家子也听着动静出了门。
    马车还没停,裘管事在前头小声比划:“轻些,睡着了。”
    蔡氏立刻收了步子,面色郑重地点头,再车帘子一掀,两个孩子果然睡倒在了车上,面色微红,身上有裘管事怕他们着凉特意盖着小褥子,睡得昏天黑地。
    蔡氏一脸心疼,这一整日下来,可不就得累坏了吗。
    只是在上面一直睡着也不是事儿,蔡氏还是轻声叫了几下将人给叫了起来。
    两个孩子睡眼惺忪,见着家里人连忙笑了出来。
    这神情,可见是考得不错了。
    蔡氏怕影响他们心情,也没问是何情况。
    只轻声道:“先下来,我炖了汤,等吃完饭再去睡。”
    接下来可还有三场等着呢,得吃饱了睡足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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