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歌

第四十七章 合作共赢

    
    一剑霜寒十四州。
    齐昱高高跃到空中,背对灼辣的阳光,剑已出鞘。
    一瞬间,剑柄已经握在手中,刺眼的光从剑刃上划过。
    他全身的内力在一刹那运转起来,融于一手。
    跃上数丈后,他在韩路遥的上方直直落下,同时内力疯狂地涌入剑刃内,如同大坝决堤。剑刃向外散发出淡蓝色的雾气,里面蕴藏的剑灵蠢蠢欲动。
    轰!
    下一秒,齐昱将剑向下插入韩路遥所在之处,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顷刻间尘土飞扬,地上的石块四处飞溅,沉重的杂物向外飞了出去。
    然而,齐昱的剑插入底下几寸,周围被砸出来一个大坑,却没有韩路遥的影子。
    他急忙抬头,在弥漫的尘土中,他看到韩路遥已经拉着身旁的女子推到了离自己数丈之外。
    齐昱的脸上出现了些诧异之色,转瞬即逝。虽说他将自己的内力瞬间运转到了极致,还是没想到韩路遥比他更快一步,就如同闪烁的火光,以肉眼根本无法察觉的速度避开。
    韩路遥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面无表情。她深邃的双眸没有丝毫感情地看着眼前的齐昱。
    不一会儿,几名黑袍男子从韩路遥的四周出现,轻巧地跃在了她的身边,持刀而对。
    她们二人瞬间被周围的一圈黑袍男子紧紧地围住,无路可退。
    齐昱站起身来,面向她,开口道:“韩路遥。”
    韩路遥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秀眉轻撇,道:“你是谁?”
    齐昱轻轻笑了笑,道:“你可能不记得我了,几年前,在李秋寒的营帐里,我们见过一面。”
    韩路遥好像对他没有多大印象,淡淡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江湖中可少见身手如此了得的女子,还隐姓埋名,不出于世,真可谓是藏在人世间不可多得的淡泊名利的侠客。甚至楚亡以后,也没有人发现你的存在。”齐昱毫不在意地对她道。
    韩路遥伸手从腰间拔出了匕首,握于手中,护着身后的沈梦溪。而沈梦溪被这架势吓得脸色有些苍白,怯生生地躲在她身后,她也察觉到这些黑袍男子绝非常人。
    齐昱手中的剑仍然散发着像是晨间的朝雾一般的淡蓝色雾气,所有人都警惕地对着韩路遥二人,眉宇间杀气腾腾。
    “公主,这……是冲着我们来的么?”沈梦溪轻声凑到韩路遥旁边耳语问道。
    韩路遥没有答话,手中的匕首在指尖飞快地旋转起来,发出刺耳的破风声。
    铛!
    刹那间,韩路遥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一步数丈,闪到齐昱面前。后者忙抬剑格挡,匕首与剑刃撞出了一阵火花。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韩路遥再次消失,出现在齐昱身后,小臂一抬,再看时,匕首的刃已经深深插入了齐昱的左胸,只留下柄露在外面。
    齐昱的双眼猛然瞪大,喉咙里发出一阵闷哼,轻咳出一口鲜血。全身战栗,动弹不得。
    四周的黑袍男子见状,对视一眼,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到了不约而同的骇然。
    齐昱向前迈了一步,勉强稳住身子,胸口已经染出了血花。他尽力地运转内力,面庞不禁僵硬地扭曲起来。
    离韩路遥最近的黑袍男子一步上前,挥刀,刀光闪烁,冲韩路遥杀来。
    韩路遥对着迎面而来的尖刀,从容地一手拔出插在齐昱背后的匕首,随意向着刀口一刺,便撞在了一起,紧接着向前数步,鬼魅的步法顷刻间贴近了黑袍男子,反手握住匕首向着他脖颈处一划,还没来得及反应,黑袍男子的脖子就溅起几步远的血。
    他身体一软,不敢相信地捂着脖子,尖刀落在地上,倒了下来。
    齐昱死死捂住胸口,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他已经预料到与韩路遥的一战会有些艰难,可能不是她的对手,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对抗,便被她易如反掌地击中了要害,毫无还手之力。
    他看着韩路遥的身影,眼神中满是不甘。
    他身体中的内力在逐渐向伤口运转,韩路遥的匕首准确无误地刺入了他的心脏,那里正是他释放内力的中枢,若是常人即便是有神仙相救也难逃一死,此刻他只能竭力使内力全部汇聚于此,维持着心脏的跳动。
    韩路遥的速度已经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自己已是天下剑客榜三十五名,在江湖中人也算佼佼者,但在她面前却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还是大意了。
    齐昱用剑支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他看着韩路遥轻盈的身影在与他带来的人厮杀,随着身影穿过一个人的身边,匕首的寒光一闪,便能击中他们的要害,手起刀落,行云流水,如同一个杀人机器一般毫不留情。
    凄厉的惨叫声接连响起,黑袍男子相继倒下,剩下几个杀红了眼,义无反顾地朝韩路遥挥起了刀。
    铛!
    匕首撞在刀刃上,挥刀的黑袍男子手一麻,刀被震到了地上,随后,他感觉脖颈之间划过一丝凉意,鲜血随之涌出。
    他咚的一声跪倒在地,双眼失去了神色,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条小路上便多了十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血泊大大小小地蔓延着。
    韩路遥手中的匕首在她的指尖萦绕着。此时只剩下她和沈梦溪,齐昱还有两个仅存的黑袍男子站着。
    她转头看向那两个男子,冰冷的眼神中流露出无穷的杀机,令人不寒而栗。
    两个男子互相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不易于察觉的恐惧。
    此行来的都是悟道镖局的精英,算是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镖师,顷刻间便都死在了这名女子手上,甚至有的还没来得及出手。悟道镖局今日之后恐怕会元气大伤。
    他们在大漠中横行,跑了无数趟镖,见识了多少江湖上的能人异士,却都远远没有这名女子来的可怕,仿佛已经超越了常人的范畴,就如同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他们的双腿不自觉地打着摆,将重伤的齐昱护在身后。
    “让开……”齐昱慢慢地用剑撑起身子,喉咙里发出虚弱的声音,对前面的二人道。
    其中一个回过头来,看着齐昱的伤势,禁不住道:“教头……你还好吧……”
    齐昱抬起眼皮,看了看四周的尸体,他们连韩路遥的动作都没有看清,就被一击毙命,实力相差了不止一个层次。
    韩路遥冷若冰霜的脸上面无表情,看着齐昱,放下了手中的匕首。
    齐昱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越过他身前的二人,向韩路遥走来。他身体中的内力已经运转得快要枯竭,总算是勉强将胸口上的伤止住。
    “让开,我赶路,不想杀人。”韩路遥轻声张口道,语气冰冷。
    齐昱没有理睬她的话,跨过几个尸体,缓缓走到她的跟前,抬起头看着她道:“你们出不去的,齐国太子已经动兵,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有几万人包围这里,你们走不掉。”
    他低下头看了看韩路遥的腹部,那里被纱布捆了好几圈,还是渗出来一摊发黑的血迹。
    “你受伤了。”齐昱淡淡地笑了笑,面色已有些苍白,道,“我很奇怪,一个楚国余孽为什么会大摇大摆地走在齐国的地盘上,你难道不知道,全天下都在追杀你们吗?”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被一把锋利的匕首顶住。
    齐昱低头,看见韩路遥手中的匕首横在他的身体上,刃上还在往下滴着新鲜的血。
    他的状态十分虚弱,但脸上毫无惧色,紧紧地盯着韩路遥的脸,轻声道:“我知道我总有一天还会再见到你的,这几年来我已经入了天下剑客榜,可是还没出手,就成了这幅样子,我不甘心呐。”
    韩路遥的匕首没有再往他的身体里前进一寸,她静静地听着齐昱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一旁紧紧怀抱着匣子的沈梦溪急忙躲在她身后,警惕地看着齐昱。
    齐昱一扭头,注意到了她怀中紧抱着的匣子,上面书着丝韵楼的字样。
    “这是你们在丝韵楼买的东西?呵,签了字据还用自己的名字,真以为自己藏得够深,没人知道你了?”齐昱冷笑一声,对韩路遥道。
    韩路遥的神情透露着一丝不耐烦,她挥臂,匕首一闪而过,架在了齐昱的脖子上。
    “你杀了我,你可以杀我,但是,我一死你们绝对走不出西京,很快禁卫军就会包围这个地方,外面的几万齐军就埋伏在城外。”齐昱忙道,“你可以杀十个,一百个,但你能杀几千个,几万个么?”
    他看着韩路遥的眼神正打量着自己,不由得露出了惨淡的笑意,道:“你们栽在了这里,也不是没有好处,这样两败俱伤的方法我也不喜欢,但是,我们可以合作。”
    韩路遥身后的沈梦溪听罢一愣,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我保证你们的安全,你们只需要在齐国多留几天,按我说的做,事成之后你们可以安全地离开,齐国不再找你们的麻烦,若是不从,你们想要离开齐国就会很难。”齐昱对她淡淡地道。
    “你是谁?”韩路遥的匕首向里刺了一寸,向他问道。
    齐昱的喉咙已经流出了血,他仍是从容不迫,一字一句地道:“齐国皇上的义子,当朝王爷,齐昱。”
    吴历六月二十二。
    吴国。
    台州。
    路桥镇。
    一辆县衙的官车正吱吱呀呀地行驶在泥泞的小路上,江南的雨季如期来临,空气闷热而潮湿,抬头望去,天空一直是灰蒙蒙的一片,夹杂着水汽的微风拂过,好歹是将前些日子的燥热一扫而空。天气陡然转凉。
    瓢泼大雨说来就来,一片浓厚的乌云在空中张牙舞爪,再不久就要落下来。地面上已经积起了一摊又一摊的水洼,两旁茂密的树林被压低了头,零散的落叶铺在泥地上等待腐烂,踩上去嘎吱作响。枝叶间的蛛网上多了好几只飞虫,挂着清澈的水珠,摇摇欲坠。
    官车在小路上停了下来,老旧的轱辘陷在泥里,吱呀呀地响。车夫看了看这天,自言自语地道:“哎哟,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这天公不作美,还是等雨停了再走吧,怕是前面待会被冲个山洪下来。”
    说着,他跳下官车,转身掀起了车厢的帘子,对里面喊道:“喂,姑娘,要下雨了,得在这儿停一会儿,咱们出来找个地方躲雨,顺便透透气吧。”
    车厢里坐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子,即将流放在此的柳筱筱和年纪尚幼的牛莲。
    牛莲此时已经趴在柳筱筱的大腿上,睡得正香,柳筱筱则一路上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看,官车从繁华的都市驶向渺无人烟的村庄丛林,周围的景象越来越荒凉,离她的家也越走越远。
    这个沉闷的天气更加渲染了她的忧郁。一夜之间得知自己全家被灭门的消息,却还来不及为自己死去的爹娘烧香祭拜,就从牢里匆匆地踏上了前去路桥流放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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