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姑娘,说实在话,并不讨厌。”
云溪啧了声。
真相了吧。
不讨厌而已。
又不是喜欢。
哪个女人嫁人,是找个不讨厌她的郎君而已?
她就说这货别有用心!
心思起伏处,楚跃的话传了过来。
“小美人,你这一身医术,跟谁学的?”
云溪霍地抬眼,对上他的眼睛,仿佛要看到他心底去。
“原来你所图的,是我这一身医术。”
她哂然一笑,“那我真该谢谢你的赏识。”
心头莫名失落,好想揍人。
“不。”楚跃摇头,“没有你,要这一身医术做什么?”
他笑着,“先有你,再有一身医术。”
“主次还是分得清的。”
这狗男人!
云溪气得给他连续给他飞过去几个眼刀。
“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些话,那就死心吧,我医术就是江湖郎中教的,我的人和知识,都是不可能属于你的!”
“真遗憾。”楚跃唏嘘着,清潋的眸中似有不解,“不过江湖郎中,医术这么高明,连中原毒榜前三的毒都能解?”
“是啊。”云溪耸肩,“大隐隐于市,高人常在民间找。”
“有道理!”他一脸赞同,“你可不就是?”
马屁拍上天也没用,她就是对他有成见了。
“听你说这话,我忽然想起来了,前两天我之所以会累晕过去,是给你解毒乏的。”
云溪敛目,审视的目光在他脸上绕一圈。
“体内积毒,我察觉不到,平时也不显山不露水,却在知道我能解三步断肠毒后,就显出来了。”
“这巧合也太实在了。”
“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楚跃否认:“还这不是巧合。”
他淡淡说道,“其实我这毒,中了也有早几年了,每月时不时便会发作,固然我用内力压制,时而也控制不住,那天正好是毒发了。”
他顿了顿,“我也奇怪,为何先前你把脉不出来,后来却能解毒?”
云溪心头咯噔一跳。
这话还真把她问住了。
……难道真是她学艺不精?
不无可能。
毕竟她先前主专研医术,对于弄毒解毒之类,不怎么涉猎。
看不到那具有潜伏期的毒素也是情理中。
不过这话,显然是不可能告诉楚跃的。
有些秘密只配烂在心底,连亲人都不能告诉,楚跃连亲人都算不上。
沉吟间,楚跃的话传了过来。
“你也不必过于自责。”
一只大手撸上她脑袋,顺着脑袋的弧度,揉了两下。
“我中的这毒,虽不在毒榜前十,却是极其险恶的一种,这许多年来,也就医圣和你发现。”
“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很了不得了,一两次失误无妨。”
“再且医圣也说过,要清理我身体中这毒,尚需要几年时间,还不一定能根治,小姑娘,你很厉害。”
原来医圣也没办法吗?
那她先前没发觉,也不突兀了。
她是个大夫,同行面前不敢夸大,但外行如楚跃,还是需要有信心的。
“嗯。”
她应了一声,将他的赞美应承了下来,“那么,你中的毒,叫什么名字?”
这话绕的太快,楚跃都有些懵。
“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云溪奇怪。
“你是大夫啊,你都能解毒了,竟然……”
“可我还是个村姑呢。”云溪脸不红气不喘。
她就是个村姑,古代偏远乡村里,重男轻女传统下诞生出来的村姑,没有见识不丢人。
少见多怪刚刚好。
“……倒是忘了这点,那毒名叫玲珑,医圣前辈起的,道是毒也玲珑千面,将人戏弄于鼓掌间。”
楚跃目光在她周身扫了一下,目光带了些狐疑,“小姑娘,你真的是在云家村长大的吗?”
云溪心头咯噔一跳:“当然!你来到云家村这么多天了,我的家境你还不清楚?”
以前她肯定回得毫不犹豫,但现在却有些迟疑了。
为她身体里面,那二十年以上的雄厚内劲。
……这些,并不是一个村姑所能拥有的。
楚跃玩味笑了。
“你说是就是。”
他没有追问下去。
云溪眸子闪了闪,对他的把握尺度起了几分好感。而后想起来,他好像跟她提过,有个朋友中了毒。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朋友中了毒,毒排名在毒榜前十开外,那个朋友是你自己?”
“不是。”楚跃答道,“他目前远在千里之外。”
说着他眼眸盈盈,带着期待看着她。
云溪想都不想摇头。
“我不可能跟你走的,你若是担心他的情况,可以到云家村来找我。”
云溪态度坚决,楚跃便没有强求下去。
“我明白。”
而后问他,“我身体情况如何?”
看来是真的要走了。
云溪垂下眼眸,少许说道:“把手伸过来。”
他眼角飞扬,眸色如秋色洗过。
“非礼我?”
去他的。
“把脉。”她没好气说道。
理由这么正经,楚跃当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积极配合地将手搁在桌面上。
他今天穿着一身粉色的纱裙,明明是男子,肌肤却比女子的还要白皙。
在屋里,白的似乎能反光。
云溪神色恍惚了一下,才有些好笑给他把脉。
天可怜见,她是有多缺男人,才能对着一个男人的手腕看呆了。
色中饿鬼都没这样的。
“情况还好。玲珑潜伏虽久,毕竟爆发时候才强烈,偏偏那时候,给我赶上了。”
“我先前用银针和药水给你排出了七八分,接下来,我给你开个方子,按照方子煎药,吃个四五天,就能清理干净了。”
她翻了一下他的膝盖,“腿上的伤恢复得也不错,已经愈合了,虽然走路有点瘸,不做太大的活动,应该无事。”
楚跃捏着自己的腿。
“不做太大的活动,可是连路都不能走?”
“能静养最好,恢复更快,不过你觉得我这么说,你会听吗?”
这可是个带伤在身,还能可劲在外头浪的人。
不过奇怪的是,他都那么折腾了,伤势不见加重,反倒比常人好的还快。
难道这是习武人的特例?
“不听,路肯定要走的,整日躺着,终会成为废人。”
楚跃说着,给她丢了个秋波,“只是你这么说,可是在挽留我?”
脸真大。
“这是从大夫的角度而言。”
她发誓真没夹带私心。
“不是大夫也没办法。”楚跃说,“事情有变,入夜我就得离开了。”
他揉了揉她脑袋,话里语气莫名。
“不然会连累你们姐妹。”
云溪一怔,而后拍开他搁在脑袋上的手。
“你的仇家找上来了?”
“是啊,速度真快,半点都不省心。”楚跃说。
“好容易有个温柔乡,还没来得及陶醉呢,就得走人了。”
云溪无奈。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张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若是嘴巴乖一点,你定然是千万人喜爱的。”
“要那么多人喜欢作甚。”楚跃不以为意,“我是你的,你喜爱就够了。”
不。
她也不喜爱。
他误会了。
“我给你写方子。”
粥已经喝完了,她将碗放到一边,“就当是答谢你的粥。”
人家都那么殷勤了,她当然很给面子。
“只是答谢粥?”
楚跃捂着胸口,有些受伤,“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竟然只看到这一样。”
矫情。
女人都比他自在。
云溪瞥他一眼,“是啊,会下厨的男子太招人喜欢,我感动。”
“那我以后经常给你下厨。”楚跃立马保证。
云溪呵了一声:“等你有以后再说。”
“小美人,我受伤了。”
“滚。”
时间总是过得极快,转眼到了响午,牛大婶过来敲门。
“小溪,我方才看到你影子了!”
“你醒过来了?”
这个邻居还不错,云溪应了声,去开门。
“醒过来了。”
牛大婶打量了她的状态,笑了笑,“还不错,看来中毒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伤势……”
她目光顿了顿,“见你身轻如燕,大抵也是无碍的。”
云溪露出个甜甜笑脸。
“正是好了,多谢婶婶关心。”
说罢请她进门,“您进来坐坐?”
“不坐了。”
牛大婶摇头,“今个儿庙会,我得多担几篮子红薯和青菜,趁着热闹卖几个钱。”
“我早上已经卖出去两担了。”
说着牛大婶往院子里瞥一眼。
“你和小荷不打算出去吗?庙会仅有三天,正是来财的好时机,错过了后面可就没这好事了。”
庙会?
她差点忘了。
方才找了空隙算了一下手里的钱财,也就只剩下高老头给的五十两银子了。
不对,五十两银子,后面还叫云小荷花了一些买些衣服和米面——
不然楚跃可没衣服换。
毕竟上次她和云小荷去镇上,可没买他的衣服。
这会儿只剩下四十八两三钱。
该赚钱了。
钱多不压身,谁知道日后忽然有个什么需要。
就算不需要,她一个在生活便利的现代享受惯了的人,也体验不来古代乡村这种苦日子。
她思量了一下,对牛大婶说:“牛婶婶,您先去吧,庙会还有两天,我明日再和小荷一道出去。”
牛大婶劝道:“小溪,咱们穷人是要居安思危的,虽说你现在家里还有些吃喝,但你和小荷终究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弱女子,比不得家里有壮丁的,早一天出去,就能多赚几个钱。”
她说,“这几天东西特好卖,我今早就赚了六十个铜板呢。”
这是一笔不小的钱了。
说的她也有点心动。
不过现实……
还是阻拦了她的心动。
“牛婶婶,我才刚醒来,身子还没好利索。”
云溪只能这样回,“还是先歇一天吧,若是继续病了,还得花钱买药。”
牛大婶点头:“也是,咱们穷人哪有钱买药。”
云溪姐妹不跟她走,她就走了,“你和小荷先养好身体,赚钱虽也紧要,终归还是身子要紧。”
顿了顿,走之前还望院子里扫一眼,压低声音对她道,“小溪,你也是个大人了,想来也有自己的主意,那楚姑娘来历不明,姿色和气度都不是咱们乡野村里能有的,你得提防些,没得给自己招惹祸事。”
“如果楚姑娘的病情好的差不多了,就让他走吧。”
牛大婶这话不动听,云溪却知道是事实,笑了笑。
“我明白,我和小荷有分寸。”
牛大婶见她语气笃定,欲言又止,终究什么都没说,回了自己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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