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痴狂

    
    她擦了擦头发走过来，开门前问：“谁？”
    “是我，苒苒。”
    林默苒听见了朵儿的声音，打开了门。
    朵儿笑着看着林默苒，“还问，要不是我，是不是你就不打算开门了？”
    “是啊，”林默苒说，“不是你，我何必开门呢，我现在困的不行，那些人的鸡零狗碎的宫心计，今天懒得玩儿。”
    “我来问问你，明天早上什么时候回去。”
    “你什么时候走，我跟你一起。”
    “你不在这儿留着了？”朵儿有点诧异，毕竟是林默苒说要见冯玉珍的，现在冯玉珍见到了，难道不该是跟冯玉珍好好地叙一叙母女情分么？
    林默苒哂笑了一声，“你觉得她表现的像事一个母亲么？有哪个母亲是会狠心把自己的女儿往我们这一行的深坑你推的？”
    朵儿愣了愣。
    “如果你有了女儿，你会逼着女儿去学习怎么讨男人喜欢，逼着她去在男人身上讨生活么？”
    “不会……”朵儿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蓦地抬起头来，“那你……”
    “我也不想瞒你，我早就已经验过了，冯玉珍和我没什么血缘关系。”
    朵儿这下更加想不通了，“但是从小到大，她明显是对你更加严格……”
    她顿了顿。
    这种事情，也并非是严格就是为谁好的。
    朵儿说：“明早我八点走，到时候来叫你。”
    “好。”
    其实也不用朵儿来叫她，她的生物钟已经形成了早醒的习惯，她出去到瑜伽室练了一会儿瑜伽，身上出了汗，才去冲了澡，去厨房弄早餐。
    这边出了冯玉珍的房间里面是带小厨房，其余人的房间都不带，只能到外面的大厨房中。
    林默苒从冰箱里拿出了鸡蛋火腿面包片，准备做吐司。
    她的身体在双开门的大冰箱后面，没人注意到她。
    有两个女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知道么？林默苒竟然不是冯姨的亲女儿啊。”
    “你从哪儿听的，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是朵姐说的，昨天不是朵姐把林默苒给接过来的么。”
    “所以这消息才有真实性嘛。”
    林默苒把冰箱门给关上，后面那两个还在讨论八卦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两人一下卡了壳。
    “……”
    林默苒招了招手，“要不要加我一个？我可以提供点更有真实性的消息。”
    “不用了。”
    两人也不好继续在厨房待着，转身就急急忙忙走了。
    林默苒把火腿切片，她其实一点都不意外朵儿会把她昨天的话散播出去，这就是朵儿的脾性，心里藏不住事儿，一旦是有什么事情，巴不得所有人都分享一下。
    朵儿她的好人缘，也就是这样才积累下来的。
    林默苒明明知道这一点，还偏偏就告诉了朵儿。
    她需要有这么一只喇叭往外散播，她需要借此来探一下冯玉珍的口风。
    她既然是穆镇远的女儿，和穆筱筱是双胞胎，又为什么会在冯玉珍这里生活这么长时间呢。
    林默苒特别多准备了一份早餐，端着去了朵儿的房间。
    “朵儿。”
    朵儿刚醒，头发都还是蓬松的，脸上也还没化妆，能看见鼻梁两侧的斑。
    “朵儿，我做了早餐，特别给你送过来一份。”林默苒笑着说。
    朵儿连忙感谢：“我这还没洗漱呢，你要不先去吃吧。”
    “好，那你快点，要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林默苒说完就将三明治留下来出去了。
    她自己吃了三明治，出来扔垃圾的时候，看见垃圾桶里面一份完整的三明治。
    她眉毛挑了挑。
    这是他们在这一行里养成的习惯，就像是她不会随便喝冯玉珍递上来的热可可，朵儿也不会吃她手里拿的三明治，任何吃的东西里，都有可能暗藏机锋，就算是对自己亲近的人，也不能完全信任。
    上了车，林默苒问朵儿：“三明治好吃么？我可是第一次给人做。”
    “好吃啊，”朵儿说，“那真是我的荣幸了。”
    一路上，两姐妹说说笑笑，倒是也很是和谐。
    回到c市，已经快中午了。
    林默苒让朵儿直接把她送到了公司楼下，招了招手。
    “以后常联系啊。”
    林默苒站在公司的台阶上，就这样看着车辆开走，默立了几分钟，她看见就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厅里，走出来两个人，亲密的模样好像是姐妹。
    其中一个人先走了，另外一个人笑着招手，等到那人一转身，这人脸上的笑就立即消失了，直接将手中的一杯咖啡丢进了垃圾桶里，毫不怜惜。
    这就是成人的世界。
    自私，冷漠，而且虚伪。
    林默苒转了身，走进了公司。
    她今天上午告了一上午假，但是工作四没人会替你做的，都堆在办公桌上等着林默苒上班的时候来解决。
    林默苒闷着头在工作了两个小时，才把所有的工作完成，已经傍晚了。
    她也没什么胃口，不太饿，就靠在椅子上刷了一下朋友圈，顺手给柯莎的网红餐厅打卡的朋友圈点了赞。
    林默苒可以看到共同的同事，现在都已经是给柯莎点了赞。
    而柯莎的最新一条朋友圈，是满桌子的文件配图：加班ing。
    发朋友圈的时间，是在半个小时之前。
    底下有钱芳芳和苏素两人的评论。
    钱芳芳：【那可惜了，你不能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苏素：【加油工作！】
    才半个小时，柯莎肯定还没有完成。
    林默苒索性拿起手机给柯莎打了个电话。
    “我下班了，莎莎，我们一起去angel酒吧吧。”
    angel酒吧也是一个网红酒吧，现在的青年男女打卡圣地。
    柯莎一听就动了心，可是……
    “我工作还没完成。”
    “哦，这样。”
    林默苒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柯莎听着听筒内的忙音，心里有点不忿。
    她又看了一眼微信上被艾特的美食图片，索性把手机扣在了桌面上。
    这就是故意在找她炫耀的吧！
    好像全世界就她一个人在加班。
    柯莎的情绪受到了影响，或许是刚才有点急了，电脑的文件忘记了去保存，正好电脑死机了。
    她一下子就崩溃了。
    等到电脑再度打开的时候，已经做了三分之一的表格全部没了，都要重新做。
    柯莎的脑子一片空白。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
    “莎莎，”林默苒说：“我帮你吧。”
    柯莎懵懵的抬起头来，看见了林默苒的面庞。
    “筱筱……”
    “来，我来帮你吧，你的工作还差什么没做完？”林默苒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来。
    柯莎顿时感动的无以复加。
    天知道，她刚才有多想要放弃，焦头烂额了，可是小群里钱芳芳和苏素两个人，却在往群里面发各种照片，她都已经屏蔽了群，却还是要主动艾特她让她去羡慕。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默苒却能主动提出来帮她。
    柯莎装模作样的推辞了两句，“那不好吧，这都是我的本职工作。”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力量大，”林默苒笑了笑，“来吧，早点弄完，我们还能赶上去酒吧打卡。”
    林默苒干活干脆利落，倒是比速柯莎要快很多，原本需要两个小时才能完成的工作，现在林默苒加入进来，不过一个小时就已经完成了。
    柯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筱筱，我来吧。”
    林默苒甜甜的笑了一下，“不用了，我来吧，就只剩下一个收尾了。”
    柯莎也不好意思就在旁边站着看，就说：“那我去倒点喝的来，你要喝点什么？”
    “白水就行。”
    柯莎心里更偏向林默苒了。
    都不给她找麻烦，直接要白水。
    她自己倒是冲了一杯果真，喝完了才给林默苒端过来一杯白水。
    林默苒道了一声谢谢，又将文件归类了一下，存入了优盘中，“可以拿去打印了。”
    柯莎千恩万谢，打印过后送到了办公室中。
    领导都惊讶了，没想到平时工作最慢最磨蹭的柯莎，这次竟然是前几个交过来的工作文件。
    “你先回去等着，我检查过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走了。”
    “是。”
    领导检查过后，就更加惊讶了。
    她之所以会着重检查柯莎，就是因为她不仅工作慢，而且里面会很多纰漏，一般情况下必须要翻工好几遍的。
    这一次竟然任何错处都挑不出来。
    柯莎在座位上忐忑的等待着，以前改文件改到凌晨的都有。
    忽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
    一个同事接了电话，转头喊：“柯莎，你的电话。”
    柯莎看了坐在一边的林默苒，林默苒朝着她笑了笑，“去吧。”
    柯莎心惊胆战的走了过去，拿起电话。
    林默苒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一次性水杯中，白开水摇晃着，上面漾开了波纹。
    柯莎挂断了电话，跑了回来，“筱筱，我过了！”
    林默苒：“祝贺！饿了么？我们去吃饭。”
    柯莎忙不迭的点头，“好，我们这就去！”
    两人离开的时候，旁边的同时艳羡的不行，“柯莎，你今天运气真好，这么快就把工作给完成了。”
    “对啊，我们估计都要弄到十二点了。”
    “怎么以前没听你说和市场部的穆筱筱是老同学啊。”
    柯莎对于褒奖和艳羡，照单全收。
    人都是有点虚荣心的，特别是长期处于一个位置时间久了，忽然翻身，旁边人的恭维带来的虚荣感，媲美爽感了。
    林默苒带着柯莎去了angel的网红酒吧。
    这边的酒吧类似于一家酒屋，里面有单点餐食，只是因为是网红圣地，单价都比较贵。
    林默苒很大方，点的酒类和菜都是最贵的。
    这对于有虚荣心的柯莎绝对是一个诱惑。
    这种东西不发朋友圈，那不是暴殄天物么？
    所以她就又发了朋友圈，而且这一次，她还特别给钱芳芳苏素三个人的小群里面，也发了一组照片。
    林默苒默默地看着柯莎的这一系列的举动，没有出声。
    林默苒不太能喝酒，她自己清楚自己的酒量，就倒了一杯，自己抿了几口，却给柯莎倒了一杯。
    柯莎对于能体现她的品味的事物，总是喜欢多尝试，也不管这酒精含量有多少，后劲儿大不大，只要是林默苒给倒，就来者不拒的全都喝。
    柯莎没多一会儿就喝醉了。
    林默苒扶着柯莎上了出租车，送柯莎回家。
    路上的时候，柯莎的手机一直在响，林默苒一看，是小群里面的集体视频通话。
    她想了想，按了接通。
    幸而钱芳芳先看见了林默苒的脸，及时的就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来。
    “穆筱筱？”
    林默苒笑着说：“刚刚莎莎喝醉了，我送她回家。”
    一听林默苒这样说，钱芳芳和苏素在手机摄像头对视了一眼，随即笑了一下，“那也没什么事，我有事儿找莎莎，既然是她喝醉了，那我明天再说吧。”
    林默苒说：“好。”
    她顿了顿，说：“你们是不是又建了一个小群啊？我没见过你们在原来的群里讲话了。”
    钱芳芳讪讪的一笑，“是啊，当时你出了事，我们就觉得和你在一个群里不太好，也不好把你给移……所以就另外建了一个小群，方便说事。”
    苏素说：“是啊，你别多心啊。”
    两人虽然这样说，却没直接提出是否要把林默苒给重新拉进去。
    如此呢，倒是正中林默苒下怀。
    她是要进群去的，只不过却并非是让钱芳芳或者苏素拉她。
    她把柯莎送到了柯家。
    柯莎的父母因为和穆家的关系不错，跟穆镇远之间也一直有合作往来，都十分热情的邀请林默苒进门坐坐。
    林默苒摆手说：“不用了，我先回去了，也的确挺晚了呢。”
    大人之间，对于儿女之间的暗流涌动恐怕也不是很了解。
    他们知道林默苒死而复生没有死之后，都屡次劝柯莎多和林默苒走动一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所有的运气也豆汁儿这样累积起来的。
    可是柯莎总是以各种理由来推拒。
    今天见到林默苒送柯莎回来，他们也还是很高兴的。
    第二天早上，林默苒就让司机往柯家那边绕了一圈，接柯莎一起去上班。
    柯莎宿醉，现在头疼的不行，正在想要不要告假。
    林默苒说：“你就算是请了假，到时候没完成的工作，也还是要你自己来完成，我前两天就请了一上午的假，结果工作堆了一桌子。”
    柯莎一听，“啊？那就算了，那还是去上班吧。”
    林默苒笑着说：“你今天头疼的话，我帮你。”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保温盒，“我还给你熬了醒酒汤，喝了这个头就不疼了。”
    柯莎：“谢谢！”
    她这次还真的是真心实意的说的谢谢。
    在路上，林默苒就说起来昨天微信小群的事情。
    柯莎没想到竟然会被林默苒发现，面上顿时羞愧，林默苒对她这样好，她却在欺骗她。
    所以，当林默苒提起来说：“能不能把我拉进去呢？我也想跟你们多走进一些的。”
    “当然了。”
    柯莎二话不说，直接就把林默苒给拉进了小群。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钱芳芳刚打算在群里艾特下另外两位姐妹，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忽然就发现群里面成了四个人！
    她定睛一看，这不是林默苒又是谁？
    她立即就私了苏素：“你看咱们小群了没？”
    “今天还没，怎么了？”
    “穆筱筱进来了！”
    苏素也很意外，“她怎么进来了？你是不是看错群了，看成咱们之前的那个群……”
    “那个群我早就删了，里面没人发消息我都不知道还有那个群！是咱们的新群！”
    钱芳芳一听苏素这么说，就知道既然苏素不知情，那就一定是柯莎把林默苒给拉进来的。
    苏素也说：“应该是莎莎拉的吧，莎莎这几天不是跟她走的挺近的么。”
    钱芳芳满肚子火气，“我先打电话问问柯莎怎么回事。”
    柯莎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刚中午下班。
    林默苒在外面等她一起吃饭，
    柯莎朝着林默苒比了一个手势，走到走廊另一边去接电话。
    “芳芳，怎么了？”
    “柯莎，咱们小群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把林默苒给拉进来的？！”
    柯莎本来还有点心虚，毕竟是他们三个人的小群，现在把另外一个人拉进去，怎么也要提前说一声。
    可是，当她听见钱芳芳这样的质问的时候，一下就把她的心虚给打消了。
    “是我怎么了？”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建这个小群么？你现在把她拉进来，我们有什么活动还怎么在群里说，有什么秘密话还怎么私底下说？”
    “有什么活动就不能叫上筱筱么？”柯莎说，“她人也不错啊。”
    “我看你是忘了她以前是怎么样的了！”
    “以前并不代表现在，况且，以前她请客吃饭的时候你没吃？占便宜的时候你没占？现在倒是说起来风凉话了。”
    钱芳芳听着这话，差点就炸了。
    “柯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现在要因为穆筱筱跟我和苏素绝交了么？”
    柯莎说：“是你说话太难听了，本来也不怨筱筱，就算是苏素知道了，也不会站在你那边的。”
    钱芳芳冷笑了一声：“这是你的选择！以后你就跟穆筱筱去过吧！”
    说完，她就把电话给挂了。
    柯莎也气的不轻。
    不就是把穆筱筱给拉到小群了么，就值得钱芳芳这么大呼小叫的，小题大做！
    如果不是钱芳芳这个咄咄逼人的态度，她压根也不会说什么的。
    她挂断电话，就又给苏素打了个电话。
    “素素，你评评理！钱芳芳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承认，拉入小群是我不对了，我应该事先征求你的同意，但是她直接因为这件小事就要搞绝交，我们自己不也有自己的思想么，为什么凡事都要以她为尊，她说什么我们就要做什么？她对我们从来都只是为了发号施令！她以为她是谁？比我们高人一等么？”
    林默苒站在门口听一会儿，唇角向上一勾，露出一抹浅笑来，头顶白炽灯的灯光在她的脸上照着，半边脸隐在暗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