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痴狂

    
    年会让林默苒忙的团团转，柯莎过来帮忙倒是减轻了不少压力。
    林默苒说：“谢谢你莎莎，你真是太好了，我今晚请你吃饭，你挑地方。”
    柯莎抿着唇笑了一下，“不用的，每次都让你破费。”
    “我心甘情愿的呀，”林默苒说，“你等着，我去那边先搬点东西。”
    林默苒来到外面搞出，从透明的落地玻璃朝着外面看，警、车到了。
    她站在落地窗前没有离开，就漠然的看着玻璃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身后是柯莎的惊叫声。
    “我没有！”
    林默苒满目苍凉。
    明明上一次，还是天空一片湛蓝，满目绿色，怎么现在就已经到了深秋呢，
    有警、方介入，不管是在银行的自动取款机上操作，还是在商场的柜台收银，调监控取证很快。
    林默苒一直到第二天才作为报警当事人，出现在警、局。
    她先把笔录看了一遍。
    用这张卡刷的女士护肤品也好，昂贵的化妆品也好，还是网购，都是三人共同买的。
    原本警方只传了钱芳芳一个人，而钱芳芳害怕，就将另外这两个“同伙”都给出卖了。
    林默苒大致扫了一下笔录。
    她们倒是口供一致：“这是穆筱筱送给我们的。”
    所以，现在就是来征求她这个当事人的想法了。
    林默苒说：“我不记得了。”
    既然能把她给叫过来，也就必定是调查过林默苒本身的情况，也知道她现在因为车祸撞坏了脑子，造成了失忆的症状。
    “不过，我当时既然舍了贵的酒店而去住了当地条件很差的旅馆，送给她们……恐怕不现实吧，况且我本来就是被她们给赶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是被赶出来的？”
    “当然是问过了，”林默苒说，“是柯莎告诉我的。”
    这样一来，口供就更加被完善了，于是，三人被移送到拘留所。
    林默苒花钱打点了一下，让这三人关在了一间里。
    她需要有一个让三人冷静的时间。
    只有三个人同时都在，也才能让恐惧的气氛相互传染，到时候她进入的时候，也才能起到至关重要的效果。
    年会如约而至。
    林默苒作为串场主持人，选了一条十分漂亮的礼服长裙。
    而和林默苒搭班的男主持人，却让她感觉有点眼熟。
    “你好，怎么称呼？”
    面前的男生看起来很帅气很阳光，不过林默苒的确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了。
    男生有点受伤，“你忘了我们见过么？我叫靳宇，是金融系的。”
    林默苒哦了一声，她想起来了。
    在梁濯带着她去参加的一个宴会上，她偶遇了靳宇。
    只是当时由于李潜的真实身份带给她的冲击力实在是大，让她忘了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
    林默苒笑着说：“抱歉，最近事情多，我给忘了。”
    “没事，”靳宇笑了笑，“很高兴能和你搭档。”
    “我也是，只是……”林默苒犹豫了一下说，“你说你是金融系的，可是你现在是男主持……”
    “我是被我爸爸临时叫来应急的，我爷爷和梁老爷子的母亲是兄妹，梁老爷子是我爸的表哥，我叫梁老爷子大伯，跟梁家的几个少爷是表兄弟。”
    林默苒脑子有点乱，想了一下这层关系，脑子里一根线已经扭来扭曲的纠结成了一团乱麻。
    “反正是亲戚关系咯。”林默苒一句话总结。
    “是的。”
    靳宇主持过几次年会了，虽然不是专业科班出身，但是经验比林默苒还要更足一些。
    等到领导离场后，员工们私底下开始躁动起来，各种稀奇古怪的提议就都出来了，对于林默苒这个半路上道的主持人来说，简直就是考验。
    幸而有靳宇在旁边反应很快的解围，才没有让年会垮在她的身上。
    最后年会的表演部分结束，开始用餐。
    林默苒和靳宇坐在就近的一张餐桌上，林默苒刚一坐下就先喝了一大杯水。
    “真是累，感觉比我绕着操场跑三圈都累人。”
    靳宇笑着给林默苒倒上热水，“习惯就好了，你当主持人，将来要经的场比我还多呢。”
    林默苒点了点头。
    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十分修身的礼服裙，腰部十分紧绷，没吃两口就觉得小肚子要凸起了。
    “我先去换一身衣服。”林默苒跟靳宇打了一声招呼，就去了女更衣室。
    她把礼服裙脱下来，从更衣衣柜里面拿出来一件黑色的卫衣和及脚踝的毛呢长裙套上。
    她转身开了门出去，在走廊上，看见倚在墙边的男人。
    男人正在抽着烟，烟蒂上升腾起的薄薄的青白色的烟雾，将他原本冷硬刚毅的面庞打磨的棱角浅淡了一些。
    林默苒就只是在他的身上略停留了一秒钟，就径直绕过他向前走。
    “林默苒。”
    梁濯一把抓住了林默苒的手腕。
    林默苒偏头，一双化了浓妆的眼角向上微微上扬，落在梁濯的身上，“有事？”
    “你准备跟我冷到什么时候？”
    林默苒笑了一声，“我怎么敢和二少冷战呢。”
    刚才年会，领导讲话的时候，梁濯也在后排，只是林默苒全程就当他不存在，目光都没有在他的身上流连过超过三秒。
    梁濯眉心深深地皱着，“你说话这么阴阳怪气是怨我跟黄嘉文出去了？我出差是偶遇……”
    “是啊，就跟当初你被罚回老家祖祠那一个月，黄嘉文不也故意跟去偶遇了么，”林默苒说，“你跟她还真的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挺般配的。”
    “那你跟祝祁丰走的这么近，是为了气我？”
    林默苒呵了一声，“气你做什么？你是我什么人啊？”
    这话林默苒问的很真。
    自从梁濯跟她有过肌肤之亲之后，却从来都没有在公众场合公开表明他们两人的身份。
    反而，梁濯和黄嘉文成双入对出入的情况比较多，倒像是她继承了柳依依的衣钵一样，开始倒追梁濯一样。
    林默苒靠在墙上：“我实话告诉你吧，祝祁丰是我的初暗恋对象，如果不是他出现的晚了，也不会有你什么事儿了。
    她转身要走，却又再一次被男人拉住了。
    这一次，梁濯直接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就把她拉上了电梯，按下了负一层。
    林默苒刚才喝了一点酒，现在整个人都还是有点微醺的状态，浑身虚软，和男人的力气悬殊太大，只能任凭他把她给拉到车的副驾上。
    林默苒也没再试图挣扎，就偏头看向车窗外。
    梁濯开车带着她来到了蓝海湾。
    这边只有她来过。
    林默苒没想进去，“你这会儿带我来干什么？”
    “你进来不就知道了？”梁濯按下密码解锁，“还是说你不敢进来了？”
    林默苒明明知道梁濯这就是激将法，却听见梁濯这种说话的口吻以及那挑衅的目光，冷笑了一声，拿着手机就走了进来。
    “有什么不敢的，又不是龙潭虎穴。”
    梁濯进来，门咔哒一声上了锁。
    他俯身从鞋柜里面拿出来两双拖鞋来，“说不定是呢。”
    林默苒刚一进来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靳宇打来的。
    她接通了电话。
    “筱筱，你还没有换好衣服么？”
    林默苒说：“抱歉，我有点事就直接走了，忘记给你说了，实在是抱歉。”
    “没事，”靳宇的语气里能听出来有些失望，“怕你出什么事儿，那……提前祝你假期愉快。”
    林默苒笑了笑，“谢谢。”
    挂断电话，梁濯已经从后面环住了林默苒的腰，“是靳宇？”
    “你认识？”
    “算是远房表弟吧。”
    林默苒抓住了梁濯的字眼：“算？”
    梁濯耸了耸肩，“他估计从来也没有认过我这个表哥吧。”
    林默苒也不管是不是败梁濯的面子，直接说：“是啊，估计梁家人都没怎么认过你这个梁家少爷吧。”
    梁濯扶着林默苒的肩膀把她给转过来，“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弱的？”
    “不啊，”林默苒说，“能跟你一样在这一大家子面前装这么长时间，他们都看错了你，也看轻了你。”
    “那你呢？”梁濯若有所思的问。
    “我看透了你了。”
    林默苒伸出手来，手指抬起了梁濯的下颌，让他看向她。
    梁濯抿了抿唇。
    “这么有自信？”
    林默苒手指在他的肩膀点了一下，“我不是对我有自信，是对你有信心啊。”
    梁濯的眸光深了深。
    林默苒转身走向厨房，“我要吃点东西，刚才住持都每吃什么，换个衣服就被你给拉过来了。”
    她打开冰箱，从里面找出来了方便面。
    “我最近学了一个煮泡面的好方法，”林默苒转身问他，“你吃吗？”
    梁濯从林默苒身边经过，从她的手里把泡面拿过来，“我来煮，你去泡个热水澡吧。”
    林默苒也没推辞。
    “希望你煮的可以下嘴。”
    林默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的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她都不知道和梁濯间说了什么，她为什么就这样原谅了他。
    或许是知道梁濯和景生蔓的关系之后，也知道他本着和黄嘉文怎么样的态度了。
    她知道他不容易。
    吃饭的时候，梁濯就说起来这次出差。
    “出差去做什么？”
    “收账，”梁濯说，“我不瞒你，黄嘉文这次不是偶遇，是我打电话叫她过去的，应收的那个公司和黄家有点渊源，我用得上她的人脉。”
    林默苒低头吃面。
    她其实这两个星期也听说过了。
    梁濯在公司里面不受重视，给分配的工作也都是最难的。
    林默苒没开口说什么，也没评价梁濯。
    如果她是梁濯，也会这样做。
    这个世界上，有捷径，又何必非要绕远路呢？
    吃了饭，林默苒就去窝在沙发上追剧了。
    只是今天追的剧暂停播出了，她也就手里拿着遥控板，在随便调台。
    其实呢，心里早已经是紧张的不行了。
    梁濯那边还有一部分后续工作没有完成，今晚要加班完成，都已经快十一点了还在书房。
    林默苒去热了一杯牛奶，端着去了梁濯的书房，扣了扣门。
    “你还没结束么？都十一点了。”
    林默苒进来就打了个哈欠。
    梁濯保存了一下文件，说：“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吧。”
    林默苒瞪了他一眼，把牛奶杯放在书桌上，“那行，我去睡了，你继续忙吧。”
    梁濯直接拉住了林默苒的手，“一个人睡不着？”
    “我一个人睡了二十年了，”林默苒切了一声，“我怎么可能睡不着。”
    “把牛奶喝了，”梁濯把牛奶杯端给她，“我就陪你去睡。”
    “那是给你倒的。”
    “你见过哪个男人喝牛奶的？”
    “喝牛奶长个儿啊。”
    梁濯危险的眯了眯眸，“你觉得我矮？”
    “一米八，不矮，”林默苒向前蹭了蹭，“还可以长别的地方嘛，反正牛奶是万能补。”
    梁濯直接顺着林默苒的手臂绕过她的肩后，“那就让你试试，看看我到底用不用补了。”
    然后梁濯就身体力行的用上半夜，告诉林默苒，他的各方面机能都很好。
    不用补。
    …………
    公司正式放假，就已经是年前三天了。
    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为了过年做准备，买年货，备食材，热热闹闹。
    穆家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小家小户，自己关起门来自己过。
    倒是梁家，每到过年的时候，就是大日子了，张灯结彩，几乎梁家所有的旁支都来了。
    就在大年三十这天，林默苒意外的接到了梁静云的邀请。
    “筱筱，今天晚上家里办宴席，你也来吧。”
    林默苒说：“我去不好吧，大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种家宴我真的不适合出现。”
    “有什么不适合的，”梁静云说，“现在孟子萌那个小三被思白给赶走了，思白前几天也去医院看了男科，将来这个功能肯定会有的，这个你放心……”
    林默苒：“……”
    让她放心干什么？
    就在这时，林默苒听见了听筒那边梁思白有点压抑暴躁的声音。
    “姐！你又在说什么！”
    梁思白不等梁静云再说出什么话来，直接就把她手里的手机给夺了过来，看见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整个人都要斯巴达了。
    “你别听我姐刚才说的乱七八糟的话。”
    “我没信，”林默苒说，“祝你药到病除。”
    梁思白：“……”
    还说没信，这是没信么！
    梁静云看着梁思白要挂电话，急忙过来把手机给抢了过来，“你先别挂，我还有事儿没说完呢！”
    “筱筱，晚上的宴会你不参加，那明天我跟思白要上山去祈福，你跟我们一起去吧，正好求个好姻缘。”
    林默苒还没来得及回答，梁静云就说：“明天我去的时候直接找你。”
    林默苒本想要拒绝，但是她脑海中忽然想到了已经死去的穆筱筱。
    她想要明天去寺庙，帮穆筱筱上一炷香吧。
    第一次和穆镇远吃年夜饭，平时吃家常饭都没喝过酒的穆镇远，这次喝了两杯酒，林默苒都喝了一小口。
    穆镇远一喝了酒，话就多了起来。
    “筱筱，以前是爸爸对不住你，既然上天给了爸爸这一次机会，能让你活过来，爸爸一定会尽全力来弥补你的。”
    林默苒看着穆镇远的眼神，不是假的。
    她想起穆筱筱日记里面的那些话。
    【我讨厌穆镇远，谁叫他为了穆蓉蓉吵我。】
    【为什么死的不是爸爸，而是妈妈呢。】
    【我想换妈妈回来。】
    也许原来穆筱筱的性格真的不够讨喜，穆镇远穆筱筱父女也真的是积怨已深。
    但是，既然穆筱筱已经离开了，那就万事随灯灭吧。
    对林默苒来说，穆镇远的承诺，似乎只是宽慰罢了。
    但是对穆蓉蓉和霍兰秋来说，就是另外一层含义了。
    两人已经发现，自从这次林默苒回来之后，和以前的那个性格古怪又作的女生判若两人，也看得出来穆镇远对林默苒的补偿。
    现在这么一承诺，他们两人就彻底慌了。
    “那怎么办啊？”
    本来想要用DNA的鉴定报告将林默苒的真实身份给揭穿的，谁能想到，这人真没死，DNA亲子鉴定没错，就算是造假都造不到这么真的情况。
    相反，倒是她……
    穆蓉蓉越发的慌乱了。
    霍兰秋安慰穆蓉蓉，“现在你爸爸也就是口头上说说而已，她穆筱筱是你爸的女儿，难道你就不是？”
    “我……”
    穆蓉蓉一个字吐出来，又闭上了嘴。
    霍兰秋说：“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能找个高门嫁过去，让你爸对你刮目相看！”
    穆蓉蓉叹气，“但是现在几大豪门里面的适龄的都已经婚了。”
    “也没有啊，”霍兰秋说，“梁家不就好几个少爷么？我刚才听见穆筱筱跟梁家打电话，像是明天要上山礼佛，到时候我带着你也跟去，你抽时间好好在梁家大小姐面前露露脸。”
    “好。”
    除夕夜要守夜。
    这几年已经开始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没有了往常一到过年，到处就都是鞭炮声了。
    只是，在过年除夕这个夜晚，在c市却有一场烟花大秀。
    那就是梁家。
    梁家每年都要专门拨出来六位数的资金用来买入环保型烟花，等到十二点的时候在梁家的上空放起来，整个环绕着梁家的富人区都看得见。
    而这一次，林默苒在穆家也看见了。
    穆家算是在富人区的边缘，刚好沾边，也能看见燃放在墨蓝色天空中的璀璨烟花。
    林默苒裹了一件羽绒服跑出去看。
    穆蓉蓉翻了翻眼睛。
    看个烟花用的这这么兴奋么，跟没见过的土包子似的，她嫌冷，都没出门，就隔着落地玻璃窗朝着那边看了看。
    林默苒裹着帽子站在院子里，隔着羽绒服，手机响了起来。
    她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是梁濯打来的。
    “梁濯。”
    “在看烟花？”
    “嗯。”
    烟花冲上天发出的砰砰砰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到耳朵里，跟天空中爆开的烟花相互辉映。
    随着十二点钟倒计时，天空中的烟花展现出倒计时9,8,7,6……的数字图形。
    到了整零点的时候，林默苒和梁濯同时开口：“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