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看向和郡王,只见他的发髻上插着一直木簪,祥云纹路,显得他特别的脱俗与超然。
“甚好,看起来很随意亲和。”
“那好,以后若是我去云游,就带着它了。”
“姑娘,这玉簪你也要了吧,此簪独一无二,是小女央求我雕的,想必世间再没有了”
摊主见二人均拿着一只簪子,随口说道。
如梦想了想,这些小玩意也不需花费什么银两。这摊主女儿想必也是期望父亲生意兴隆,一时兴起,遂了人愿又得了物件。
“好,掌柜的多少银?”
“一共二两银,木簪便宜些,只五十文。”
如梦瞧着和郡王没有自己付银子的打算,无奈只好拿了二两银付给摊主。
两人选到心仪的东西后又继续向前游逛。
“谢姑娘送的簪子”
是你赖着不肯付银钱吧,如梦心中腹诽。
“和郡王接下来去何处?我要去前面拱桥处等我兄长。”
“某无事,陪姑娘前去好了。”
如梦见和郡王没有回避的意思,也就没再扭捏。
两人来到拱桥处,站了片刻,相对无言,觉着有些尴尬。
“如梦在此处等我片刻。”
如梦还没询问,和郡王一阵风似的走开了。再回来时手里提着两盏河灯。
“我们去放河灯吧。”
和郡王也不由如梦拒绝,把那盏荷花灯塞给她。
两人前后脚挪到河边,因着人多拥挤,和郡王要时不时的护着如梦。
“如梦可放过河灯?”
放过吗?她还记得前世新婚的那一年,方氶江休沐在家,也是元灯节时,央求他能带自己逛逛。想去城河那里与他一起放盏河灯许愿。得到的回复是不耐与轻视。
“那都是些未出阁女子的玩意,你若喜欢就在自家池子里摆弄吧。”
说罢低头看着兵书,再也没看她一眼。
“没放过”
“来,我教你。”
和郡王拿起如梦的荷花灯,蹲在岸边,捻出灯芯,准备点燃。
“如梦许个愿吧,据说河神很灵。”
“你怎地会信这些,骗小孩子呢。”
如梦觉着和郡王出身天家,怎还这般天真。
“姑娘何须如此笃定,没试过怎知不会是真的呢。”
如梦猜想也对,就连自己的重生都不知是不是自己的梦一场,怎么就确定没有河神?
遂也学着和郡王蹲下身来,闭目对着河灯许愿。
“你小心着些,放水里,我帮你推远。”
和郡王小心翼翼的护着如梦,生怕她落水。两人看着灯火渐行渐远,也慢慢站起了身子。
“和郡王许了何愿?”
“如梦想知道?那我们交换可好?”
“那还是罢了吧。”
“梦儿、梦儿”
和郡王见她身后人群中,走来两个少年,招手唤着如梦。
“可是来寻你的人?”
如梦听后回身见大伯兄与大兄向此处走来。
“二位兄长。”
“梦儿,怎只你一人在此?桐儿与珠儿妹妹呢?”
“二姐姐、三姐姐与我走散了,我在此处等她们。”
“准是桐儿贪玩,看回去告诉母亲禁她足。”
“这位公子是?”
一直默不作声的登哥发现了如梦身旁的和郡王,遂出声问道。
“大兄这是和郡王。”
大伯兄一听是郡王赶紧向他行礼,恐失了礼数怪罪。
“两位不用如此多礼,今日本来我也是乔装私行,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
“和郡王识得我四妹妹?”
登哥不解,鲜少出门的四妹妹怎会认得皇亲。若是他知晓如梦还与宋微时有深交,想必更会吃惊吧。
“哦,我与太傅之孙是好友。”
和郡王怕给如梦招来麻烦,只提了与平阳侯府有交情的田其玉。
“今日难得遇到和郡王,不如我们去对面小酌一杯吧。”
大伯兄刘本源见机会难遇,遂提出去坐一坐。对于他在政治上的敏锐,想必是出于平阳侯刘邑平日的言传身教。
“这……不是要在此处等候舍妹吗?”
“和郡王安心,让家奴在此守候就可。舍妹贪玩,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听罢,和郡王瞧了瞧如梦。
刘本源见他对着如梦思虑,想必也不会拒绝自己。就对如梦说道:
“梦儿,走吧,我们找地方歇息会儿。”
如梦无奈,一行人出门,又不能单独回去,只好虽大伯兄与登哥一起找了间酒楼候着。
“和郡王,听闻老郑王最近身体抱恙,可有其事?”
“老毛病了,无恙。”
和郡王并未多言,刘本源见起面上也不担忧之情,想必也无甚大碍。
席间,大部分是大伯兄与和郡王谈些朝廷时事,登哥偶尔几句。如梦只能冷清闲坐一旁。
和郡王见如梦无聊,喝了几杯茶水,还时不时的给她添茶。两人举止随意,也无眼神交流。就仿似对年的恩爱父亲般默契与和谐。看的刘本源与登哥一头雾水。
几人坐了有两炷香的时间,在如梦喝了整壶茶水后,护院来酒楼,禀已找到二小姐和三小姐,就在楼下等候。
大伯兄见时辰不见,与和郡王告别,还热情的邀约下次会面。和郡王无奈嘴上应承着,却时不时的向如梦挤眉。
如梦觉得让一个不理政事崇尚自由的王爷,枯坐谈论朝堂,真真是比得上受刑。
“见如梦喜茶,下次某约你喝茶”
在酒楼的门外,大伯兄正训斥如桐。和郡王得空悄悄在如梦耳边说道。
说完挑了下嘴角后,转身走了。他这是嘲弄还是调戏?
众人回到侯府已是亥时,平儿恐小姐逛的累了,早已备好了洗澡水。
午夜时分,宁静归来。白日喧嚣了整日的大宅子渐渐沉静下来。如梦泡在水里洗去了一身的凉气与疲惫,慢慢的竟打起瞌睡来。
忽然,一声不经意的“吱嘎”声,让她惊起。
“谁人在那?”
浴房是卧房格出来的一块,因着没有烛火,只能借助屏风投来的微弱光线,作为洗沐,足矣。
“是我”
如梦觉得声音再熟悉不过,可出于惊讶,还是思索了片刻。
“是?……宋微时”
宋微时听她叫了自己的名字,想重新调整自己冰冷的声音。可奈何自己满心怨气,怎么也不得法。
“你许了何愿?”
“啊?……”
“我问你在护城河畔许了何愿。”
他冒着登徒子的风险前来就是为了问她许了何愿?如梦双手抱在胸前,双眼传来不可置信。这时,宋微时又向前走了两步。
“别过来。”
“你许了何愿?”
如梦又听此话想起,猜想这人是不得到答复,不会罢休了。
“不想再有来世?”
告诉他也无妨,一个祈愿,什么都代表不了。
可宋微时稍稍发呆,不知她的愿望是随口而提,还是有何意义。
如梦此时境况等不得他思虑,出言斥道;
“转过身去,我穿衣。”
一双如星辰般的双眸抬起,照亮了某处昏暗角落。如梦渐渐软了语气。
“有话一会说。”
宋微时也不辩驳。如梦能瞧出他有话,已是给他最好的安慰。少年迈着沉重的步伐绕出屏风,坐在了卧房的圆桌旁。
“小姐,我进来给您换水。”
门外响起了平儿的敲门声。刚刚平儿没有听见声响,原是去厨房烧水了。
“不必了,我出来躺下了。夜深了,你也去歇息吧。”
“好,奴婢去收拾下小厨房就睡。”
听见平儿拖着水桶的声响离去,如梦从浴房走了出来。
“晚间的元灯会,我瞧见你和宋子适(和郡王)在一起。”
如梦并不惊讶宋微时会看见自己,可他为什么没有来打招呼就不得而知了。
“是,我和姐姐走散,遇到了。”
“我堂兄已有正妃”
“王爷此话何意?”
只要不算笨拙都能听出宋微时话中的蔑视,如梦怒视着他。
“就是话里的意思。”
“我尚未及笄,听不懂王爷话中何意。夜深了,王爷请回吧。”
“你既未及笄,又何须忌讳我。”
如梦真是要被这人气急,他当她是何人,如此羞辱。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碗,丢到一旁。发出脆生生一声响。
“不论我年纪如何,王爷觉得就能如此轻薄?请您速速离去,我要唤人来了。”
宋微时没想到惹急了如梦。明明自己是想来寻她说说话的。怎么就变如此收场?
他还是从来时的路离开的,如梦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向塌边铺起了床铺。她知道,他一定会走的,那么傲娇,若是被人驱赶还不离去,真真是变了脾性了。
“小姐,可是有事?奴婢在厨房听见声响。”
“无事,刚刚口渴,不小心打破了茶碗,明早你收拾吧,我睡下了。”
“好”
平儿见无事,也回房歇息了。
而在侯府的西院,平阳侯刘邑与儿子刘本源还在夜谈。
“你是说郑王之子与如梦相识?”
“是,孩儿还与和郡王一起吃了茶。”
“你那四妹妹是个鲜少出门的,倒是识得一些权贵。”
“二人言语间仿似相识已久,和郡王也颇在意四妹妹。”
“源儿,还不知详情,莫不可有何举动,可以慢慢观详。你若想结识和郡王,倒是可以借此机会。”
“是,孩儿省得。只是来告知父亲。也为儿参详下,我们与郑王府有牵扯会否有什么麻烦?”
“郑王如今身体欠佳,和郡王又是个与世无争的,能有什么麻烦。你若需要,放手去做吧。”
“儿知道了。天色不早了,父亲早些休息,琳琅还等着,儿就先回去了。”
“这都两年了,你也该考虑纳一房了,我刘家不能到你这断了传承。”
刘本源自知父亲所说何事,可他与夫人鹣鲽情深,也答允过琳琅会给她时间,此时面对长辈竟觉为难。
“请父亲再给孩儿一年时间。”
“唉,你是个有主意的,又秉性善良,自己斟酌吧。”
平阳侯摆摆手,示意儿子退下吧。
刘本源伴着夜色一深一浅的走回自己的院子,他知生在侯府世家,传宗接代本就是他的使命。无奈他对琳琅感情颇深,不忍她日后对着府中妾室暗自伤心。看来自己也要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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