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姜太太别走

080.非人折磨

    
    傅信然拿起面前的空酒瓶,潇洒地用两根手指转了个圈。
    “瓶口指向谁,谁就去大冒险。”
    他话音未落,瓶子已然晃晃悠悠地减慢了速度。
    姜静看着他这轻车熟路的样子,总感觉他像是经常玩的人。
    自己好像掉进了贼窝。
    思绪还未收回,就见墨绿色的酒瓶歪歪斜斜地朝她转了过来。
    “果然,提议的人总是下场不好。”
    傅信然潇洒地冲她笑了笑。
    “果然,我做什么都不顺,”姜静吸了吸鼻子,“说吧,做什么?”
    “玩点刺激的。”
    傅信然说着,微微偏着头看向门口。
    “这会儿进来的人多,就从现在开始数,第三个男的,你上去搭讪,叫过来喝酒。”
    姜静闻言眉头微微一蹙。
    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人,还真是挺会玩的,一来就玩这么大。
    愿赌服输,还能怎么办呢?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一脸不情愿地踱步过去,在门侧站定。
    看着傅信然伸出手指帮她数,在第他竖起第三根手指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细胳膊一伸,便拦住了来人的去路。
    还好,这是一个人来的。
    不然她可能被别人的对象打。
    “帅哥,我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能否过去我们桌喝一杯……”
    她舌头不利索地说完,就听得对面的人轻笑了一声。
    “好的,姜律师。”
    “??”
    她愣了两秒,才看清面前的来人。
    关景厉淡淡地站在她的面前,镜片挡住了他冷淡锐利的眸子,却还是让她浑身一个激灵,酒都醒了些许。
    “关先生!不好意思,我在跟前辈玩游戏,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喝了酒嘴有些不利索,一直垂着脑袋跟他道歉,倒是关景厉偏头看了一眼,随即敛了眸子。
    “不是要请我喝酒?”
    他低声问。
    “如果不打扰您的话。”
    姜静尴尬地指了指自己的桌子,却见傅信然已经在捂着嘴偷笑了。
    “正好我也是一个人。”
    关景厉挑了挑眉,率先迈开步子就朝那边去了。
    “这么巧啊?”
    傅信然是关家的人,自然跟他比较熟,这会儿正熟稔地招呼他坐下,还一招手又要了些酒。
    仿佛只有姜静在状况之外。
    “嗯,出来喝一杯,没想到遇到你了。”
    傅信然也不见外,潇洒地举起酒杯跟傅信然默契地碰了碰,随即偏头看姜静。
    “怎么,听说你最近的状况不太好,林清漫女士可是生气了。”
    反正谁见着姜静都是这么一句,她都快免疫了。
    “嗯。好像是吧。”
    扯了扯嘴角,她笑眯眯地答。
    眉目之间却是掩饰不住的忧愁。
    “我都说了,有需要可以找我。”
    关景厉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倒是提醒了一边的傅信然。
    “对哦,海市家业最大的,还是我们关总了,关总既然来了,我小徒弟的事务所刚被林夫人给叫停了,搞得我很是尴尬……”
    傅信然对着刚来的关景厉大倒苦水,姜静在一旁听着总是感觉怪怪的,但也不好打断,便硬着头皮埋头喝酒。
    “好说。姜律师的忙我肯定帮。”
    关景厉抿着酒,语气淡淡。
    依旧是那副冷清疏离的模样。
    “还是不用了吧,我自己去……”
    姜静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插话。
    “好诶,关总还是大气,有没有地段好点的啊?我租,我租了送她!”
    “有,随你挑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接将姜静给无视掉了。
    罢了。
    她给自己斟了杯酒,自顾自地喝着,偶尔听他们闲谈一些自己听不懂也不感兴趣的东西,没一会儿,就觉着有些醉了。
    “不耽误事儿吧?关总?”
    两人都聊了快二十分钟了,傅信然才想起这一茬。
    “没事,我经常一个人出来喝一杯。”
    关景厉答着,随后睨了姜静一眼,发现她正撑着脑袋,目光有些迷离地看着面前的酒杯。
    “姜律师酒量好像……”
    “啊,她酒量太差,之前团建每次都喝得在地上打滚,今天还算好的了。”
    傅信然摇了摇头,随后起身拍了拍姜静的肩膀。
    “关总,下次再喝吧,我先送她回去。”
    姜静看起来是真喝多了,这会儿反应都慢了许多。
    “没事的前辈,我可以自己回。”
    她下意识地拒绝。
    喝多了也只是头晕而已,她还不至于失了智。
    本来今天就怪麻烦他的了,还要劳烦他送自己回去,就太不好意思了。
    “行了,我看你也喝了不少,我送姜律师回去吧,正好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关景厉起身,彬彬有礼道。
    傅信然是个人精,只需他一个眼神交换,他便懂了他的意思。
    人家要去找关之年,他也不好没眼力见地在中间挡着。
    “那就麻烦关总一定要将我小徒弟安安全全送到家!”
    “嗯。”
    关景厉应了一声,随即礼貌地将姜静扶起。
    姜静的意识还在,尽量保持平衡自己走,关景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绅士地护在旁边,她稍微有个倾斜就体贴地扶住她。
    将她带到车上,他冲等候多时的秘书交代了一声,便坐到了车后座,姜静的旁边。
    “谢谢,谢谢关先生。”
    姜静含糊不清地道谢。
    关景厉敛眸,只是清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霓虹。
    “姜律师。”
    汽车正在平稳地朝姜静家走的时候,关景厉忽地开口唤她。
    “请说。”
    姜静下意识地回答。
    “你是不是有一个弟弟,去世了,叫姜晓东。”
    关景厉没有回头看她,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
    姜静却突然没了醉意。
    “您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弟弟来了?”
    她想了想,拧着眉反问。
    “我说过了,查了一下你而已。”
    关景厉说得坦坦荡荡。
    她咬了咬下唇,没有答话。
    上次在咖啡厅见着关景厉和陆佳依在说话,她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男人总是让她觉得心里有些虚。
    说白了就是害怕。
    总感觉他不像表面的这么高冷优秀,反而好像有一种旁人看不透的阴暗面,仿佛带着让人害怕的肃杀气息。
    “不方便说吗?”
    她没答话,关景厉又问。
    “也不是,就是您已经查过了,好像就没必要问我了。”
    她抿唇一笑,尽量答得不可挑剔。
    “只是找你确认一下。”
    关景厉平静地说着,随后便噤了声,没再开口多问一句。
    姜静的后背都出汗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害怕成这样,偷摸着看了他好几次,心中纵使疑虑再多,也不好开口询问。
    “让你不便了的话,我向你道歉。”
    正当她在脑子里飞快地想着他为什么要问这些的时候,忽地又听到了他低沉寡淡的嗓音。
    “没有,只是觉得有点意外。”
    她一字一句斟酌着自己的遣词造句和语气。
    “嗯。”
    关景厉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车内静了下来,她的酒劲便又上来了。
    一路头晕目眩的好几次都险些吐了。
    “稍微开慢点。”
    关景厉出声命令。
    “是,关先生。”
    ……
    车子一路平稳地开到了姜静的大门口,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居然畅通无阻地进了大门,一路将她送到家楼下。
    她有些晕晕乎乎爬下了车。
    “哟,一家之主回来了?”
    她还没站直身子,就见关之年踩着个人字拖,手里拿着瓶啤酒,正吊儿郎当地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似是在等她。
    直到看到关景厉从另一边下来,他的眸子一眯,脸色忽地暗沉了。
    姜静和自家大哥一起出现,倒真是他没想到过的。
    扔下啤酒,站起身,他三两步来到姜静面前,将她扯到了一边。
    姜静险些被他拽的一个趔趄,下意识地扯住了他的衣襟,才稳住了身形。
    “想不到大哥还有这么周到的时候。”
    关之年率先开了口。
    语气中的讽刺味道谁都能听得出来。
    关景厉倒也不恼,只是垂眸笑了笑。
    “亲弟弟寄宿在别人家,我总得有所表示不是?”
    “她让我住那是她心甘情愿,倒不用大哥表示什么,你也不用跟我多说,我就在这住了,不回去。”
    关之年嗤笑一声,大手钳住姜静的胳膊,将她不安分的脑袋按进了自己怀里。
    “我也没想叫你回去,”关景厉冷淡地看他,“只是来提醒你一句,一周以后是什么日子,希望你别忘了。”
    姜静尽管晕晕乎乎的,却明显地感觉到关之年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浑身忽地紧绷了。
    像是生气了。
    “我不会忘。”
    关之年眸色沉了沉,浑身带着些令人胆寒的戾气。
    “那就好。你要什么时候想回来,我们很欢迎。”
    关景厉扫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话,便悠悠然上了车。
    车子缓缓从他们面前开过。
    姜静从他手中挣脱,歪七扭八地往自己家楼上走。
    关之年绷着脸跟在她的身后,任由她步履蹒跚地在墙壁上撞了好几次,都没什么反应。
    “你……你在生什么气?”
    姜静好不容易爬到电梯门口,无力地倚在墙壁上,醉眼迷蒙地问他。
    “跟你没什么关系。”
    他冷淡地回答。
    “喔……”
    她点点头,也懒得跟他多说,等电梯下来了,就一股脑地钻了进去。
    关之年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按了楼层按钮,才板着脸看上跳的数字。
    “到,到了……”
    姜静扶着墙挪出电梯,从包里乱七八糟地掏着钥匙,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干脆蹲下身子,把包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关之年站在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不是太懂女人的包里怎么能一次性地带这么多东西。
    化妆品都算了,什么笔记本,手机,纸巾,钥匙,充电宝,不明正体的黑色盒子等等等等。
    还有一支笔滚到了他脚边。
    他躬身捡起,拿在手中端详了一下,发现不是什么钢笔,而是录音笔。
    上面的信号灯还在闪。
    “咦,还给我。”
    他还没看清楚,就被她一把把笔给抢了回去。
    “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我走哪里都得带着录着音,关键时刻它能救我狗命!”
    她低声嘟囔着,终于在一堆杂物里找到了自己的钥匙。
    “找到了!”
    她满足地扯了个笑容,在他无语的注视之下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子。
    墨迹了好一会儿她才打开了门,大大咧咧的踢下了高跟鞋,还险些在玄关处摔了一跤。
    “啊,还好,还好,为什么,连个台阶都要跟我作对!”
    “别吵,小不点和你妈刚睡着。”
    关之年抬手捂住她逼逼赖赖的嘴。
    她乖巧的点点头,伸出手比了个OK的手势。
    “跟你说了没不要喝酒,闻都不要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在大街上就被捡尸了。”
    关之年问着她浑身浓重的酒味,面色很是难看。
    “嘘!”
    姜静伸出一根手指示意他别说话。
    “果果睡觉了呢!”
    她嘟囔着说完,就摸索着钻进了洗手间。
    解决了大事,她又摇摇晃晃地出来,一个拐弯,就进了现在是关之年的卧室的次卧。
    关之年还没拦住她,她就一头栽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你去睡沙发。”
    他冷声命令。
    床上的人非但不理会他,还大大咧咧地翻了个身,一脚踢下了脚上的拖鞋。
    “你为什么会跟关景厉在一起喝酒?”
    关之年双手环胸,冷着脸问她。
    “嗯……”
    她嘤咛一声,没有反应。
    “我在问你话!”
    他有些气恼,上前就将她拽过来面对着自己。
    姜静只是丑相毕露地砸了咂嘴,压根就没有什么能跟他对话的能力。
    关之年绷着脸盯了她好一会儿,才抬手将被子扔到她身上,然后把四仰八叉的她扶正。
    “嗯……”
    她不安分地翻了个身,细胳膊就搭在了他的肩头。
    “果果乖,睡觉觉……”
    他依稀听得她口中喃喃着,随后脸颊一软,自己已经被她给揽进了怀里。
    她的手还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他的胳膊,十足的哄孩子睡姿。
    “……姜静,松手。”
    他冷声低喝,随即扒拉开她的手,就要起身下床。
    “果果你不乖!”
    姜静抬手就在他胳膊上拍了一把,随后迷迷糊糊地凑到了他跟前,手上力道不减,将他揽得更紧。
    “妈妈好爱你……”
    她低声喃喃着,随后一噘嘴,就在关之年的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关之年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他是什么人,他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海市第一浪荡公子。
    以前也不是没被女人扑倒过。
    这会儿却怎么觉着奇奇怪怪的,有点热。
    “姜静我警告你,我可是很久没开荤了,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可就不客气了。”
    “果果乖……妈妈亲亲!”
    姜静埋首在他颈间蹭了蹭,又连着在他脖子上吧唧了两口。
    关之年体内的邪火是蹭蹭地往上冒。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这会儿温香软玉在怀,但凡是个男人,都过不去这道坎。
    咬了咬牙,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了这邪火,掰开她的手就要走,却听得她忽然嘤咛一声,就呜呜地哭起来了。
    “呜呜,果果,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好……”
    她一边哭着,双手一边在空中胡乱地抓着空气。
    “你真该感谢现在世道变好了。”
    他不耐烦地咋舌,随即清了清嗓子,伸出了手。
    姜静的手触及他的,飞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果果别生气,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应该擦亮眼,不该让那些畜生欺负你,是妈妈的错,原谅妈妈好不好……”
    她的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着。
    关之年垂眸看着她绯红的脸,泪珠还在眼角挂着,殷红的唇因为口红花了,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像是被他整哭了似的。
    思及此,他喉头一紧,脑子里忽地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只听得见自己浑身血气翻涌的声音。
    还有自己脉搏的狂跳声。
    “睡!”
    他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终是抬手给她擦了擦,随即挺尸般地躺在旁边,任由她把自己当成了姜小果又亲又抱。
    简直要命。
    他正在经历自己三十年来最考验忍耐力的时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静哭声渐渐小了,细胳膊横亘在他起伏的腰际,颇有保护意味地护着他。
    只要他一动,她就哼哼唧唧地要哭。
    真是要了命了。
    他口干舌燥得不行,想起来喝杯水都不让。
    他也不知道姜静怎么可以一直保持一个睡姿都不带变化的。
    一直熬到后半夜,他终是熬不住了,抬手关了床头的灯,半坐在床头打瞌睡。
    ……
    “啊!”
    一声惊呼,他被惊醒。
    尖叫的不是别人,是刚刚起床吃药的杜文丽。
    因为他们门没关,她一眼就看到床上两个人衣衫不整地躺在一起。
    姜静还毫无形象地抱着正红着眼的关之年。
    但也只是愣怔了几秒,杜文丽飞快地上前来,替他们关上了房门。
    “关先生,继续睡,继续。”
    关之年只觉得自己的脖子和腰都快断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居然保持这个姿势一晚上没动。
    而罪魁祸首居然还趴在自己胸口上睡得正酣,口水都流出来了。
    他腰疼得厉害,看着她浮肿的睡颜,终是没有开口叫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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