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致富手札

第一百零二章失踪

    
    一旁的伙计麻利地打出二十斤烧酒,拿土陶烧的酒坛装好,一溜摆在柜台上,竟然差点摆不下。
    陈鸟一摸口袋,红着脸道歉:“姐姐,主家给的银子不够。劳烦您等一等,我这就去要钱。”
    “啧,獠人就是獠人,买个酒都抠抠搜搜的。”柳泰娘媚眼落在陈鸟身上,忽然笑起来:“要不你也别跟着那厮了,来姐姐店里当个跑堂伙计如何?”
    陈鸟义正言辞摇头:“主家对我有恩,不好一仆事二主。”
    “没想到你还是个忠心的,王得宝倒是运气好。”柳泰娘酸溜溜的,不过也知道强拧的瓜不甜,便摆摆手让陈鸟快去快回。
    陈鸟点头称是,出了酒肆朝王得宝离去的方向走出一条街,才绕回杜宝珠的青帐马车旁:“小娘子,我看清楚了,王得宝买的是烧酒,一共二十斤。”
    “这么多?”鹿鸣忍不住惊讶:“他这是生意失败自暴自弃,打算醉死么?”
    “他不是这样懦弱的人。”杜宝珠微微蹙眉,却也想不出王得宝买这么多酒做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陈鸟身上,想了想:“这便是你第一个考验,跟紧王得宝,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陈鸟浑身一震,捏紧拳头:“是!”
    王得宝原本打算仗着前掌柜的身份低价买些烧酒酒,谁知遇上柳泰娘歪缠不清,又被杜宝珠瞧见,只好另换一家酒肆。
    “别往里掺水!”他一面付清酒钱,一面盯着打酒的伙计:“都是做这门生意的,别想唬我。”
    他盯得仔细,打酒的伙计愣是没找到掺水的机会,等他一走,就被掌柜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王得宝却不管这些,拎着烧酒得意洋洋地回到券行。将门板一栓,就昏天黑地地喝起酒来。
    陈鸟不好靠近,便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等着王得宝再次露面。然而,还没等到王得宝,他先看见一道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布短衫,宽大的衣衫下藏着一团鼓囊囊的东西,警惕地钻进一家质铺。
    陈鸟霍然起身,像一支离弦箭般射了出去。
    “张感!”
    陈鸟五指紧紧嵌在那人肩头,猛地一用力,那人便像个陀螺似的转过身,露出一张黝黑瘦长的脸,正是乞儿帮二当家张感。
    他被陈鸟抓了个正着,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惊慌,可慌乱过后,就立刻冷静下来,反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你不在千金贵女屁股后面当狗奴才,跑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专门在这里等我?谁给你递的信?”
    陈鸟黑着脸,不由分说将张感捂住的衣襟扯开,一只蓝布包袱立刻散落在地,露出里面的一块玉佩。
    那玉佩质地洁白,雕工精致,显然不是陈鸟张感这样的小乞儿该有的东西。陈鸟一看,立刻红了眼珠,一拳砸在张感脸上:“你偷主家的东西!”
    “那小娘皮小气得厉害,除了被褥碗筷什么都没有,我能偷她什么?”张感被打之后,并不服气,揉身和陈鸟缠斗在一起。
    “那这块玉佩是哪来的?”
    “……”张感眼珠滴溜乱转,不肯说实话:“反正不是那小娘皮的!”
    两人谁也不让着谁,就在质铺门口打了起来。很快,又有几个乞儿帮的小乞儿从隐蔽处钻出来,将两人拖进深巷。
    “放开我!”到底是乞儿帮老大,发起威来谁也不敢和他作对。他一脱身,就将张感狠狠按在墙上:“说,玉佩到底哪来的?”
    张感挣了两下挣不脱:“愣着干嘛,帮忙啊。”
    众乞儿犹豫着不敢上前,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道:“老大,玉佩真不是杜娘子的,你放过我们吧。”
    陈鸟不撒手,瞳色浅淡的眼睛里射出阵阵冷芒:“咱们如今有了稳当的差事,衣食不愁,为什么还偷东西?”
    “呸!”张感吐了口唾沫:“背信弃义的小人凭什么管我们?”
    “老大……我们,我们不想当茶农,我们要去福建投奔义军。”
    陈鸟一愣,手上的力道渐渐散了:“你们现在就要走?”
    张感趁机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呼哧喘着粗气:“我们不像你,贪生怕死。我们现在就要去福建,杀狗官,干大事!”
    陈鸟捏紧拳头,望向其他乞儿,他们却不敢和他对视,纷纷撇开了视线。
    在这儿的,都是从前打架最厉害的几个,杜家那座小小的茶园留不住他们的雄心壮志。
    陈鸟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只好死死咬住嘴唇:“你们走可以,偷来的玉佩必须还回去。”
    张感第一个不同意:“凭什么?那是我的玉佩!”
    陈鸟将杜宝珠先前发给他傍身的银钱全部掏出来,托在掌心,一共三两银子:“那是你偷来的,必须还回去。这些是我攒下的,拿去作路费。”
    张感不是他的对手,抢不过,只好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见他不为所动,才伸手抢过银子:“这是你欠我们的!”
    说罢,扭身就走。
    “站住!”
    张感回过身,狠狠瞪着陈鸟:“你还想做什么?”
    “这玉佩到底是谁的?”
    张感眼中闪过失望的色彩,冷笑着勾起唇角:“是阿玄的,快拿回去向你主人邀功吧。我们走!”
    几个乞儿匆匆从深巷翻墙溜走,留下陈鸟一人。
    望着伙伴们消失的墙角,陈鸟眸底的光芒慢慢消沉,好一会儿才将玉佩赛回怀里,迈步走出深巷。
    此时太阳已经被群山吞没,只留下一条耀眼的金线。陈鸟慢吞吞回到王记券行门外,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了听,却发现屋内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
    坏了!王得宝不见了。伙伴离去的阴影迅速被惊讶驱散,陈鸟瞳孔猛地收缩,赶紧绕到后院翻墙进去。
    王记券行里一片狼藉,遍地是骨头和豆角壳以及酒坛。陈鸟数了数,这里的酒坛比王得宝拎回来的少了许多,剩下的酒坛哪去了?
    他在屋中转了几圈,忽然想到小娘子刚入手的布料,有了不好的猜测,连忙朝别墅奔去。
    天色渐渐暗沉,越往城边走,路上的行人就越稀少,到后面几乎看不见人影。陈鸟拼命跑着,五脏六腑好像燃火了一般生疼,但他不敢停,生怕自己迟一步,就会看到火光漫天的可怕场景。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曲江坊一片寂静,别说火光,就连灯光都见不到几盏。
    是他猜错了,还是王得宝还没来得及动手?
    陈鸟努力喘匀气息,绕着别墅检查了好几圈,并没有看到王得宝的身影。只在一处僻静角落,找到一串摔碎的酒坛,烧酒特有的浓烈气味仍在空气中飘荡。
    他将酒坛拎起来看了看,的确是和留在券行里的酒坛一个窑烧制的,可王得宝哪去了?
    带着这样的疑惑,他迅速返回杜府,一五一十地向杜宝珠汇报了事情的经过。
    “王得宝想纵火烧了别墅?”杜宝珠听到这个消息也吓一跳,连忙派人向别墅递话,要求加强巡逻。
    然而一晚上过去,什么也没发生。
    “都是我的错。”看着小娘子眼下的阴影,陈鸟满心愧疚。
    如果不是他蹲守途中走了神,就不会失去王得宝的踪迹,也不会让小娘子一夜不眠。不是他,小娘子就不会招来一群白眼狼。
    他想了想,顺手拿起桌上的油灯就往自己手上倒去。
    “你做什么?”鹿鸣眼疾手快,赶紧将灯盏抢回来。
    然而激荡出的灯油还是落在了陈鸟黑瘦的手背上,眨眼的工夫就烫出几个水泡。
    “都是我的错。”他不擅长言辞,只会重复这一句话。
    “够了。”杜宝珠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这小身子实在娇贵了些,不过一夜没睡,就头疼脑胀得厉害。
    她看了看恨不得自裁谢罪的陈鸟,感觉自己像个可怜的初中班主任,班里还全都是些问题儿童。
    “你做事半路分心的确不对,但你也替杜家找回了财物损失,功过相抵,此事就不再计较了。”
    “至于王得宝……”杜宝珠咬了咬唇,一时想不出头绪:“咱们还有自己的事要忙,没工夫陪他玩。护院多加强巡视就是了,别的也没什么。”
    陈鸟低垂着头,像一只淋过雨的狼崽子,杜宝珠几乎能看见他的头顶冒出两只耷拉的尖耳朵。
    “陈鸟,你现在是我的佣工,就得为我干活,别想着自残。你受伤,耽误的是我的生意。”
    她没什么和问题儿童相处的经验,只好干巴巴地吩咐鹿鸣:“带他回去休息吧……记得给他伤处上点药。”
    “是。”鹿鸣用胳膊圈住陈鸟的脖子,强行将他拉出四季苑。
    “行了,小娘子不是说了不计较么?还垮着脸做什么?”鹿鸣低头看看陈鸟,忽然生出这小子比他更适合跟着殿下当暗卫的念头。
    不过想起鹤锋光秃秃的耳朵,他赶忙把这念头扔出脑海,转而专心应付陈鸟:“真要觉得自己对不住小娘子,就打起精神好好做事,替小娘子分忧。”
    陈鸟死死咬着唇,眸中光芒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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