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海归人

    
    离开了办公室，姜海风进入了某知名机构的外联部门，以报社派驻人员的身份在那里上班，每天和一个大叔一起写稿子，写完了和他一起提交给报社。这工作平时还好，一到机构举办重大活动什么的，到场拿着电脑四只手码字也忙不过来，常常是几个报社的人一起连轴转，这个时候，单位给姜海风派几个帮手，有时派来有些背景的同事，她就成了帮手。一晃外派快两年了，这次机构举办国际会展，傍晚会场快关门了，姜海风还猫在展台下用电脑。这段时间报社高层变动，社长已经去了上级部门，各部门领导大洗牌，新社长还没个着落，老社长提出的“深入市场，发生即见刊”似乎一下子成了历史，社里只派了两个实习生协助，展厅关闭前一小时，这两人已经不知所踪。晚上九点前交稿，就买个黑巧克力蛋筒慰劳自己，姜海风心里默默地想。展厅八点关门，在7点55分，她发送了稿子，抓着背包冲出展厅，出门那一刻，保安和她互相挥了挥手。
    出了展厅，她背上双肩包伸了好长好长一个懒腰。夏都的初夏，微风，傍晚天边的深蓝色，这一切，好不惬意。展会结束，会场没有多少人，灯火辉煌的外院有几个西装笔挺的商务人士，估计是谈业务谈high了还没走。她经过这些人时不经意又无法避免地瞟了一眼，里面有个人很像方宁。她脑袋轰一下，脸颊猛地发烫，心跳得厉害，好像做错了什么，但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男的背对着她，但身姿和方宁简直一模一样。姜海风有些惆怅地转过头，打算离开，又忍不住绕到那群人侧面，她看到了方宁，他似乎比过去结实了一些，单手举着一叠文件，似乎感觉到别人地目光，他往身侧瞟了一眼，是一个女生的背影，收回目光，礼貌地回应了同伴地道别。再看向那个背影，好熟悉。
    姜海风慌不择路地趁着方宁没注意就逃了，一会想想不对劲儿，她跑什么？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等着大大方方打个招呼不好吗？于是掉转头往回走，展厅外只有几个工作人员，那群人散了，她又一次惆怅地转过身，却发现方宁站在会场外。她小跑过去，站在他的身后，两人离得不近，她想伸手去拍拍他的肩头吓唬他，但没敢，只是很高兴地喊了一声：“方宁。”那个男生转过头，眼里有些惊讶：“海风，你在夏都？你怎么在夏都？你在夏都我怎么不知道？”姜海风有些尴尬，只能洒脱地两手一摊：“在就在喽。”不知道是误解还是其它，刚说完这几个字，方宁很礼貌地拥抱了一下她，这让她更尴尬。方宁也有些不自在，笑了笑，问：“你现在是，记者？”姜海风摇摇头：“编辑，DX报社的。你回国是？”“回来工作啊，现在在H 公司的夏都分部。”方宁有些不好意思。
    姜海风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可以啊，H机构，方宁，你真的很棒！”她很高兴方宁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回国后找个公职走仕途，她以为他会选择那条正确而稳定的路。方宁见姜海风的眼睛亮了，心里很舒坦，问：“住在哪里？忙着回家吗？一起坐坐？”
    “好啊，去哪里你定。”姜海风感觉这样的交流轻松多了，是因为，他们都不是学生了吗？
    方宁看了看她，问：“你想去哪里？”
    “去那家吧。”姜海风指了指对面商场的西餐厅。
    两人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两人各要了一份奶油南瓜汤，一起要了一份华夫饼。“你住哪里呢？”方宁又问。
    “扶疏路的博文小区，离单位不远，一会我坐32路车回去就好了，很方便。”
    “一个人？”方宁没看她问。
    她点点头：“一个人租的，方便。”
    方宁很随意地说：“怎么不和男朋友一起租？这样省了很多钱的。”
    “没有，归来仍是少年。”说完，姜海风觉得自己痞气得过了。
    方宁没留意到她的痞气，只是朝上果茶的服务员点点头，不经意地说：“眼光太高了吧？”
    姜海风耸耸肩，仿佛不经意地问：“你呢？找到心仪的女孩了吗？”两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
    “谈了一个，不过，分手了。”方宁看着盘里的华夫饼，听见对方“呃”了一声，接着说：“性格不合适。”
    关我什么事？姜海风心里想，但嘴上什么都没说，两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就像她现在听说方宁谈过恋爱，心里还有些解脱一样。
    “多吃一点。”方宁说，“你比原来瘦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到方宁分手，姜海风现在才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没有意识地“好”了一声。抬眼对上方宁的目光，连忙闪开。脑子里想起肖雅的话：“男生不会无缘无故的接近你啊。”该死，她骂了自己一声，吃了一口华夫饼，说：“不错，不那么甜。”
    方宁笑了，姜海风看着夕阳打在他的睫毛上，他的瞳孔有些微微的金色，心情很好，方宁问她笑什么？姜海风摇摇头。
    “你比以前爱笑了。”方宁说。
    姜海风笑了：“是吗？以前我不爱笑吗？对了，你记得图书馆有个特别爱笑的男生吗？他现在去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到十点，店员过来过来提醒说要打烊了，这才起身离开。
    方宁坚持要送姜海风回去，正好顺路。姜海风同意了，两人聊着聊着路过报社，迎面碰上加班刚休息的张旭，这个年轻人工作确实卖命。“海风，这么晚回啊？”张旭边扫共享单车边打招呼。“张旭，好久不见啊。”姜海风笑着回应。张旭骑上车，看了方宁一眼，一挥手：“走了，赶地铁。”姜海风挥挥手，扭头看了一眼方宁。他看着她。两人“扑哧”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