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谭

    
    我乘着凤凰冲入云层中，手中的刀狂舞着，斩出多少道光我自己都记不清楚。在这片诡秘的云中我亦失去了方向，使出千般本事犹不能动它分毫。这片云气是有生命的，经过细致的编制，恐怕是准备了很久的阴气咒术，并非单纯的倾泻于上的大量阴气。
    轰——
    一道雷霆劈落，我掣紧凤凰俯身旋翼夺过。那道雷霆直击地面，炸起五六人来，也炸得十几个武魂灰飞烟灭。他们所流失的阴气源源不断地升起，被这云截留住了。
    “这片天，叫林天。”武王狂笑着，挥手抹开云气，洒下许多光来。那光仅是相对周遭的昏暗而言。一片光为青蓝色，渐渐地扩大了，当中显出一道门户来。这门户镌刻着飞马祥云，尽天宫华彩，在紫雾的海里是如此的闪耀明亮。大门上伏着一匹骏马，白鬃如雪，蹄外勾连云雾。我认得，这是神级马超的将军府。
    与从林婕背后浮现时不同，现在这道大门有十米宽，斜朝下开，恐怖无比。我尚动容，何况失去力量的，惶惑的众生。一介武王，当真能强大到这种地步么？
    天门徐徐打开，黑洞洞的，仿佛通向地狱深渊。立柱上的纹饰盘活了，祥云聚到一处去，从中出现骏马无数，践踏奔驰而来。因为门户极大，这些马也大的可怕，每一匹皆如洪荒巨兽，我湮没不了，只能避过。唯一令我感到安慰的是马超本人，他单手提着钩镰枪出来，浮在当空，尺寸与当初无异。
    “郭迁，真叫你成长到这种地步，看来，我是该一直看着你。”马超举枪指着我，枪头闪着寒光，“武王为了追捕刘裕，特地叫我回去。如果那夜早成功，不至于弄成这样。”
    “刘裕？”我的意识恢复了一瞬，郭迁的愿望又摆上了台面，“他在哪儿？你们得手了吗？”
    马超冷笑一声，打了个枪花，掀起几道风刃来：“他跑了，但还在这大东之中。武王知道他会一直守着你家的祠堂，因此先从那边撤了出来，处理岳城事务。你很令武王吃惊啊，就让我马孟起来会会你！”风刃刚刚被我打散，裹挟着风暴的长枪又刺至我面前，恍然间我看他也成了风，分不出哪是枪头。
    咣——
    光凤向下沉落，使我免于马超的一搠，却被他穿过了金盔顶上的尖刺。我的脖子差点被这断裂的尖刺扯断。马超一突几百米，掉转身来，复空蹬绰枪而来，被我举刀挡住，微退并连搠。我是先看到枪尖的反映的光作出抵挡之后，才听到钢铁划破气流的声音的。马超的魂火青蓝，被他自己的风吹得飘忽不定，却燃烧的旺盛明亮，怎么也不会灭似的。我接连受制，不敢实打实地接住他每一枪，因为我记得我的老师郭东山就吃过大亏，因为被骗过了一招，便无机会挡住马超随后递上的快枪。马超阴气属性为风，一旦被他的枪刺中，就会受到无尽风刃的切割，最终被撕扯成碎片。我的光程度有限，不能尽数使之湮没。
    “你竟然能杀来护儿？”马超一枪被我拨开，立顺势侧踢过来，正中我的胸口。空中无阻隔摩擦也甚小，我在紫色的海里倒飞数百米，直到龙牙之外，当中被雷霆劈中两次。黑烟从我的肩头、我的胸口升起，它也同底下的人们的阴气一样，融入了这片不断扩大的云海之中。
    隆隆隆——
    云海开的太大了，此时马超的将军府门户已经不算很大，它的一侧天空再度放亮，透露出些许的黑光。那片云气渐渐推开，让黑光的本体得以显露出来。这座大门也是尺寸庞大，看得人心寒，符文雕饰不去管他，我得时刻盯着门缝，提防里头射出的箭。
    “不要分心！”马超的枪接着杀到，上中下点三点，分别是瞄着我的眉心、喉头、胸口。我长刀笨重，回不过来，叫他中了胸口那一下。光铸成的铠甲不会变成黑烟逸散，只是落到凤凰的身上，又长成了凤凰的羽毛。马超拔出枪后，才能见到一点我自己的阴气随风吹起，那风如一千把快刀，沿着破损的位置向四面八方推进着，割扯我的身体。我化成光，毕竟不是光。风刃绞碎了我的前胸，只差一点就刺中我的心脏，所幸我的道为无，及时地将它中和了。
    “再吃我一枪死！”马超向上翻飞几步，回到云天之中，于我正上方急速坠落。那一支枪的尖头便是台风眼——马超飞旋着，造出一道通天的龙卷。神将各有武相，马超的武相便是这身体与魂火相合，构造出的风暴之龙。我主动后仰衰落，脚踏凤背送它向上飞，高振双翼，其喙如短剑，正对着龙牙。
    龙与凤厮杀到一起，我和马超一个下坠一个腾空，看着各自幻化出来的神物缠斗，比较力量的高低。龙本体为风暴，片鳞皆刃；凤则出生自光，翼骨为剑。刀剑相击相抵，一次盘旋掠身过，就有一万次碰撞。
    轰——
    雷霆不断地降落在龙凤之间，似乎也被剧烈的阴气碰撞所引动，纷纷落下要恢复这片天底下的平衡。我不及观察，又被斛律光的箭射中了。刚刚这一式耗费我太多精力，使我忽略了另一片云间展开的将军府。那玄黑利箭穿透我的身体，干净利落，只为破坏而破坏。因为铠甲、骨血的阻碍，箭头会有一定程度的旋转，更是将我的内里扯开。回身的功夫，我便被六支阴气所凝结的箭穿透，身上浓烟滚滚，黑色的烟雾与皎白的光相互掩映，有些不匹。
    “郭迁，你虽为绝世，可无刘裕气吞万里如虎的本事！”斛律光高举着右手，吸引云海之中的阴气汇过来，按照某种法则编织成一支巨大的，有十余米长的黑箭。他手上的弓也伸展变粗，被阴气填充至与箭相匹配的大小，“借武王的聚魂法，我要一次打出一千倍的阴气！上次在山上我败给刘裕，就是错选了数量，而忽略了单支箭的威力。”
    斛律光张弓搭建，引动雷霆无数，甚至那雷电会附着在箭身上，兹拉地停留一段时间。远处龙凤尚在纠缠，这一片天地笼罩在诡秘的紫色云气中，不时被雷霆点亮，有末日之兆。纵浓烟滚滚神性消散及半，我亦为其中唯一的光，怎么能熄灭。不就是一千倍伤害的箭么！
    我紧握长刀，一面防着背后的马超，一面盯着那拉得满月般饱满的弓箭，双手与武器共鸣，流转辉烁的光火。来吧，斛律光，此前我吃过你一箭，不也慢慢活过来了么。子龙已经为我输过一次魂血，我在那天暗自发过誓，这样的事一定不会发生第二次。更何况，我已登临绝世，站在了武魂时代的顶点！
    砰——
    利箭飞旋而来，那一瞬它破空快如电波本无法闪过，谁曾想一把重锤砸了过来。那锤乃重紫色与金色条带状染过，皆有轿车轮胎般直径，霸气非常。十几米的巨箭在高速运动中被它轻易推开，直接改变方向突破天际去。我和斛律光都一脸愕然，看着那大锤旋转着落下，到我们下方六七米时，被腾空而来的悍将稳稳的接住。李元霸等阶不够，不会飞，只能嘿嘿一笑跟大家照个面，然后怏怏地落下去。斛律光愣了愣神，道：“怎么都帮起你来了。”
    我不说话，用手抹过身上的洞，重新激活阴气于体表流动，暂时封住这些伤口。当是时，马超又从后面刺来，对着我腰间两股便刺，欲配合斛律光封住我的行动。这一战不说破釜沉舟，也等于背水难退。
    “郭迁，别看你登临绝世武艺精进不少，一会儿你就看到第三个神将了！届时我三神一齐绞杀，哪有你存活的道理！”马超怒喝道。
    “三神将？你们哪里还拿得出三神将？”我看看下面，林天唐尧已经空了将军府，那个我不认识的魂侯虽也祭出一名神将，但正被李元霸牵制，抽不出身来。马超说的，应该不是他吧。
    “你看看你的赵云，与我家徐侯爷的赵云！”马超弹了弹枪尖，发出清脆的声响，“良级与名级，同化的结果，你很清楚了。”
    子龙？我慌忙向上腾飞，借机向下观察，看到子龙与徐百顺的赵云正在后台前厮打，两人长枪舞，已锻出好几道冰壁，周遭尽是霜雪与冰棱的飞花！徐百顺的赵云受了点伤，不似之前骁勇，但等阶摆在那儿，势必要压子龙一头的。子龙有感应一般，趁赵云回枪的空当望了望我，复抖擞精神与他缠斗！
    “看过便回头战！又如此的分心！”马超不依饶，展开天马的翅膀追上我，一枪穿了我的腰。
    “子龙······”
    我的道消失了。圆环中的一段剧烈地闪烁，它脱离出来，挣破了整个圆环——那一瞬我所有的情绪都回来，所有的记忆都经过脑海。我所淡漠的的竟然就是我所眷恋的。子龙与我的君臣之义，兄弟之情，我不能使它模糊哪怕一点。我离开无的境界，终于让一切都回归于有。
    无疆大爱，那是帝子的事情。我到底，还是心有偏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