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厉晏辰与徐峰刚包厢里出来,就跟前面走来的闻律撞了个正着。
他挑起一眉,倒也不避讳,唇边噙着一抹笑意,与他打招呼。
徐峰见到闻律,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有些心虚的往厉晏辰身旁缩了缩,稍显尴尬。孰料,那气场凌厉的男人,却并没有理会他,只是象征的颔首。
“闻总是来吃饭么?既然如此,那晏辰就不打扰闻总了。”他微微一笑,示意徐峰离开。
云淡风轻的态度,丝毫不惧闻律。
霍明哲单手抄着袋,瞧着那瑟缩在闻律身后,一脸心虚的徐峰,余光瞥向闻律,蹙眉道:“刚那是徐峰?”
“嗯。”男人漫不经心的态度,让霍明哲眉头皱的更深:“他们两个怎么走到一起了?”
旁人兴许不知道闻律跟徐峰的关系,霍明哲却是清楚的。
只是疑惑,这人怎么跟厉晏辰混到一起了。
闻律扯了扯灰蓝领带,玫瑰色的薄唇轻掀的弧度邪肆妖冶。
意识到厉晏辰跟沈俏的关系,他挑着双眉,饶有兴致道:“难不成,他小子还异想天开向对付你?”
闻律没否认,霍明哲忍不住嗤笑了声,几分轻蔑:“啧,还真是新鲜了,竟然有人敢想来对付你,他小子够本事啊。”
想到什么似得,霍明哲瞧向闻律:“你家小丫头跟你分手,不会就是因为他从中作梗吧?”
……
一夜,沈俏都没有收到那变态回复的短信。
沈俏有些琢磨不定。
因为是白天,那变态不敢露脸了么?
思虑再三,沈俏还是去了餐厅,想看那个变态敢不敢露脸。
等了半个小时,点的咖啡已经快见底,都没见那变态出现。
沈俏紧咬着嘴唇,正迟疑着发消息的时候,一道声音唤住了她:“俏俏。”
闻言抬头,就见杜若薇跟她的闺蜜苏琪走了过来。
杜若薇面露笑意,亲昵道:“俏俏,你也来这喝咖啡么?”
“嗯。”
杜若薇环顾了眼四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沈俏,问:“就你自己么?”
沈俏如实说:“我在等人。”
“等谁啊?”杜若薇疑惑,笑着揣测:“是闻大哥么?”
“没,就一个朋友。”
朋友?
杜若薇脸色变了变,阴霾的神色一闪而过,被她迅速敛下,只笑着对沈俏道:“我跟苏琪刚好路过这里,没想到这么巧会碰到你,介意我跟苏琪在这里坐么?”
沈俏还没说话,杜若薇跟苏琪已经坐下,摆明就没打算给沈俏拒绝的机会。
苏琪撩拨了下短发,像是没注意到两人之间那股微妙,随口说:“沈俏跟薇薇你关系这么好,只是一起坐而已,怎么会在意呢?”
沈俏拧眉:“若薇……”
杜若薇眨了眨眼睛,表情无辜又委屈:“难道你真在意啊?”
换做平时,沈俏自然不会在意杜若薇要跟她拼桌。
可现在她是在等那个变态。
让杜若薇跟苏琪坐下,她不确定后果。
但杜若薇跟苏琪已经坐下,沈俏也不好再赶人。
毕竟依照杜若薇的性格,沈俏怕她追问到底,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被她看出不对。
而且,沈俏现在也不确定那变态会不会真的出现。
昨晚到现在,他都没有回复自己消息。
跟销声匿迹了似的……
思绪一闪而过,沈俏摇了摇头,扯着唇角淡笑道:“没事,你们坐吧。”
苏琪点了一杯果汁,和一杯牛奶给怀孕的杜若薇,三个人先聊着。
不知不觉就过了快半个小时,也没见沈俏说等的朋友出现。
苏琪想到杜若薇今天特意要来这里喝咖啡,眸色微闪,她状似无意地问显然心不在焉的沈俏:“沈俏,你是在等谁啊?这么专注。”
“就一个朋友。”
“我们认识么?神神秘秘的。”苏琪勾着唇角,略带调侃。
见沈俏不吭声,苏琪又说:“最近工作怎么样啦?每次喊你出来聚,你都没时间,跟个大忙人似的。没点娱乐,不是上班就是宅着,你就不闷的啊?”
苏琪跟杜若薇是邻居,两人自小玩到大,比跟沈俏认识的时间还长,是关系很亲近的闺蜜。
她跟沈俏也是高中同学。
只不过圈子不同,沈俏跟她关系并不怎么熟悉。
被问及,沈俏笑笑:“程序猿加班多,可不是开玩笑的。”
“是么?”苏琪噘了噘嘴,不太相信沈俏这番说辞。
“俏俏是个宅女,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末了,她又扭头说苏琪:“哪像你一样,一天都坐不住,晚晚夜店里跑,不是K歌就是蹦迪?人俏俏是个好孩子,得事业工作为重。”
“诶,薇薇,有你这么损我的么?我这叫年轻。不趁年轻多潇洒点,等以后年纪上来,腰都硬了,脸都僵了,再去玩啊?像是沈俏这种生活,再过个五六十年一样能过。”
她不以为然,又感慨道:“我就知道,跟沈俏比,我在你心里是一点地位都没有的。你就偏心着她吧,每次都是护着她。不过也是,小姑子嘛,当然得护着点。”
沈俏听着她们的话,有些尴尬,只笑笑并不插嘴。
过了半个小时,苏琪没见沈俏口中的朋友过来,她打量了几眼沈俏说道:“你朋友怎么还没来啊?该不会是放你鸽子了吧?”
约的是十二点,现在已经一点多了。
沈俏莞尔:“可能有事,在路上了吧。”
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却没有注意到身侧杜若薇冷了下来,充满讥诮讽刺的表情。
苏琪摆弄了一下贝雷帽,松开嘴里咬着的饮料吸管,对杜若薇说道:“薇薇,医院也快上班了,我先陪你去孕检吧。”
“嗯。”杜若薇颔首,扭头对沈俏笑了笑:“俏俏,我们先走了。”
苏琪拎起包就站了起身,准备往外走。
杜若薇起身的时候,佯作不经意地打翻了跟前滚烫的热水,正好对准沈俏的位置……
沈俏正心不在焉的翻看着手机,突然间热水倾洒在受伤大腿,几乎条件反射般站了起身,脚下忽然绊倒了什么,身体不平衡往旁边一撞,她下意识回头一看,杜若薇惊叫着倒在地上,脑袋撞在桌子上,鲜血直流,昏了过去……
沈俏眼瞳紧缩,已经往外走的苏琪回头一看,她喊了声微微,冲向杜若薇。将一旁的沈俏挤开,摸到杜若薇头上的一头血,她大声喊道:“救护车,快打救护车!”
短短一瞬间的变化,沈俏几乎被这一幕给吓傻了。
她僵着没动,竟也没注意到被开水烫的发红的手,直到脸上挨了一巴掌,她才恍若初醒。
抬头就对上苏琪愤怒的眼眸,苏琪气的浑身发抖:“沈俏,你疯了吗?薇薇怀着身孕,你竟然敢推她?她跟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沈俏被她一巴掌给打蒙了,面对苏琪的滔天怒意,她颤着唇:“我没有,刚刚是意……”
“啊!孕妇流血了!”
店里有人尖叫了一声,瞬息间,才发现,杜若薇穿着的米白色连衣裙,渗出了一片鲜血。
沈俏眼瞳紧缩,怔怔地看着杜若薇被鲜血染红的鲜血,视线一瞬的朦胧复杂。
一个小时后,医院。
杜夫人接到苏琪得电话匆匆赶到医院,看到站在走廊里的沈俏,她气势汹汹奔向她:“沈俏,你不知道薇薇怀着身孕么?有什么话你不能好好说,你竟然推她?她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下得了手!”
她满脸都是对沈俏的失望,以及作为母亲心疼女儿的愤怒。
要不是听到苏琪说,她都不敢相信自小就乖巧懂事的沈俏,竟然变得这儿歹毒,胆敢对杜若薇动手。
劈头盖脸的指责训斥,那沈俏如鲠在喉,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里,她直视着杜夫人:“阿姨,我不是故意推薇薇的,那是意外。”
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向她解释,又因为杜夫人的愤怒而感到很无奈:“伯母,我好端端的,我怎么可能会推若薇?”
“怎么可能?”
杜夫人冷笑:“你就是妒忌薇薇!薇薇她善良,没戳破过你。但你以为你跟厉晏辰那些事,我们都不知道吗?沈俏,我知道你年轻貌美,仗着跟阿辰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可既然厉晏辰已经选择了薇薇,跟薇薇好好过日子,你就别再纠缠他了。”
杜夫人沉着脸,板着脸,直视着眼前脸色愈发苍白的沈俏:“你就算继续纠缠下去也没有结果,厉晏辰不会娶你,也不会跟薇薇结婚的。”
她纠缠厉晏辰?
破坏杜若薇跟厉晏辰的婚姻?
沈俏如遭雷劈,像是难以置信素来温和的杜夫人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什么时候破坏过他们?!
“阿姨,我并没有像你说的那么做过。”
沈俏凝着秀眉张口要反驳,杜夫人满眼失望,冷冷地打断了她,攥着发抖着的双拳说:“你别狡辩了,薇薇跟阿辰结婚那天,你去他新婚里……你、沈俏,我念你乖巧,年纪轻是一时想不开,一直没有拆穿你,但你要是有点脸,你就收敛一点,别再做那些没皮没脸的事!否则,我一定不会让你破坏我女儿的幸福的!”
如果刚刚只是晴天霹雳,那么现在杜夫人的话,与沈俏而言,宛若五雷轰顶,几乎将她轰炸的粉碎。
杜夫人她竟然知道那晚的事?她……
“你最好祈祷薇薇跟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否则,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这个破坏我女儿婚姻,残害她孩子的第三者的!”
“妈,若薇还在抢救室,有什么事,等若薇没事再说行么?这里还是医院。”低沉的声音袭来,众人这才注意到迈着长腿走来的厉晏辰。
厉晏辰目光落在沈俏身上,瞥见她藏在袖下发红的手背:“俏俏,你没事吧?”
沈俏愣愣地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那张脸却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看到女婿,杜夫人紧紧绷着情绪,轻抬起下颌,怒斥:“厉晏辰,你老婆孩子还在抢救,你还有心思为她说话?”
“俏俏不是故意的。”
厉晏辰口吻笃定,敛了笑意,认真的表情冷峻,逐字逐句道:“妈,你别怪沈俏,一切都是我逼她的,与她无关。她也不会做出,任何伤害若薇的事。”话到后面,他声音沉了分,透着警告。
无形中的气场,让杜夫人感到一丝震撼。
竟是从未注意到,自己的女婿,气场竟是如此的强大。
脚下步伐踉跄了分,杜夫人有些不甘,正好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她适才恨恨地瞪了沈俏一眼,疾步往抢救室过去。
顿时,只剩下两个人。
“还好么?”厉晏辰面露关心,沈俏摇头,正想说自己没事,手腕突然间被扼住。
她下意识想要抽回,却被厉晏辰攥的更紧。
他如墨般的眸子,深深地注视着她,口吻霸道:“烫伤了?我带你去找护士包扎下。”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你去看看若薇吧,她……”
话还没说完,厉晏辰拉着她就往外科里走。
“有岳母在,若薇不会有事。”
手被他牵着,沈俏看着他伟岸的背影:“大哥!”她咬重了音贝,特意以大哥来称呼他,便是在提醒他,注意他的身份。
和他曾经对她保证的。
好好跟杜若薇过日子,放下他们之间的一切。
厉晏辰浑身一僵,偏身看向沈俏:“我当哥哥的,照顾下妹妹,有什么不对么?俏俏,你别太敏感了。要他们存心认为我跟你有什么,就算再怎么避嫌也没用。答应你的,我也没忘。”话到最后,他菲薄的唇讥起一抹自嘲。
沈俏定定的看着他,认真道:“可我觉得这样不好。”别人怎么看她,她管不着。
可她过不了的是她自己心里的那关。
厉晏辰一瞬错愕,沈俏就不着痕迹抽出被他紧攥住的手,自己去找护士包扎上药。
病房——
杜夫人得知女儿与她腹中胎儿保住没事,忍不住表情愤怒地说道:“薇薇,我听琪琪说,是沈俏把你推倒的?这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这么恶毒?!我从前真的是看错她了!!”
杜若薇脸色苍白,手覆在保住的肚子上:“俏俏她不是故意的,只是个意外。”
“意外?怎么会有这么巧的意外?薇薇,妈妈知道你善良,跟她感情好。可是,她做出这种事情,你还护着她干什么?”
杜夫人有些不满都这个时候了,杜若薇竟然还念及着跟沈俏的感情,不肯说实话。
尤其是,刚刚厉晏辰竟也是护着沈俏!
“反正就是个意外。”杜若薇咬着嘴唇,加重了音贝,睁着一双微红的眼眸对自己母亲说:“反正妈妈你别胡思乱想,俏俏她不可能会故意推我的。”
“她怎么就不可能了?!”
杜夫人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小捧在掌心里疼爱。此时见她受伤,爱女的心切,本就愤怒于厉晏辰护着沈俏,如今见杜若薇不肯说实话,登时就恼了。
“妈,薇薇刚醒,你不要太激动,吓到她。”温和的声音从门口里传来,杜夫人见是厉晏辰,皱了皱眉。
杜若薇红着眼眶,白着脸,虚弱的唤他:“阿辰。”
他一走近,她就扑进了他的怀里:“阿辰,我好怕,我差点就以为我们的宝宝没有了。”
厉晏辰不着痕迹敛下眼里的阴霾,抬起的手放在杜若薇的后背上:“别胡思乱想,你跟宝宝都没事。”
“嗯。”杜若薇吸了吸鼻子,抱的男人更紧,一副被吓怕了的表情。
沈俏包扎完,站在门口,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平复着气息,一直等病房里的杜若薇哭泣停止,沈俏才敲门进去。
一看到她,杜夫人脸色就变了,语气愤怒不满:“你还来干什么?!”
“妈,我都说了跟俏俏没关系,你别怪沈俏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薇薇。”杜夫人还想说什么,杜若薇就牵着她的手晃了晃撒娇,示意她别怪沈俏了。
还在医院里,此时杜若薇跟孩子都没事,不忍心看自己女儿为难,让她知道自己心爱的男人,一直在嗯初恋纠缠不清,又只好把那愤怒给压了下去,只板着张脸,没肯给沈俏一个好脸色看。
沈俏有些尴尬,吞咽了下唾沫,适才说道:“若薇,你跟孩子就好,我真没注意到,是不小心的。很抱歉,我先走了,等你身体好些,我再来看你。”
她歉意说完,微微一笑就离开了医院。
心情复杂到了极致。
脑中挥之不散的是杜夫人那番话。
她本以为她跟厉晏辰的恋情瞒得很紧,可现在看来,却未免好笑了一些。
原来,大家其实都知道,她跟厉晏辰谈过恋爱。
只是都在心照不宣的装傻,谁也没戳穿过而已!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讽刺极了。
不由想起早前在网络上看到的那句话:假如有一天,你发现身边的人和事物,都是虚假的,你会怎么做?
她不知道这个答案。
也才知道,她其实有多天真迟钝。
竟然真的就觉得,她能瞒过所有人!
本该回景和园,但鬼使神差,她竟然把车开到了西苑。
车停在门前,沈俏怔怔地瞧向那大门。
紧咬着唇,沈俏最终还是进去了。
站在门口里,她攥着门禁卡,摁了早前闻律告诉她的密码。
分手,她本该把门禁卡还给闻律这个前男友。
就像是与厉晏辰那般,断的干干净净。
可这一次,她却舍不得了。
有意无意,她一直没把门禁卡还给他。
兴许心里还有着期盼,也兴许只是想留着个念想。
门打开,沈俏怔怔地打量着四周,可看到站在门前的男人,沈俏愣住了。
她睁着杏眸,表情惊愕:“闻、闻律,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一袭衬衫西裤,一米八八的挺拔身姿伟岸,尤其是被西裤包裹着,黄金比例的大长腿,一如城墙办般矗立在她的跟前。
闻律在看到沈俏时,亦是有几分惊讶。
深邃的凤眸掠过一丝亮光,他眉眼含着分笑意,不答反问疑惑惊讶的小女人:“我不能在这?”
沈俏这才意识到,这里是闻律的房产,他在这里,不应该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该被质疑的,应该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才对!
她翕动着唇,纠结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男人磁性的声音微沉:“怎么受伤了?”
他凤眸凝视着她,皱着眉的噙着担心,似乎不悦沈俏怎么把自己弄伤了。
“不小心烫到了。”沈俏不自在的摸了摸被绷带包扎着的手看,扯着唇角:“我、我先走了。”
“来都来了,就这么急着走?”男人不悦,霸道的牵着她的手进来,将门关上。
“闻律。”
闻律握着沈俏的手,表情严峻:“怎么伤的?”
被他注视着,沈俏心里有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想要抽回被他牵着的手,反被他更紧的握在掌心里。
“就开水烫到,真没事。”
沈俏拧着秀眉,有些无奈:“护士说了,过几天就会好的,也不会留疤。你别太担心了,不然我都以为我自己是得什么绝……”话还没说完,男人长指抵在她的唇里,表情严肃:“不许乱说话。”
他的声音低沉极了,透着一股磁性。
“谁欺负你了,告诉叔叔。”
四目相对,沈俏鼻子泛酸,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男人,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
像个受伤被人遗弃的小奶猫,最终找到自己的归属。
闻律微怔,抬起的大手放在她的背上,轻轻安抚着委屈的小女人:“小俏,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男人关心的话,如同在她心里注入一股暖流。
沈俏鼻子泛酸,垂着睫毛莞尔笑着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闻律,我不能总依赖你的。”曾经,她总以为爱情仅是两情相悦,无关其他。
可现在,她才知道她的想法有多天真。
何况,现在的她,配得上闻律么?她又怎可,到现在还想要依赖着闻律呢?
一辈子都活在闻律的庇护中呢?
种种思绪在交缠,她脸深埋在闻律的怀里。
“小俏。”
“好啦,不说这些不开心的。”沈俏笑着打断他,挑起一眉,转移话题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记得你可不住这里的。”
闻律名下的房产很多,这里不过是其中一处而已。
西苑里几乎没有男人的东西,只有一些一次性的洗漱用具。
可见,他其实并不常来。
不过,这仅是早前的印象。
此时沈俏才发现,这里竟是多了许多日常用品。
桌上还放着一束向日葵和百合的插花,散发出淡淡迷人清香。
她讶异,咂舌道:“你什么时候搬到这里了?”
话一出口,沈俏就有些后悔了。
因为正看着她的俊美男人说:“在等小丫头,什么时候想通肯回家。”
“闻律。”
“逗你的。”闻律失笑:“近日有些事处理,临时住在这,方便。”毕竟半山别墅距离盛天集团,并不算太近。
开车亦是需要四五十分钟。
而从西苑到盛天,开车只需要十分钟左右。
话虽这么说,沈俏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微微攥着粉拳,却不小心牵动烫伤的肌肤,有些疼,不着痕迹的皱皱眉。
男人正欲要说什么,忽然间放在西裤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响起,闻律瞧了沈俏一眼,拿出手机摁下了接听键。
听到电话里的内容,闻律俊脸微沉了分,应了声好,就挂了电话。
沈俏莞尔道:“你有事先去忙吧,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沈俏拒绝他:“不必了闻律,我自己回去就行。”
“手伤成这样,怎么开车?”成熟男人的气场不怒自威,此时他板着张脸,不苟言笑的,很是怵人,冷冰冰的,跟个冰雕似的。
沈俏不由自主的看了眼被包扎着的手,想说什么,男人已经率先拎起搁在沙发上的外套,对她道:“我送你。”
霸道的口吻,毋庸置疑,根本不由沈俏拒绝。
沈俏无奈,也只好依了他的意思,让闻律送自己回去。
心里想的却是杜若薇和变态的事。
隐隐的,沈俏觉得不对劲,但一时间,她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杜若薇怎么就正好出现在了那里?
甚至……
沈俏从来没想过要伤害杜若薇,今天不小心撞到她,也并非她本意。
而是杜若薇将热水打翻在她身上,她太疼了起身,条件反射的将她撞倒,可苏琪跟杜夫人却一口咬定,她是故意的。
种种事情接踵而来,沈俏脑袋有点乱。
但对沈俏而言,最大的意外,莫过于,杜夫人竟然知道厉晏辰结婚那晚的事,并且还认为是她主动去勾引纠缠的厉晏辰。
她心里感到委屈,但更多的是无从宣泄。
车在景和园里停下,沈俏准备下车的时候,驾驶座里,气势沉稳的男人忽然侧目朝她看来:“小俏。”
“啊?”
“厉晏辰的人在调查我。”
沈俏闻言一愣,不解。
厉晏辰在调查闻律?
她正想问,闻律节骨分明的大手轻抬起沈俏俏丽的面容:“回去吧,记得按时吃饭,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肉,别又瘦下去了。”
磁性浑厚的声音温和,俊脸的笑意,如春风般和煦。
沈俏心脏一瞬悸动,颔首,示意他先回去。
下车后,看到站在另一边盯着她的江宇,沈俏愣了愣,旋即又跟个没事人一样走向他。
见他一个劲的在盯着自己,沈俏舔了舔嘴唇,说:“你站在这干什么?上去吧。”
江宇没对,只盯着沈俏,少有的唤她全名:“沈俏。”
“干什么?”
江宇看着平静的沈俏,不悦:“你就没什么要说的么?”
“我需要说什么?”沈俏不解,衬得江宇十分的无理取闹,莫名其妙。
不过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你……”江宇气结,冷着脸转身进楼。
沈俏看着他的背影,缓了缓气息,她跟上去,口吻平静:“江宇,如果你后悔了,可以当我之前什么都没说过,我们仍旧是同事,是朋友。”
江宇身形微僵,眼里的错愕,他紧紧攥着青筋暴起的拳头。
沈俏道:“我一早就告诉过你,我喜欢的只有闻律。”
“那厉晏辰呢?”
“沈俏,你能接受闻律,为什么我就不行?你现在跟闻律已经分手了,你……”
“江宇,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够一概而论。”沈俏抬头跟他对视,表情很认真:“是厉晏辰对不起我,可闻律没有,他对我很好,我爱他。”
她说的是爱,不是从前说的喜欢。
“……”江宇浑身一颤,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发不出一个字音。却又不甘的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沈俏,似乎想从这小女人身上看出点什么。
沈俏面无表情道:“你后悔,随时都来得及。江公子,你也不是缺女人的人,没必要在我身上吊死。我也确实,没什么值得你吊死在我这颗歪脖子树上的。”
电梯打开,沈俏直接回自己的公寓,没再看江宇一眼,徒留他一人在风中凌乱。
江宇怔怔地愣了会,表情复杂到极致,抡起拳头就砸在了墙壁上。
又怒又恼。
更是觉得不忿。
一个人安静了下来,沈俏不禁开始思考起刚刚闻律突然间说的那句,厉晏辰在调查他。
什么意思?
近几日发生的事情此时全部在脑海里涌现,沈俏心中隐隐有意感。
她不敢去相信,也难以去想象,真相就如同她所想的那般。
可……怎么会可能呢?!
……
杜若薇动胎气,六个月的胎儿险些小产,厉、杜两家不由都纷纷到医院探望杜若薇。
顾华媛在听到是沈俏推的杜若薇,令她险些小产,惊讶之余,又感到几分奇怪。
在看完杜若薇后,顾华媛就把厉晏辰喊了过来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个意外。”
“意外?”顾华媛皱着眉,不太相信:“阿辰,你老实告诉妈妈,你跟沈俏是不是还在联系,你们……”
“母亲,我跟沈俏有没有联系,您真的不清楚么?”厉晏辰锐利的黑眸直视顾华媛,顾华媛脸色微微一变,竟是被自己的儿子质问的心虚。
顾华媛深吸了口气:“阿辰,你也别怪妈妈。妈妈只是为了你好,你跟沈俏……”
“您说过的话,我没忘,我答应您的事,我也都做到了。母亲既然这么不相信我,又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呢?您儿媳是什么样的人,母亲您也别装傻。你看着沈俏长大,她什么性格,您又真的不了解么?她要是会伤害若薇,若是会与我纠缠不清,您以为现在我的妻子,会姓杜而不姓沈么?!”
沈俏那么乖巧懂事,善解人意。
厉晏辰也是不明白,他母亲为什么要一次次的曲解伤害沈俏。
但凡沈俏有一丝胡闹,对他不信任。肯耍一次心机手段,杜若薇都不会得逞,嫁给他的,也不会是杜若薇。
他更不会……
厉晏辰如鲠在喉,攥紧着的拳头青筋凸起:“杜若薇的所作所为,跟沈俏都没有关系,您别再揣测沈俏了!”
“薇薇是你妻子,你怎么……”怎么这么说她!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厉晏辰就道:“母亲,我公司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先走了。”
医院的走廊里,男人偏过身就走。
顾华媛那张素来优雅,滴水不漏的脸庞骤然沉下,冷着声不悦:“阿辰,你不留在医院里陪着若薇,你还想去哪?”
“有你们陪着她,还需要我做什么。”厉晏辰唇角闪过一抹冷意,看也没看顾华媛一眼。
顾华媛气结,却又完全拿这个羽翼渐丰的儿子没有办法。
现在的厉晏辰,早已经超出了她这个母亲的掌控。
厉晏辰离开医院后,却并没有如同他刚才所言的回厉氏集团。
车缓缓行驶到一个别墅小区,刚从车上下来,就被两个西装革履,个子逼近一米九的男人给拦住。
夜晚风轻,四周寂静。
突然出现的两人,宛若鬼魅一般,伫立在厉晏辰的跟前,挡住他的去路。
厉晏辰挑起一眉,面不改色,是他一贯的俊雅温和:“两位找我,有什么事?”
其中一个男人面无表情,冷冰冰地道:“厉公子,我们闻总想跟你聊聊。”
说完,就朝厉晏辰做了个请的动作。
厉晏辰眯了眯眼睛:“闻律么?”
两人不语,只冷冷的盯着他,似乎在警惕他会跑一样。
厉晏辰薄唇勾起一抹邪佞的弧度,双手抄着袋:“带路吧。”
两男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的挟持着,将厉晏辰带进了前面独栋的小别墅里。
每走一步,厉晏辰俊脸就沉一分。
直至进去后,看到矗立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左手双指间正加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的男人时,他唇边的笑意愈浓烈,含着一丝兴味。
厉晏辰无视身后两个门神一般的保镖,迈着长腿走了过去,饶有兴致道:“私闯民宅可是犯法的,闻总,招呼不打一声,带人闯进我的房子,请问有什么事么?”
那高大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轻眯起的凤眸迸发出危险的气息。与生俱来的气场,令人不寒而栗。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厉晏辰:“聊聊。”
“哦?”
厉晏辰似是疑惑:“闻总想跟晏辰聊什么?我可不记得,我跟闻总有什么好聊的。毕竟,闻总可是跟俏俏分手了。啧,本以为,我还能有幸听闻总喊我一声大哥的。”
闻律低笑了声,并未理会厉晏辰的揶揄,不急不缓走至沙发里坐下,男人长腿交叠,重新拿了根雪茄叼在薄唇,旁边的郑旭就替闻律点上。
呼出了一口浓烟,闻律做了个手势,顿时屋里的两个保镖退了下去。
偌大的公寓仅剩下两个气场十足的男人,闻律薄唇轻掀,“坐。”
喧宾夺主的气势凌厉,让厉晏辰感到一丝不悦。
黑眸沉沉的盯着闻律,随手拿了根雪茄,在一侧坐下。
“厉公子,游戏该结束了。”
厉晏辰把玩着手里没点燃的雪茄,眼皮轻抬,挑了薄唇道:“哦?我什么时候跟闻总有玩什么游戏了?”
闻律将放在一旁的密封牛皮袋扔到厉晏辰跟前,气定神闲:“看完里面的东西,厉公子再确定,要不要与闻某装傻。”
厉晏辰睨了他一眼,半信半疑地拿起文件袋,在看清里面的内容时,他俊脸骤沉了下来,杀意一闪而过,他眼神阴鸷:“闻总这什么意思?!”
闻律不答反说:“三天,所有视频照片销毁,与沈俏说明白。”
“我若不呢!”厉晏辰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脖子青筋凸起。
“1、十年以上有期行。2、彻底失去厉家继承权,沦为丧家之犬。”
闻律不急不缓的道了句,抬起的凤眸沉沉盯着厉晏辰,意味深长道:“听闻厉老爷子身体每况愈下,想必若听闻这个噩耗,身体未必承受得起,他看重的长孙,竟如此道德败坏。厉天驰想取代你已经许久,你的所作所为一旦曝光,你以为,你还能在景城,在厉氏集团立足?杜明若是知道,自己养了只白眼狼,正在筹谋一口吞下杜家,将他推进万劫不复之地,他会怎么对待他心目中的乘龙快婿?”
男人长指捏着雪茄抽了口,苍白的烟雾萦绕在俊脸里,愈发衬得他高深莫测:“厉晏辰,你确实是个天才,不过,到底还是年轻。你胆敢再骚扰沈俏,后果绝不会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闻律云淡风轻的一番话落下,厉晏辰浑身一抖,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铁青着脸,睥睨着闻律的眼眸,淬了蛇毒般阴冷:“闻律!”
冷冽的字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恨不得将眼前威胁他的闻律千刀万剐。
闻律并未理会他的怒意,俊美的脸庞闪过一抹轻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沈俏是我闻律的女人,窥觑她之前,厉公子还是先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再有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盯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厉晏辰愤怒的将文件砸在了茶几上,脸色难看至极,长腿踹向茶几,登时发出霹雳乓啷的巨响。
门外的保镖见闻律出来,蹙眉,往里面看了眼,不解的问:“二爷,就这么放过他?是不是太便宜他了!”虽然郑旭不知道其中缘故,但厉晏辰胆敢欺负沈俏,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男人五官没在黑夜中,刀削斧刻般的面容,绷着的轮廓线条冷峻优美,愈发高深莫测:“不急。”
一个被逼到绝路的赌徒,会做出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
小丫头向来心软善良。
现在还不是弄死这条虫的最佳时机。
现在的厉家不比当年,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厉振海尚在人世,厉晏辰是他最宠爱看重的长孙,他若出事,厉振海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彼时只要拔了他的獠牙便可。
不必急于一时,就把人给弄死了!
郑旭不理解闻律的意思,眉头皱着。
闻律道:“派人盯着他,随时向我禀报。”
“是。”郑旭应了声。
想到了什么,郑旭又向男人禀报:“二爷,今天中午在罗本咖啡厅,沈小姐被苏东亮的千金扇了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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