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流下了船,办完通关手续,沈醉和布兰登乘坐马车又走了半日,才到达了临风城城门前。
沈醉跳下车,将行李放在了地上,快十年了,他终于回到这里。
城门外石桥上的小狮子还是模糊的记忆中长不大的样子,两扇可以遮住苍天的乌木大门依旧挺拔地站在那里,只是皮肤上多了些皱纹。
瓮城好像变小了,或许是因为站满了穿着各种服饰的长老们。
沈醉认为,如果临风城如果单单只是座大学城会更好,这样一来像他这种无神论者就可以自由自在走在路上,不用担心被各派的传教士们拉住,废话半天。
无奈这里还是所有宗教的起源之地、共同的圣城。
依规,在入城前,所有人的的随身物品就必须由各教派的神职人员轮流检查,以免任何亵渎神、佛之物被带入城中。
沈醉知道这规矩,此前已经反复查验过自己和布兰登的行李,所以很顺利就通过了检查。
他俩就要走出瓮城之时,对面走来了两名持棍武僧,关上了出口大门并示意他们站住。
沈醉和布兰登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身后一个洪亮的声音说:“让开。”
说话的是名身高六尺的大个,他手持一把金鞘长刀,身穿一件黑色皮大衣,棕色的头发刚过肩。年纪与沈醉他们相仿,不过十四的样子,膀大腰圆,一身腱子肉,浑身散发着凶煞之气。
他的目光略过沈醉二人,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死死盯着两名武僧。
一名白发老者正吃力地跑来,气喘吁吁地说:“少爷,您就听我一句。。。”
大个紧缩怒眉,说:“自爷爷传我的刀,怎么可以交予别人,我不管什么破规矩,无论如何我都要带刀入城。”
沈醉留意到大个的左手拇指上带着枚白玉扳指,上面好像密密麻麻刻有两行字。
老者来到他面前,身体微颤着低声说:“少爷,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武器不入圣城,这是禅宗几百年来的规矩,破不得。您若是早听老奴的话,把刀留在家里。。。”
大个突然抬起脚,用力踏向地面,只听砰的一声,石板路被他踩出了个窟窿。
老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震吓得后退了两步,身子颤颤巍巍地向后倒了下去。
沈醉连忙一步上前,从背后架住老者,老人身子很轻,腿上也无力,一时间没缓过来,身子有些瘫软。
可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大个,他缓了口气,怯怯地说:“少爷,这儿不比家里。。。咱得守规矩。”
“给我闭嘴。”大个用刀柄指着老者,高声道:“别说两个,就算是整座城的武僧都来也拦不住我。”
沈醉慢慢扶着老者坐在地上,突觉耳边一阵清凉的风闪过。
再抬眼时,面前多了一位五官及其清秀的白衣少年,在他手中的是那把本该在刀鞘中的长刀。
他笑着,一双修长的眼睛,清澈又明亮。
“老先生,这刀很值钱吗,所以你家公子一定带在身上?”他问,声音纤细,应该还没到变声的年纪。个头也不高,比沈醉矮了近个头,看着十分瘦弱。
只见他将长刀刀尖立在右手食指指尖,一边努力保持着平衡,一边说:“看着没啥特别的,就是把杀猪刀啊。”
老者望着白衣少年,一脸吃惊和不解。
大个一听他这话就急了,怒道:“你说什么!”
他咬着牙切着齿,快步向前,单手抓向白衣少年的后颈。
少年似是脑后长眼,脑袋轻侧就躲过了大手的袭击。
白衣少年将刀插回大个手里的刀鞘内,顺势转身闪到他的耳边大声说道:“杀猪刀,杀猪刀,杀猪刀,你是不是不承认这是不是不是杀猪刀?”
大个一愣神,反应了几秒居然还真回答道:“是。。。?”
白衣少年大笑着说:“所以你是不承认这不是杀猪刀到咯。”
大个连忙更正道:“不,不是。。。”
白衣少年眨着眼说:“那你就不是不承认这是杀猪刀咯。”
“少跟我玩文字游戏!你说这是杀猪刀,我现在就杀了你这只猪。”大个气急败坏,预要拔刀,谁想白衣少年反应更快,右脚蹬在他的手背上,大个的手臂便如何都抬不起来了。
大个气不过,弃刀在地,换腿来踢,白衣少年向后一仰,躲过攻击的同时双手撑地倒立过来,伸着脑袋说:“你啊,白长这么高个,打架实在不行,哈哈。”
大个恼羞成怒,也不管功夫套路,胡乱挥舞拳头踢腿,蛮力十足,样子却滑稽极了。
另一端,白衣少年的身体如羽毛一般随着空气的流动飘动着,看似软绵无力,倒也潇洒自如。
在戏耍了大个几个回合之后,白衣少年突然加速跑向一面墙壁,大个紧随其后。
眼见白衣少年走投无路,他竟纵身一跃,脚尖在墙壁上一点,身体借力回弹,擦着大个的头皮飞了过去。
大个还来不及刹车,白衣少年反手用拇指指节击打在个大的太阳穴,大个随即额头青筋暴起,一个踉跄,摇晃的身体还没完全转回来就已经面朝下摔在了地上。
这可吓坏了一旁的白发老者,他的腿软,用不上力,就连忙爬到了大个身边,托着大个的头哀嚎道:“啊。。啊。。。少爷。。。啊。。。”
白衣少年走来安慰他说:“老人家,你家少爷没事的,最多昏睡个几天,你找几个人把他抬走吧。他败于我,这刀我就先收下了,等他有本事打赢我的时候,自会还给他。”
他从地上捡起那把惹祸的刀,架在肩膀上走向出口的武僧,冲他们鞠了躬,然后双手献上了刀,一名武僧接过刀,用自己的外衣小心包上,鞠躬还礼后,推开出口的门缓缓离开。
白衣少年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往前走出没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
他走到白发老者身边说:“不好意思,老人家,看我这脑子,都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日后你家公子咋找我报仇,哈哈。”说着自己乐倒了起来。
等到笑够了,他换作一副严肃脸,认真地说:“听好了,我是来自终守城的难。江。烈!!想找我,就来奇略院。”
说罢,他便仰着头傻笑着走向了远方。
望着难江烈的背影渐渐远去,布兰登突然意识到什么,冲着沈醉说:“呀,这家伙与你是同门啊。”
沈醉点了点头,默默长叹了口气,心想:这货日后可千万惹不得。
布兰登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地说:“谁让你不愿意和我一样学医。”
“有什么办法,只有奇略院教历史。”沈醉两手一摊做无奈状。
布兰登一脸嫌弃地说:“我就搞不懂了,历史不就是一个个以往的小故事么,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人写的,写的是真是假。”
“读历史要有一双辨明是非的眼睛,历史是未来的影子,掌握历史准则的人就能洞悉未来。。。”
沈醉一本正经说着,布兰登却已走远。
留在原地的沈醉略显尴尬,只好提起地上的行李,快步追上前去。
走出瓮城,外面豁然开朗,宽阔的石板路两侧种着苍天的梧桐树。
望着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照亮着人类文明的常明塔,沈醉挠了挠头,在心里说道:“妈妈,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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